鍾繇抱拳道:“如今吳王孫權十萬大軍屯駐石亭,危及壽春,揚州境內還需防備,只怕.”
劉封當然明白鍾繇的意思,也正中下懷,言道:“此事諸位無需擔心,本王回去之後,自會遣使到東吳陳說利害,可令東吳暫時退兵。”
鍾繇搖頭笑道:“只怕吳王未必肯聽殿下之言。”
劉封冷聲道:“若是東吳不識大體,只顧私利,只要他石亭兵力出動,我二叔荊州之兵便順江而下,直逼秣陵,倒要看看吳王撤不撤兵!”
鍾繇見劉封竟然如此輕易上當,一激就中計,心中暗喜,當下說道:“燕王雄才偉略,吾等欽佩,只是空言無憑,不如立字爲據,也好讓天下人得知。”
劉封不顧徐陵在身後暗中拉扯,應聲答道:“太傅所言甚是,既然要昭告天下,便和陛下歃血爲盟,以表決心!”
鍾繇等魏臣大喜,沒想到前幾日苦思破壞孫劉聯盟之計,劉封竟親自送上門來,民族大義固然要顧全,但同時讓吳、蜀反目,真是一舉兩得。
在鍾繇的帶領之下,羣臣跪地慶賀,曹叡也不是傻子,當下答應,命人宰殺牛羊犧牲,準備祭奠之物,一面讓鍾繇書寫盟約。
魏國羣臣暗自歡喜,唯有司馬懿神色怪異,皺眉思索。
半個時辰之後,所有東西準備就緒,劉封和曹叡在香案前焚香已畢,兩人割破手指,滴血在酒碗當中,向天起誓,將碗中血酒一飲而盡。
曹叡哈哈大笑,只覺得暢意無比,自己終於也算做了一件天下矚目的壯舉,這弘農會盟,關乎外族之爭,一定會被載入史冊吧?
大事談完,曹叡的煩惱一掃而光,笑道:“既然兩國罷兵,燕王遠道而來,朕就該盡地主之誼,爲燕王設宴慶賀。”
劉封雖然不太喜歡這場面的事情,但禮不可廢,知道推辭無用,便點頭答應。
曹叡命人將劉封一衆帶到東邊營帳歇息一晚,準備明日擺宴款待。
來到帳中,看看左右無人,徐陵急道:“殿下方纔中了鍾繇離間之計了!”
劉封笑笑:“我又何嘗不知?但此中還有深意,此來正爲牽制東吳,既然鍾繇主動提出,我正好順水推舟,何樂而不爲?”
徐陵皺眉道:“我與東吳聯合破曹,如今主動背盟,只怕惹人非議,對我方不利!”
劉封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也,要知道我們的約期可是三年吶,三年可以做好多事。”
徐陵神色微動,似有所悟,點點頭坐在一旁思索,不再說話。
張苞瞪着大眼睛湊過來:“你們兩個說什麼呢?我怎麼沒聽明白,能不能說清楚些?”
劉封看看四周,低聲道:“此處不是說話之地,等回去了我慢慢說給你聽。”
張苞也知道這裡畢竟是魏國的地盤,便不再追問,軍營中也沒有酒喝,倒是背了一個茶桌,便到一旁喝茶。
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張苞突然笑道:“這不就是從孟獲那裡採來的茶葉嗎?”
劉封走過去一看,正是南中地區獨有的大葉普洱茶,點頭道:“不錯,如今整個中原的茶葉一半上都由建寧運出,我們的利潤可是不小啊。”
關索也笑道:“還是大哥聰明,這種賺錢的方法都想得出來。”
劉封哈哈一笑,和幾人喝茶閒聊。
第二天一早,就有曹軍來請,劉封只帶張苞幾人前往,此時正值秋季,天高氣爽,景色宜人。
劉封跟着來人來到一座明黃色的大帳之中,還準備今日酒宴能夠一顯身手,震懾魏臣,連要做什麼詩都想好了,但走進帳一剎那,他就發現氣氛不對勁。
大帳中酒宴已經擺齊,空着的座位也十分靠前,但感受不到半點喜悅,大帳內悄無聲息,每個人都神色不善地看着劉封一行。
張苞握緊手中的佩劍,快走兩步靠近劉封,低聲說道:“大哥小心,好像有些不對勁!”
劉封微微點頭,身不動,抱拳笑道:“既然是赴宴慶賀,諸位爲何如此冷漠?莫非要變成鴻門宴不成?”
劉封這話一說,關索和趙廣也上前站在他左右,瞪視帳中之人,各自虛握兵器,瞬間大帳中劍拔弩張,殺氣騰騰!
“好你個劉子益,口口聲聲說是來和談,卻爲何在背地裡偷襲我軍?”陳矯起身,手指劉封怒喝道。
“偷襲?”劉封心中一驚,有些莫名其妙。這時候誰還會去騷擾魏軍,這不是明擺着要讓自己葬身虎口?
“究竟發生何事,還請明示!”
嘴上問着話,腦海裡卻在迅速回想此事,如果真是如此,這可是個巨大的陰謀,有人想要藉機除掉自己?
陳矯冷哼一聲道:“燕王昨日歃血盟誓,吾等本以爲你是肺腑之言,卻不想被你矇騙,暗中破壞河北援軍,莫非是意在潼關?”
劉封心中一沉,掃視衆人,都怒目相向,曹叡低頭沉吟不語,也不表態,司馬懿淡淡地看着劉封,看不出喜怒,深邃的眼眸如同深潭一般,司馬師嘴角噙着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曹叡從河北調動援軍,應該是在曹真兵敗以後,這一帶的兵力受挫,應該和關羽沒有關係,諸葛亮也不至於會出手,兩人現在的關係越來越融洽,蜀國中應該不會有人針對自己。
想至此處,他不禁再次看向了司馬懿,不會是這父子三個故意搞出個陰謀,自己想要趁此機會引發內亂,提前篡位?
正當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身側的徐陵忽然上前兩步,冷笑道:“都說中原人才輩出,不乏經天緯地之才,不曾想魏國竟未攬得一人前來,可見人心不附啊!”
“放肆!”本就緊張的氣氛,因爲徐陵這一句挑釁的話,而瞬間爆炸,只見一位虎背熊腰的大將拔劍而出,冷喝道:“汝是何人,敢如此妄言污衊?”
此人正是曹洪的兒子曹演,子承父職,如今虎豹騎的統領。
“然讓且先退下,既然他如此說話,自有他的道理,朕倒要聽聽他如何解釋此事!”這時候曹叡反倒冷靜下來了,有幾分上位者的氣度,至少沒有在這時候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