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聯的軍隊中,撤退比前進需要更大的勇氣!——約瑟夫·維薩里奧諾維奇·斯~大林。
當然了,站在正義的一方,必須是‘撤退’,而作爲壞蛋來說,那就得叫‘逃竄’!
如今,黃炎同學正面臨着一次,絕對正義性的戰略大轉移——撤退……
“老弟啊,爲何咱不直接向北撤去,那樣的話,不是距離陳留更近一些?”夏侯惇虛心求教道。
“袁軍早就在尉氏北面守株待耗子了,那裡陷馬坑、絆馬索、鐵蒺藜,正等着你呢!”黃炎淡淡地回道。
“那,咱就向**圍,東邊的扶溝離此也不遠啊!”夏侯惇再次建議道。
“看來,你之前在東邊那處狹路中,遭受的打擊還不夠深刻啊!”黃炎鄙夷地撇了他一眼。
“呃,要不咱,乾脆向南殺去,尋機奪回糧草!”夏侯惇還在爲那批糧草心疼不已。
“押運糧草的袁軍足有五六千人,且不說咱能奪糧成功與否,萬一其他兩路袁軍再合力壓制過來,咱往哪兒跑?一路向南?你還要不要回家了?”黃炎又是一聲嗤笑。
“呃……那,咱往哪兒逃?”夏侯惇苦哈哈着問道。
“逃你個頭啊!”黃炎咬牙切齒道,“這得叫突圍!撤退!轉移!懂嗎?!”
“嗯嗯嗯!”夏侯惇急忙再三點頭,隨後又問一句,“那,咱往哪兒突圍、撤退、轉移去?”
“東北方向,圉縣!”
“……”
夜幕漸漸落了下來,騎兵飽食休整過後,便趁着夜色,隨黃炎出城突圍。
馬與人不同。
跟大多數哺乳動物一樣,馬也是色盲。
在馬的色感中,只有黑白之分。
馬兒的視力真心不咋滴,不過超強的事物感知力,與出色的聽覺嗅覺,完全可以彌補這一缺失。
所以,在夜戰中,戰馬的疾奔馳騁,並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利用夜色的掩護,再加上奔馬的速度之利,黃炎有把握可以安然突圍脫困。
可誰料,袁軍竟然在天色暗下來之後,悄無聲息地將萬餘兵馬,分列成數個作戰單位。
由此看來,袁軍此番作戰意圖,並非尉氏縣城,而是矛頭直接指向這支令其最爲忌憚的騎兵!
只要今日將這支悍勇騎兵一舉剿殺殆盡,日後袁軍進擊陳留的時候,便再無敵手……
黃炎率領騎兵出城突圍,闖過一道封鎖之後,還未等他緩口氣來,前方又有大片人影晃動!
“人馬不停!全力突圍!”黃炎急高呼一聲,喝令下去。
嗖嗖嗖!
黑暗中,一片箭雨,迎頭鋪天蓋地着激射而來!
“突擊——投矛!”
出城突圍之前,黃炎命騎兵人手一支短矛,待對陣迎敵之時,縱馬投射!
雙方好一陣槍林箭雨後,彼此當即傷亡成片!
袁軍的步卒戰陣,瞬間便被騎兵衝擊至四下潰散!
黃炎這邊的騎兵傷亡更是慘烈!
衝在最前的先鋒騎兵,慘遭敵軍箭雨的洗禮,雙方交手一照面的工夫,便齊刷刷地人仰馬翻!
隨着前頭交戰雙方,成堆成片的軍士身亡倒地,騎兵隊伍的奔踏步伐當即被打亂!
戰圈中的地面上,殘肢斷骸凌亂紛雜!
黃炎伏身趴在馬背上,一邊打馬疾奔,一邊抽冷子箭射臨近的敵軍。
正急切奔走間,座下的照夜玉獅子猛然一個重重的趔趄,直接將毫無防備的黃炎,頭前摔了出去!
噗通!
一聲沉重的悶響過後,黃炎來不及呲牙咧嘴,即時一個就地十八滾,爬起身來!
若是趴在地上稍有遲誤,便會被奔踏中的馬蹄給踩傷,碾死!
被摔暈了腦子的黃小哥,站起身來之後,還未辨出個東南西北來,陡然間又見着一匹戰馬,迎面撞了過來——
轟!
不甚壯碩的小身板兒,直接被疾奔中的戰馬,衝撞出數步開外!
人被撞飛了三魂四魄,腦子更被摔了個七暈八素……
我了個次奧!
哥這會兒,實在是爬不起來了……
五臟六腑幾乎全皺縮到了一塊兒,肺腔被壓迫到呼吸不得!
渾身的氣血就像是,瞬間被心臟全數泵到了顱腦之中!
很有一種即將炸裂爆體的感覺!
咽喉口腔之中,更是鹹腥苦澀至極!
噗——
隨着好大一口熱血的噴出,黃小哥眼前一黑,再無知覺!
只是在意識消散之前,還記得眼前的人影嘈雜,火把亂舞,喊殺成片……
握了個草兒啊!
哥這是死了麼?
咋眼前一條黑漆漆的小路,路上就哥一個人呢?
我的新婚娘子,紅袖呢?
曾經山盟海誓了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丫頭,對不起了,夫君我先走一步了……
今後的路,只能你一人躑躅獨行了……
欣怡,你那紅潤鮮嫩的脣瓣,哥還沒來得及正兒八經地嘗上一口呢……
先生我不甘心哪!
糜丫頭,你那豐腴肥碩的肉球球,哥這輩子怕是吃不到嘴裡了……
永別了,我的大棗饅頭!
