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闡本就是孫權欽點的大將,將來的益州刺史,和欽差並無差異,雖然聽命於呂文,但武職卻要高於呂文,呂文一死,劉闡便是衆望所歸。
衆人共同推舉他爲領兵大將,統領各路兵馬,劉闡先派人向孫權報信,同時傳令三軍,各將官職不變,繼續操練兵馬,大家這才稍稍安心。呂文的遺體不能留在縣城,劉闡命趙都尉和另一名呂文的部下,帶領兩百人將呂文遺體送回番禺,趙都尉雖然懷疑劉闡這是藉故剝奪他的兵權,但大局已定,不敢不遵命
。
趙都尉等人走後,劉闡調用部下將領補充空缺,將劉循和顧黎二人提拔上來,既沒有威脅其他將領的職位,也安置了自己的親信,其他看到,也覺得無可厚非。
三日之後,臨縣的兵糧先後運到,劉闡傳令大軍向龍編進發,後續兵力在臨塵集合之後,到諒山整備聽令。從諒山往龍編,有一處險要關隘,名叫支棱關,劉闡來到關下,據探馬所報,這裡有八千越兵守衛,緊閉關門,還在關下挖溝壘塹,雖然沒有河水,但環繞鹿角柵欄,守
衛嚴密。
劉闡來到關下,見此情形,緊皺眉頭,進入交趾之前,他最擔心的就是支棱關的守衛,這裡是交趾南北的咽喉要地,一旦有重兵把守,實難攻破。諒山山脈呈東西縱貫,嶺南又多大山溝壑,叢林遍佈,大河蜿蜒,一旦繞路,少則半月,多則數月,前往龍編,支棱關是必經之地,士匡顯然也知道此地重要,派了重兵
把守。
呂文雖然挑選了一萬精兵,但都是倉促起兵,一應輜重都準備得還不夠充備,攻城器械更是寥寥無幾,支棱關不但高大,而且關下區域窄小,難以強攻。劉闡命大軍在關下十里之外安營紮寨,召集衆將議事,雖說將領不少,看上去也有十餘人,但真正的大將卻沒有一個,劉闡心裡清楚,只有他的兄長劉循纔算一員真正的
武將。再看看大帳兩邊,缺少軍師不說,能統領大軍的竟挑不出一人來,都是各郡的都尉,最多能率領千餘人而已,除了劉循之外,廣鬱縣令顧黎和那兩位燕王派來的將領,他
都不知道實力如何,不敢輕信。劉封和費恭二人此時的身份都是燕王派來接頭的,劉闡至今還不知道劉封的身份,這些都是劉循暗中告知於他,而呂文也是他們設計除掉,那蛇毒是呂文昏迷之中用蛇牙
刺上去的。
如果不是呂文意外先死,劉闡還真以爲劉封和費恭是談稿縣的人,他雖然知道高鐵的身份是假,卻沒想到談稿縣也已經被肅清了。
真正到用兵的時候,才發現手中無人,左看右看,劉闡的臉色愈發陰沉,沉聲道:“支棱關險要,易守難攻,我們有一萬精兵,如何破賊?”
一名都尉皺眉道:“今兵少路遠,恐難強攻,只能等候各路援軍到來,再做定奪了。”
其他人也都暗自點頭,剛纔在關下查看,大家都心中吃驚,這要是強攻,和送死無異,衆人雖然都想立功,但也不想白白去送死,毫無戰心。
費恭看看左右,上前道:“兵不在多,在能設奇用智耳,賊軍雖然勢大,卻不過是烏合之衆,土雞瓦狗之輩,一觸即潰。”
“哼,真是好大的口氣!”
先前說話的那人見是南中的蜀軍陣營中人,臉上便不好看了,雖然雙方結盟,但身份畢竟還是蜀軍,自己這邊束手無策,費恭卻談笑自若,豈不是顯得吳軍無用?
“你們在南中,只怕還不知越人的彪悍,”另一人也拉長了聲調,不屑道,“越人不但兇狠,還夾雜許多發配之人,個個都是亡命之徒,豈能等閒視之?”
“是啊,說得輕鬆,你倒是說出個取關之策來!”
“只說大話,我也會,這些越人,單打獨頭,老子一個能對付三個。”
“別說三個了,五個我也不怕……”
“哈哈哈——”
隨着那兩人的冷嘲熱諷,其他將領也都紛紛附和,一個個斜眼瞥着費恭幾人,無形之中,已經形成了兩個陣營。
“休得聒噪!”劉闡眉頭緊皺,一聲斷喝打斷衆人,看向費恭,“不知費將軍如何破敵?”
劉闡的神情之中,也頗有不信之意,面對如此險關,他自忖無計可施,更不相信費恭會有什麼好辦法,即便他是劉封派來的人,並不見得就有劉封那樣的實力。“正如方纔這位都尉所言,”費恭淡然一笑,看向了先前那人,“賊人之中,多是亡命之徒,不過是趁機作亂,未嘗便是真心響應士匡。常言道,小人逐利,以利誘之,則必
勝矣。”
“哦?”劉闡眉毛一挑,似乎有了計議,卻又一下子想不到關鍵之處,沉吟一陣,再次欠身問道,“請費將軍指教。”
費恭看了看左右,言道:“軍機大事,不可泄露,此處人多口雜,請將軍慎重。”
劉闡會意,指了指那些武將,揮手道:“你們且先退下,各去整備兵馬,聽候將令。”
那些人雖然不滿,但他們確實沒有破敵之策,只好含恨退下,只等着到時候費恭出醜,再來好好奚落於他。
一衆吳兵走後,便只剩下劉闡、劉循兄弟和劉封、費恭四人,劉闡剛纔態度轉變,顯然也是對費恭報了一絲希望,敗敵心切。費恭看了一眼劉封,見劉封微微頷首,輕咳一聲,大膽言道:“將軍可分兩軍於關外左右埋伏,自領大軍於後,準備車仗牛馬,裝載賞軍之物,藏於陣中,再派人引兵到關
下罵戰,越人暴躁,必來追趕,如敵來則棄輜重,此計可成!”
劉闡聽得一陣意動,還在猶豫,劉循催促道:“爲將之道,當斷則斷,理之何意如此優柔寡斷?”
劉封此時就在旁邊,讓他看到劉闡做事如此猶疑,怕被劉封看輕了,將來回到益州甚至長安,還指望劉封能夠重用他們兄弟二人,重振劉焉這一脈呢。劉闡左右也想不出計策來,只好咬牙道:“好,既然如此,便先依計行事,且看賊人如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