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官兵又派出一員武將,兵器還是臨時借來的,甘俞更是不屑,等那人走到近前,才冷然笑道:“劉闡膽小怕死,打發你來當替死鬼不成?”
劉封打量着甘俞,不以爲忤,忽然問道:“不知閣下與令尊甘醴相比,本事如何?”
甘俞想不到會有此一問,不由一怔,沉聲道:“家父乃是越人第一勇士,自然比我要厲害了。”
劉封撇嘴一笑,嘆道:“令尊既然爲第一勇將,比閣下還要強悍,爲何卻被呂岱所殺?你被士匡蠱惑,又來送命,這是要將甘家一門盡數害死吶!”
“你……豈有此理!”甘俞聞言,不禁大怒,催馬抄起狼牙棒,怒吼道,“聒噪!”
嗚的一聲,狼牙棒攜裹着風聲呼嘯而至,直接砸向了劉封的面門。
劉封眉頭微蹙,毫不避讓,雙手橫舉鋼槍,做出了個霸王舉鼎的架勢,竟是要硬抗甘俞這沉重的一棒。
“哼,找死!”
甘俞見狀,不禁冷笑連連,雙臂加大力量,狠狠地砸下來。
他的雙臂有三百斤力量,加之六十多斤狼牙棒的力量,還有坐騎的衝擊力,已經接近千斤,就是一頭大象,也能將其砸死,更不要說一個人了。
沉沉的破風聲呼嘯而至,與鋼槍接觸的一剎那,甘俞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下一刻,他將看到這個人的腦袋化爲齏粉,腦漿迸裂。
當——滋啦啦——
然而就在下一刻,甘俞準備的反震之力並沒有出現,只見對面鋼槍陡然調轉,斜斜向上,呈舉火燎天勢。
狼牙棒忽然落空,順着鋼槍滑落而下,巨大的力量帶着他身軀向下俯衝,碩大的狼牙棒棒頭,噗的一聲狠狠地砸在地上,泥土飛濺。
猝急不防,甘俞用力過猛,反倒將自己的招式用老,戰馬還在狂奔,狼牙棒戳在地面上倒撞他的身軀。
巨大的反震之力此時纔出現,但已經不是他能抗衡的了,怪叫一聲,不得不將狼牙棒鬆開,只覺得雙臂發麻,虎口劇痛。
“真是一介莽夫!”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
驚慌中的甘俞心頭一驚,感覺到背後危急襲來,下意識的地轉動手臂想要阻擋,卻發現手中空空如也,頓時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砰!
又一聲悶響,甘俞只覺得後心後背傳來劇痛,眼前一陣陣發黑,加之戰馬受驚,狂奔亂跳,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劉封正好打馬過來,從馬背一側翻身,猿臂輕舒,探手將還在翻滾的甘俞從領口提起來,橫放在馬背之上,縱馬而歸。
右隴城內外,一片靜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忘記了吶喊,尤其是賊軍,頻頻使勁揉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劉封看到衆人驚愕的神情,每個人的嘴裡都能塞得下一顆大鴨蛋,大喝道:“還不衝殺,更待何時?”
“哦哦,快隨我來!”費恭當先反應過來,大喝一聲,領着本部人馬殺向城門。
“破城——”劉循嚥了口唾沫,緊隨其後。
“擂鼓,擂鼓,衝……衝啊!”
劉闡想要大聲下令,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乾澀,喊出來的聲音破了喉嚨,像是公鴨慘叫一般。
擂鼓的士兵聽到命令,手臂虛空揮舞兩下,才發覺不知道何時,竟將鼓槌掉在了地上,趕緊撿起來死命地擊鼓。
喊殺聲漸起,隨着震天的鼓聲出現,吳軍們終於反應過來,最忌憚的甘俞已經被除掉,再不進城立功,更待何時?
這時候的吳軍像是被打了雞血一般,紛紛怒吼着衝向了右隴城,接連兩日被甘俞一人壓制譏笑,大家都憋了一口氣,爭先恐後。
反觀右隴城的賊軍,哪裡想到甘俞會在一招之間就被對方打落馬下,還被當場抓走,生死不明,簡直不可置信。
在陣前劉封用的是巧勁,利用了甘俞急於求勝的心態,但在遠處的人看來,無論是吳兵還是賊軍,都看到劉封鋼槍揮動,一槍便將甘俞掃落馬下,輕輕鬆鬆。
毫無準備的賊軍直到官兵衝到城下才反應過來,甘俞不在,再也無人能夠抵擋費恭和劉循的衝殺,和支棱關的情形十分相似,費恭再次一馬當先衝入了城中。
甘俞被擒,賊軍士氣低落,毫無戰心,看到官兵已經殺入城中,紛紛抱頭鼠竄,各自逃命去了。不到中午時間,官兵已經盡數進城,清理戰場,一個個面露喜色,還在討論着剛纔城下的一戰,雖然他們都沒有看清,但都在議論那一槍如何精妙,似乎他們就是局中人
一般。
“嘿,你沒看清,那是你眼瞎,你看那是一槍,實則有七八槍……”
“何止七八槍?我就看到了十幾個絕招,簡直神乎其神!”
“你一個刀兵,能看得懂槍招嗎?那分明是最高境界的人槍合一,一招勝百招!”
大家爭得面紅耳赤,雖然都各持己見,但臉上卻都是自豪之色,難掩興奮。
“唉,想不到我陣中隱藏着如此能人,有他在,何愁賊軍不能平?”
“這倒是!”這句話倒是沒有人反對,大家紛紛附和,“我看劉將軍麾下能人無數,跟着他,可比呂刺史強多了,將來若是得了益州,豈不是……”
“對對對,我早就看劉將軍非等閒人物,以後要好好表現纔是!”
“正是正是,要想早日離開交州這偏遠之地,唯有跟隨劉將軍這一途了!”
……
府衙之中,劉闡滿面春風,一張臉笑得如同冬日的菊花般燦爛。
他並不知道自己無形中已經得到了許多士兵的歸心,軍心正在無形中凝聚起來,但他卻知道,劉封纔是真正的高手,怪不得費恭和劉循都對他禮敬,原來是真人不露相。
雖然只是簡單的酒宴,衆將還是滿臉笑容,紛紛向劉封敬酒,僅此一戰,誰也不敢再輕視這個沉默寡言的低調之人了。
劉封被頻頻勸酒搞得不耐煩,站起身來大聲道:“諸位,今日的功勞,也有劉將軍一半,大家該多敬他纔是。”
“啊?爲,爲何?”劉闡一怔,茫然看着劉封。劉封環視衆人,笑道:“若非劉將軍借給我寶槍,如何能夠勝得過那甘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