昭姬妹子,你那敏感至極的小身子,最讓哥發瘋發狂了……
可惜了,哥看不到未來的某一天,你那裡因愛愛而噴潮的壯觀場面了……
來生再見吧,悲歌渙月,才貌良佳的昭姬妹妹……
韓福小二,你叔侄二人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典韋,憑你那一身過人的本事,孟德同學一定會給你安置妥當的……
周倉,你若是還不願意當官出仕的話,就繼續做你的遊俠豪傑去吧……
咦?
周倉?
先生我記得臨死之前,好像依稀見着你策馬衝來,奮力廝殺來着!
哇哈哈!
哥還記得死前的往事情形!
哥還有着自己的思維意識!
哥還沒喝那孟婆湯,還沒踏上奈何橋!
紅袖,欣怡,糜丫頭,昭姬妹妹,哥又回來了……
生死未卜中,黃炎同學一時心頭性奮至極,嘴角隨着便狠狠一咧……
“先生醒了!先生醒了!”恍惚中,有人狂喜着驚呼一聲!
“快!快去喊醫者來!”
“趕緊取溫水來!先生一會兒要喝!”
“……”
緊跟着,便是好一陣雞飛狗跳的嘈亂!
“先生臟腑經受重創,脈絡受損,氣血失和,還需多加休養調補纔是。”前來把脈複診的醫者,詳詳細細地解說後,便提筆列下了一份藥方來。
“這是……哪裡?”待醫者離去之後,黃炎幽幽地問了一句,雙眼卻是一時之間,無力睜開來。
“老弟,這兒是圉縣城內!”回答他的是夏侯惇的聲音,隨後又關切着勸道,“老弟,你身子傷得厲害,醫者讓你少說話,多休息。待過得兩日,將身子稍加調養,咱再返回陳留去。”
“這會兒,什麼時辰了?”黃炎艱難着,閉眼又問一句。
娘希匹的!
上下眼皮子就像是粘到一起,長到一塊了似的!
怎麼睜也睜不開了!
眼前烏漆墨黑的,也分不出個白天黑夜來了!
“眼下剛入夜,老弟好好睡上一覺,明早起來便會看得清眼前事物了。”夏侯惇輕聲勸道。
“剛入夜啊……”黃炎嘴裡喃喃着,隨後急又問道,“咋還是剛入夜呢?我記得自己都睡了好長時間了呢!”
“嘿嘿!老弟啊,這會兒已是第二日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夏侯惇笑着耐心說道。
“啥?一天一夜了?”黃炎一驚之下,差點兒就爬身坐了起來,“外邊情況如何了?大夥都沒事兒吧?”
見着黃炎極力掙扎着身子,又迫切着想要睜開眼來,心中對他人那份濃濃的關切之意,讓在場衆人,無不感激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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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且放寬心好了,大夥都好着呢!”夏侯惇心頭一熱,輕聲答道,“李典樂進率領一萬步卒,及時從東郡趕來,殺退袁軍。你府上那個周倉,也趕了回來,並在危急關頭,將你從亂軍中搶了出來。”
“既然大夥都安然撤出來了,戰事也稍稍平定了,那,咱就即刻返回陳留吧!”黃炎依舊雙眼朦朧着,說道。
“啥?這就要返回陳留?老弟,你的身子這會兒可是虛弱得狠哪!醫者說過了,數日之內,千萬動彈不得!”夏侯惇急驚聲婉拒道。
“不行!再不趕緊回家,紅袖會不放心的……”黃炎一息粗一息弱地,強忍着胸腔內的憋悶,一力堅持道。
“你——”夏侯惇心中又是氣惱,又是萬般不忍。
“那咱就,再歇息一晚上,明日一早咱再啓程,趕回陳留去,如何?”無奈之下,夏侯惇只好這般勸道。
想想天色已然太晚了,黃炎也只好如此作罷……
第二日一早,黃炎按耐不住回家的迫切,心中剛一感受到外頭天色放亮了,便強忍着眼底的乾澀痠痛,奮力睜開了雙眼!
回家!
“……”
回家的路上,黃炎被妥善安置到了一輛大車上,身下鋪了厚厚的一層綿軟被褥,將車馬顛簸減少到極限。
圉縣到陳留不過四五十公里,快馬趕路的話,只需三兩個時辰就到,可眼下這會兒,一行車馬足足用了一整天的工夫,趕在天色剛一擦黑的時候,才抵達陳留城下。
爲毛屢次出征,總是天黑了,才趕回城來呢?
“……”
“夫君……”
黃府大門口,先是久盼夫歸的紅袖,眸中紅熱,雙脣緊咬,強忍着心底的悽楚哀痛,當先小跑着迎了上來!
“先生……”
欣怡早已止不住地哽咽啜泣起來,腳下顫巍巍地,隨着也衝了過去。
“先生……”
小蔡琰一雙美眸,此時卻是黯淡無光,見着虛弱中的黃炎,心頭更是如刀割般生疼!
“哇——”
糜丫頭一聲心痛難忍的悲哭,徹底打開了衆女極力含在眼底的淚水!
“……”
就算是塊石頭,你把它放在懷裡長達數月之久,也早該捂熱乎了不是?
更何況,黃炎又不是鐵石心腸,這會兒早已心中滾燙灼熱!
“妞兒們,給爺笑一個……”黃炎嘴角剛微微一咧,隨即便僵滯住了!
五臟六腑本就遭受重創,受損虛弱得很,再加上眼前這令人情感大慟的一幕,心頭一個憋忍不住,口中又是好大一瀑熱血,當即噴涌而出!
噗——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再次人事不省……
特妹的!
剛剛身經死去活來一場,這會兒還要死去一回,這不瞎折騰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