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楙故意讓方仁來透露情報,徐陵等人便都料到魏軍必定有所動作,最適用的計策便是佯退,蜀軍正當大勝,連勝之下必定放鬆警惕,魏軍便可反戈一擊。
劉封在試探性的幾次進攻之後,便讓戰狼營的步兵駐守洛水西岸,隨時觀察魏軍的動靜,只要他們願意讓出洛水,不管後面如何佈置,先越過這道防線再說。戰狼營是由魏延親自訓練,但作爲三軍統帥,魏延卻不可能親自帶兵,領兵者就是從營中提拔上來的武將,此人名叫趙勝,字虎城,扶風人士,也是通過文武大比選拔之
人,一柄日月開山斧,十分勇猛。
與趙勝搭檔的副將,正是先前張苞在雁門關收服的大胖子李斌,李斌在年關之時便返回家中去照顧老母了。
劉封見此人也是一員猛將,又單純盡孝,便叫他將老母接到長安來奉養,李斌師傅慧雲和尚聽說劉封親自傳令,欣然叫李斌去長安投靠。這傢伙倒也厲害,揹着老母從千里之外翻山越嶺,徒步來到長安,着實讓魏延等人大吃一驚,妥善安置老人家之後,將李斌安排到了戰狼營,這樣的猛將,在重步兵中簡
直就是人型機器。在離開長安之前,劉封已經命人爲李斌量身打造了一副兵器,正是九齒釘耙,重達一百三十斤,普通士兵都扛不起來,但李斌見了,卻愛不釋手,這可比他刨地的那個釘
耙順手太多了。二人在戰狼營中,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雖然趙勝也是武將,武力也不弱,能與魏延交手二三十合,但跟李斌在一起,卻硬生生被對比成了“瘦弱”的文士,衝鋒陷陣有李
斌在前,指揮號令則是趙勝施行。此時的趙勝正指揮戰狼營的士兵巡邏河岸,士兵手中的火把和對岸土牆的火把遙相呼應,在夜風中呼啦啦作響,半個時辰之後,他發現土牆上的火把似乎一直不曾動過,
不由心中疑惑。
急忙來到石橋附近,找到李斌,皺眉問道:“李斌,你可發現,那土牆上魏軍巡邏的士兵至今不曾動過?”
“唔,沒有!”李斌碩大的腦袋搖晃着,嘴上泛着油光。
他雖然是盤膝而坐,照樣身型高大,如同一座小山,不比他身後站着的士兵矮多少。
趙勝搖頭嘆氣,他跑來問李斌,不等於白問麼?
瞪了他一眼,佯怒道:“李斌,你是不是又偷吃了?”
“沒有沒有!”李斌臉色大變,趕緊連連搖頭,臉上的肥肉甩動着,急忙否認,“俺可沒有偷吃雞腿。”
“哈哈哈——”
趙勝被李斌逗得哈哈哈大笑,搖搖頭去了輜重營方向,只要用投石車攻擊一番,就能看出虛實了。負責投石車調度的正是杜睿,聽了趙勝之言,杜睿也來到岸邊觀察,果然發現魏軍紋絲不動,馬上命令投石車發動進攻,那些守軍根本不知道閃躲,被巨石砸中,也毫無
反應,有的斷成了半截,兀自矗立着。
杜睿見狀,立即派人向劉封稟告。
劉封和徐陵來到河岸邊,觀察一陣,黑夜中只有幾個稀落的火把搖搖欲墜,看不到來回走動的身影。
“看來夏侯楙已經連夜退兵了,卻不知道有何計謀,莫非是趁我半渡反擊?”徐陵看到城上的動靜,便猜到夏侯楙已經撤退。
劉封搖頭道:“我從橋上過河,又不渡水,恐非此計!”
姜維言道:“先不管他有何計謀,既然讓出洛水,便先渡河,再作應對。”
魏延也贊成道:“對對對,這洛水當了我整整一月,真是叫人頭疼,既然夏侯楙主動讓出來,就該笑納纔是。”
“好,先過河!”劉封點頭道,“戰狼營分兩隊先從石橋過河,守住對岸,其餘各部兵馬從四座石橋依次而過,留杜預、句扶二將守衛大營。”
“遵命!”
諸將各自傳令下去,三軍同時開動,霎時間人喊馬嘶,洛水岸邊嘈雜起來,趙勝和李斌各領一部戰狼營的士兵,先從石橋上過河。
哨探先去營中檢查了一遍,岸邊竟無一兵一卒,整個魏軍大營空蕩蕩的,兩個時辰之後,兵馬盡數過河,此時已經過了子時,到了半夜,夜風正緊,天色微寒。
兵馬在城中休整,夏侯楙倒是走的徹底,連一粒糧食都不曾留下,只有一座空蕩蕩的營寨,各部兵馬重新安置,劉封召集衆將議事。
中軍帳中,劉封皺眉道:“夏侯楙連夜撤兵,定是想要反擊,如今十里方圓卻不見魏兵人影,其中必有蹊蹺。”
“該不會是夏侯楙真的撤兵了吧?”張苞呵呵一笑,“幾次交手,夏侯楙被打怕了,索性退守洛陽去了。”
徐陵搖頭道:“夏侯楙苦守此城,絕不會輕易放棄,他故意叫方仁來報信,此番退兵,必會反擊,我料他今夜必來劫營。”
姜維沉吟道:“這座土城雖然是臨時所築,但要想趁夜偷襲,那些土牆上只要安排巡邏士兵,便難以一時突破,恐不會如此簡單。”姜維此言一出,衆人紛紛點頭,四周的土牆雖然不如城牆高,但這座土城可不比尋常的營寨能夠直接衝擊,還需要爬牆,這就大大減緩了進攻的時間,讓守軍有了準備,
這對突襲是大大不利的。
張苞見這三人都愁眉苦臉,知道自己更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起身道:“嗨呀,真是麻煩,你們先行商議,我去看看士卒們可否安置好了。”
張苞轉身出去,負責巡邏的令狐宇走了進來,抱拳道:“十里周圍已經派騎兵查探過,並無任何魏兵。”
劉封齜着牙深吸一口氣,疑惑道:“這倒奇了,夏侯楙將兵馬退到何處去了?”姜維思索片刻,言道:“既然知道魏軍會來劫營,只好分一半兵馬在城外駐紮,以防萬一,夏侯楙定然料不到我們已經識破其計,今夜劫營不成,反倒丟了洛水防線,便只
能真的退守洛陽了。”“這倒是穩妥之策!”劉封微微點頭,卻還是不肯死心,“但如此一來,不能將計就計,重創魏軍,攻打洛陽也必定困難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