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天色微明,夜色還不曾退去,永安城的西門便緩緩打開,一隊整齊的騎兵魚貫而出,看那奇特的裝束,正是昨日進城的白毦兵。
吳班沒有再出現,爲了保密劉封的身份,僅有吳忠和李強前來送行,昨夜經歷昨夜的變故,關押了吳厚幾人,城中也已經安穩下來。
城門之下,劉封與幾人道別,吳忠言道:“殿下親身涉險,兼程趕路,叫人欽佩,但出永安這一段路,絕澗懸崖,曲折難行,還是叫李將軍護送一段,才能叫人放心。”
劉封擺手笑道:“這倒不必了,城中諸事還需處理,就不勞李將軍了。”吳忠臉色一陣犯難,抱拳道:“父親昨夜吩咐,一定要照顧好殿下,此時天色未明,行走山路,實在叫人放心不下,若是讓父親知道我並未派兵保護,恐怕又要責備了於我
。”
劉封微微一怔,笑道:“既然如此,便讓李將軍隨我走過這一段絕澗之地吧!”
吳忠這才笑道:“也不用多遠,只等天色大亮,能認清道路,李將軍便可返回。”
“也好!”劉封抱拳道,“替我向吳將軍問候,叫他只管安心養病,最多一月時間,益州之事便可解決。”
吳忠笑道:“殿下之能,天下人盡知,兩國交戰,尚且不怕,更遑論成都之事?”
劉封向李強點點頭,二人翻身上馬,李強帶着一千精兵護送,去追前面的白毦兵。
吳忠一直在城門下目送劉封等人遠去,直到消失在山崖拐角處,才轉身回城,對守城校尉吩咐道:“緊閉城門,任何人不許入城。”
又從衣袖中拿出一枚令箭:“這是吳將軍將令,半刻鐘之後,派人送給李將軍,命他去安嶺港口守衛,就不必回城了!”
“是!”守城臉色古怪,那安嶺港只是個小小的漁港,平常只有百姓們打漁曬網,每隔半月纔會派十餘名士兵去例行巡查,這次爲何卻要派一千人?
那士兵並不知道李強是去送人,雖然疑惑,但看是吳班的命令,自然也不敢多問,只能按照軍令行事。
吳忠臉古井無波,看不出任何喜怒,帶着幾名士兵來到府衙,叫那幾人在門口守候,來到大堂之中。
只見吳班端坐在堂上,全身披掛,甲冑在燈光下泛着冷光,頭盔放置在案几之上,他的鬚髮卻不是昨晚的蒼白,而是黑灰色,顯然已經重新梳洗過。
雖然面容消瘦,但此時的吳班卻顯得沉穩威嚴,掃視左右的幾名將領,眼中精光閃爍,看到吳忠走進來,嘴角泛起一絲笑容。
吳忠笑道:“父親,已經安排妥當,李強護送他們出城去了。”
“嗯,很好!”吳班緩緩點頭,環視衆人,言道,“這些白毦兵仗着先帝照顧,欺人太甚,此番前去成都,定是幫助北地王作亂,我們絕不能叫他得逞。”
一名武將出列道:“吳將軍乃是當今國舅,太后就在宮中,甘陵王繼承皇位,上承天意,下順民心,絕不能讓白毦兵進城,昨夜殺黃將軍之仇,也不能不報!”
“此事我早有安排,”吳班點點頭,沉聲道:“昨夜黃彥被白毦兵蠻橫殺害,實在叫人惱恨,本將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吳忠此時已經走到吳班身旁,問道:“黃將軍意外被殺,北營該由何人統領?”
吳班眉頭微皺,問衆將道:“諸位以爲,何人能夠但當此職?”
“末將以爲,可從北營中提拔一人,方便統轄。”
“這倒不既然,我看李校尉有大將之材,可爲北營將領。”
“馬校尉武藝高強,軍中人人敬畏,足以勝任。”
……
一時間,大家都爭論不休,各自推薦與自己親近的武將,大堂中各執一詞,一人說出長處,便有兩三人指出短處,爭執不下,有兩人都快要擼起袖子動手了。
吳忠和吳班對視一眼,擡手阻止衆人,大聲道:“諸位不要傷了彼此和氣,我有一計,可定北營統領,請諸位細聽。”衆人都停了下來,看向吳忠,吳忠略作思索,言道:“黃將軍是被白毦兵所殺,這是不將我永安兵馬放在眼裡,不如這樣,你們各營挑選出三千精兵,前去追殺白毦兵,誰
斬殺數量最多,便爲北營統率,諸位以爲如何?”
“好!”其中一人聞言大喜,振臂喝道,“如此一來,非但報了黃將軍之仇,也讓我們出了一口惡氣,殺敵最多者,誰敢不服?”
另一人也點頭道:“哼,這次叫白毦兵片甲不留,等甘陵王繼位,我倒要看看,他白毦兵還如何耀武揚威?”
吳班的眼眸中露出笑意,臉上卻依然冷漠,沉聲道:“諸位,此事非同小可,吾昨夜已派李翔和趙連到回龍澗埋伏,擋住白毦兵去路,千萬不能讓消息走漏。”
“原來將軍早有安排!”一人大笑道,“我還以爲李翔和趙連二位將軍真被關如大牢中了。”其他人也都鬆了一口氣,昨夜李翔和趙連是爲了吳厚出頭,吳班後來命人將他們關押,心中多少有些不甘,現在聽說不過是虛與委蛇,而且另有安排,不禁十分欣喜,摩
拳擦掌。
吳班扶着桌子站起來,身上的鎧甲鏗鏘作響,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卻非昨晚的弱不禁風,正色道:
“好了,如今李強被我派到城外,中營兵馬暫時留在城中不動,東營吳喬兵馬我自會安撫,你們各自去營中調兵,即刻出城去追。”
“遵命。”
吳忠雙目微凜,緩緩說道:“記住,除惡務盡!”
“是!”那幾人答應着,急匆匆走了出去。
殺敵多的能成爲北營統帥,行動越快自然機會也就越大,而且已經有兩人在前面領兵埋伏,這大好的培養親信的機會,誰也不想錯過。
偌大的府衙瞬間便安靜下來,空蕩蕩一片,外面晨光大量,吳班忽然嘆了口氣,怔忪道:“但願此舉能夠成功,否則便是萬劫不復!”吳忠卻冷然一笑,淡淡說道:“父親儘管放心,先前是不知劉封行蹤,才百般隱忍,這一次他插翅也難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