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軍順利奪取洛陽城,兵不血刃進入城中,盡取關中之地,據崤函之險,虎視中原,本該是一件舉國歡慶之事,但此刻的洛陽城,卻並未半分喜慶氣氛。
三日前金水橋上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城中蜀軍個個掛懷,全軍上下也無心慶賀,而投降的魏軍更是心驚膽戰,那些蜀軍看向他們的目光,充滿了仇恨和怨念。城中百姓也有所耳聞,議論紛紛,蜀軍進城之後,並未有任何燒殺搶掠之事,甚至安撫百姓,巡邏城池都井井有條,但從那些士兵的臉上,他們猜測劉封被人襲擊恐怕也
是十之八九。
蜀軍進城之後,打開了皇宮宮門,劉封及一干重要文武都在宮中,消息無從打探,百姓們也只是胡亂猜測,洛陽城因爲劉封一人而變得沉悶壓抑。
曹魏的皇宮爲內城,高大的紅牆之內,居中以太極殿爲核心,左右各有東西二堂,三條筆直的街道直通南門外閶闔門、止車門和端門。簡化之後的皇宮,除了後宮內院之外,以太極殿以爲大朝,東西堂供朝謁與講學,自北向南的排列着重要官署,東側有左衛府、司徒府、國子學、太廟、護軍府等;西側
有右衛府、太尉府、將作曹、司州等。
這些署衙暫時都被新進城的文武佔據,曹魏的官爵等級和蜀漢略有不同,官署還要重新改換,只是作爲臨時安置所用。
殿前官署早被文武佔滿,殿後的後宮大院卻是一片空曠,準確來說,僅有北宮的檀香宮有蜀軍守衛,一座小宮門外,卻安排了一千鐵甲衛士。
這些士兵身形高大,全副武裝,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十人爲一隊,在宮牆外來回巡邏,幾乎沒有任何間隙,正是戰狼營的精銳。
檀香宮門口,守着十名黑甲衛士,雖然後宮沒有任何人出入,但這十人卻一臉警惕,不時觀察着街道的兩側,目光如電。
劉封被送入後宮之後,就近安置在檀香宮,誰也不知道這座宮殿先前是何人居住,所幸裡面倒也打掃乾淨,甚至連被褥用具都一應俱全。
三日時間,十名軍醫和洛陽城有名的大夫都被關在宮中,爲劉封診治,卻都是束手無策,這些人連何種毒物都查不出來,更不要說醫治了。張苞和趙廣就住在劉封廂房胳膊,兩人也是憂心忡忡,劉封此時不僅面色發黑,全身已經變成了烏青色,如同被燒焦的半截木頭一般,如果不是身軀還有餘溫,甚至都懷
疑他已經死去。
今日一早,華佗的大弟子李當之從長安星夜趕來診治,但整整兩個時辰之後,卻無奈嘆息,束手無策。
李當之有“藥王”之稱,連他都沒有辦法,恐怕普天之下,再難找到解毒之人,而李當之的一句話,更讓張苞等人如墜冰窟。
那種毒性極爲霸道,即便是手腳處受傷,也必須要當機立斷切斷患處,不使得毒性蔓延,方能勉強保命,如今整整過去三天,又是傷在頭上,基本已經無力迴天。而據李當之的測試,他就找出了六種極爲霸道的劇毒,甚至還有從西域來的一種奇毒,毒素不但蔓延到劉封的腦袋,整個心脈之中也完全被污染,就算最危險的換血之術
,也不能清除。而劉封之所以一直死而不僵,是因爲這些毒素都太過霸道,反而在劉封體內相互剋制,一旦被其他毒素吞噬,將會形成一種更爲可怕的毒素,到時候說不定整個人都會化
爲一灘血水,甚至還會傳染周圍之人,比之瘟疫更加可怕。
沒有人認爲李當之是危言聳聽,光看劉封的樣子,就知道已經凶多吉少,如果劉封性命不保,甚至會導致軍心不穩,即便是有諸葛亮和關羽坐鎮,也難以消除這種影響。相比於諸葛亮的睿智天成,關羽的威猛神武,劉封的親和沉穩顯然更加親民,尤其是蜀軍陣中如今一干主力武將,都和劉封息息相關,交情匪淺,一旦出現意外,勢必也
會對他們造成影響。
“丞相昨日就來城中,爲何遲遲不肯露面?”張苞站在門外,看着陰沉沉的天空,顯得無精打采。
趙廣嘆了口氣,憂心道:“看大哥如今的模樣,恐怕丞相已經無能爲力了,但國之大事,不容耽擱,城中還有諸多事務等着他去處理。”
“如果大哥真的……”張苞看了一眼趙廣,咬了咬牙,“你會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趙廣苦笑着,搖了搖頭,和張苞並肩坐在屋檐下的石階上,半晌不語。
“我們不能沒有他!”沉默了好一陣之後,張苞忽然說道,“如果能用我的命換回大哥一命,我一定會換,他比我有用!”
“何止是你?”趙廣嘆了口氣,“大哥比你我加起來還有用,所以纔有人處心積慮想要除掉他。”“這個青狼頭,若查出半點線索,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張苞雙目微微發紅,想起了那些刺客脖子上的狼頭刺青,竟然和先前的那批刺客同出一處,這些人當真是不死不休
。“丞相已經下令,不惜任何代價,都要找出這些人的幕後主使者!”趙廣雙目微凜,淡淡說道,“若大哥真的活不了,等查出此人身份,我當辭去軍中之職,爲大哥報仇,以
其道反制其身。”
張苞一怔,看了看趙廣,點頭道:“我也去!”“你不行!”趙廣咧嘴一笑,拍拍張苞的肩膀,緩緩道,“莫要忘了大哥的雄心壯志,他可不僅是想統一中原,還要遠征塞外,這些都要你替他去完成,報仇的事,交給我就
夠了,等大仇得報,自當與你並肩而戰,完成大哥夙願,將來也好再去見他呀!”
“將來去見他?”張苞收回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廂房的窗櫺,裡面靜默無聲,暗自咬了咬牙,握拳道,“好,將來若能再見,他還是我們的大哥!”“嘿嘿,那是自然!”趙廣冷然一笑,沉聲道,“我已經叫李神醫配置一種毒藥,做成之後塗在箭鏃之上,也要叫那人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