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淵德降漢,獻出駱駝嶺,對疏勒簡直是致命的打擊,非但門戶之地不保,全國精銳也基本用盡。
危難之際,疏勒王命輔國侯色爾德緊急召集各城人馬前來迎敵,倉促起兵本就準備不足,還未到雙方約定的布爾庫,又被漢軍捷足先登。
色爾德此時還在蘇克爾整備兵力,各城的援軍陸陸續續到蘇克爾集合,至今還有幾個城的士兵未曾趕到,合計有三四千人馬。
布爾庫的守軍敗逃回城,色爾德大吃一驚,想不到漢軍行動如此迅速,趕忙召集衆將議事,衆將聞言一陣驚慌,紛紛獻策據守城池。
參軍山末習言道:“漢軍勢大,趁勝而來,敵至眼前,我等已無退路,此次出兵非爲防戍,旨在擊退來敵,保住疏勒,將軍委一國之重,大王之盼,不能坐以待斃。”
色爾德神色沉重,點頭道:“拒守城池確實是等死之途,然我軍精銳都被戚淵德這個老賊調走,如今軍中都是各城守軍,恐難與漢軍攖鋒。”
山末習言道:“漢軍明日大軍便到布爾庫,此去向南百里處有蓋孜驛,位於蔥嶺山勢險要之地,可在此修葺加固驛站,佔住地利迎敵,待漢軍到來,再伺機破之。”
色爾德點頭道:“如今兵力雖多,但戰力不足,欲破漢軍,唯有藉助地利破之。”
決策已定,立刻傳令派一萬精兵趕奔蓋孜修築營壘以防漢軍,一面加緊操練兵馬,都催後方糧草接濟。
翌日漢軍進駐布爾庫,斥候稟告疏勒軍在蔥嶺蓋孜紮營駐兵,劉封展開地圖與馬哲等人查看,此處蔥嶺向東延伸,從布爾庫向疏勒城進軍,蓋孜這一帶山嶺是必經之地,一座突兀的雪山擋住去路。
因爲之前業餘喜歡登山,劉封知道這裡有一個在後世很出名的山峰——慕士塔格峰,屹立於帕米爾高原上,有"冰山之父"的美稱。
慕士塔格峰是西崑崙山脈第三高峰,如同擎天玉柱,是帕米爾高原的標誌,也是登山愛好者的嚮往地之一,雖然不比最高峰喜馬拉雅山,但在這裡也不知有多少人折戟沉沙,有多少人望峰興嘆。
這座山目前在疏勒境內還未成爲後世百姓崇拜的“神山”,但它的高大險峻亙古未變,在這個時代更成爲不可逾越的天險,從疏勒前往大月氏和貴霜,穿越蔥嶺的道路都是繞過慕士塔格而行。
一瞬間勾起原本無數模糊的回憶,劉封不由一陣恍惚,轉眼間來到這個世界竟過了二十年,從當初戰戰兢兢,亂世求生,到現在振興漢室甚至掃平西域,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過得這麼快。
如果按照後世的疆域,拿下疏勒,再把龜茲平定,便算是完成對中國疆域的勾勒,但以大漢的版圖來看,烏孫和康居也要一併收回,如果中原姜維和陸抗、王濬進兵順利,北攻大漠,東進襄平,這個結局對劉封來說,已經十分滿意了,唯有東海,還在等着海軍去探索征服。
感慨之間,聽周處言道:“敵軍欲據險與我交戰,何不立刻發兵,趁其立足未穩,拿下此地?”
劉封回過神來,立刻命周處領五千兵馬往蓋孜,如果能拿下這裡最好,攻不下也要騷擾敵軍,不能讓他們好好修築營壘,製造麻煩。
周處領命而去,半日時間到了蓋孜,見這處驛站修建在半坡之上,平常都是過往商客休息之地,用巨石黃土壘砌的圍牆只是用來遮風擋雨,此時疏勒軍正在將圍牆加高。
周處帶兵涌進,直逼館驛之外,將山路圍得水泄不通,疏勒軍見漢軍到來,馬上全軍防備,守住矮牆,弓箭手蓄勢待發,軍士嚴防死守,堅壁不出。
周處在門前喊叫許久,卻不見有人出戰,無奈之下下令強攻,步兵以大盾、弓箭和連弩壓制,中軍步步逼近大門。
城中疏勒軍見狀,立刻開始放箭,還未等漢軍逼近,便箭如雨下,周處立刻傳令撤退,漢兵退到山坡之下,就在山谷中紮營,疏勒守軍分兵把守,卻不敢來攻。
天色將黑,漢軍營寨在山坳中安營,排成陣勢,西接大山,東臨懸崖,十餘所軍營相接,將這一片山谷佔滿。
副將商越言道:“此處距離敵營不過二里,隔坡相望,營寨安扎此處,若敵軍來劫營,不好防備。”
周處笑道:“方纔強攻敵營,不過是試探其兵力而已,我看這守軍陣型散漫,將士疲憊,號令不整,果如戚老將軍所言,不過是烏合之衆,我正愁他固守不出,若敢來劫營,正好將計就計。”
商越言道:“將軍若用誘敵之計,何不到後軍取些疏勒軍的甲冑旗號來,若其敢來劫營,可混在亂軍之中進入營壘,就內起事,內外夾攻一戰而定。”
周處點頭笑道:“此計甚妙,我立刻派人請大將軍撥付一千衣甲來,必有大用。”
漢軍來得極快,蓋孜守軍早將軍情報於色爾德,色爾德不敢怠慢,立刻連夜派參軍山末習到前軍督戰,現在軍中的將領都經驗不是很足,能征慣戰的都被戚淵德帶走了,疏勒軍中的精兵強將都是戚淵德一手培養的,他這一次投降漢軍,讓疏勒損失的不僅僅是兵力,也讓全軍戰力大打折扣。
山末習趕到蓋孜,在營房中觀察漢軍大營,只見漫山遍野燈火相連,整個山谷中都是漢軍的營帳,蹙眉在箭樓上佇立良久,才轉身回到中軍大帳。
幾位將領都圍着山末習,等他的命令,沒有了戚淵德之後,疏勒軍彷彿失去了精氣神一樣,非但戰力不足,連軍心都有震動,漢軍的強大讓他們未戰先怯,連戚淵德都非漢軍對手,如今主力降了漢軍,其他人能是漢軍的對手?
山習末自然知道軍中的情況,憂心之餘,深知眼下需要一場大勝來振奮士氣,重整軍心,若被漢軍一味打壓,長此下去,總有一日軍心會潰散,那時候根本無需漢軍來攻,軍中先要自亂了。
燈光之下,山習末的面龐忽明忽暗,顯得有些陰沉,緩緩道:“中原有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現在,該到我們絕地反擊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