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司空曹大人從徐州撤軍的時候,爲防止廣陵呂布的幷州狼騎再次作亂,便留下精銳虎豹騎五千與曹仁,荀攸爲軍師,以爲萬全。
再說了,若是將六千餘名騎兵跟戰馬一道撤回許都,估計途中消耗的糧草就要數以萬石計,屆時老曹又要勒緊褲腰帶,過上一陣窮日子了……
外行談戰術,內行談後勤。
糧草之重,必當慎之又慎啊……
隨後,又將李典樂進部,從弋陽安豐悉數調往譙郡,並以魯肅爲監軍,強勢壓制淮南袁術!
李通則仍駐守汝南,與前者東西呼應,只待這邊平了張繡,司空大人便要再次大舉發兵,討伐僞帝袁術!
將東戰線安排部署妥當後,曹大大便安心下來,調兵遣將,集結了近十萬大軍,一力討伐南陽張繡!
張繡這會兒雖然勢力薄弱,更糧草匱乏,可曹大大卻是不敢掉以絲毫輕心,畢竟西涼軍的悍勇威名卻是絕對不容小覷的……
甚至又密遣夏侯淵,另率萬餘精銳步卒,一路向南,直取舞陰,留作萬一兵敗退軍的保障之所在。
不得不說,作爲一名傑出的軍事統帥,曹大大這一番軍事部署還是頗爲靠譜的,只是因爲他本人的性趣愛好不靠譜,這才導致了史上兵敗淯水的悲劇……
“……”
再說黃炎這邊兒,陡一聽聞曹操這會兒估計已經兵臨宛城城下了,心中當即好一陣子的驚跳。
也不全是惦記着老曹跟小曹的身家性命,倒是想要藉此證明一下,歷史究竟會不會因爲自己的橫空出世,從而導致她前進的軌跡稍有偏差……
見那黃炎因爲牽掛着曹家父子的安危,而心有急切,作爲曹大大的族兄弟,曹洪心中自然感慨有加,只是對方的那一番出兵要求,卻讓他一時爲難起來。
“我說,老弟啊……”曹洪面有難色道,“不是兄弟我有心推脫,只是我手上這兩千人馬,是孟德留作衛戍許都之用的,若是貿然調離他用的話,只怕……”
說到此,曹洪便一臉糾結着,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荀彧。
許都這裡自有執金吾趙雲率軍駐守,爲何還要另行加派人手?
莫非是對雲哥的不信任?
黃炎稍一擰眉沉思的時候,荀彧像是已然看破了他的心思,忙笑着解釋道:“賢弟有所不知……曹公前日剛一回到許都,便拿下了尚書檯崇等奸佞之輩,隨後更將這三人梟首,以爲誓師祭旗……另外,徐晃將軍被調離昆陽後,爲保許都之安危,曹公這才留下子廉將軍所部,協助子龍將軍,衛戍潁川……”
黃炎心中釋然,隨後又問了一句:“元讓兄那裡,可有戰報傳來?”
“夏侯將軍跟陳大人,已經擊潰了韓暹楊奉,先前發來傳書,這會兒正趕在班師回朝途中。”荀彧笑着答道。
“要不……”黃炎再次皺緊了眉頭,建議道,“我隨身帶來兩百名騎兵,先行一步,趕去匯合孟德,但願途中趕得上徐晃所部的虎豹騎……”
一聽說黃炎還想要調用虎豹騎,荀彧忙又勸阻道:“老弟切勿私自調用虎豹騎!糧草一事,軍中至重,千萬冒險不得……”
見着荀彧口吻急切,目光中更是透着一抹凝重,黃炎頓時心思急轉。
糧草固然重要,若是貿然將護衛糧道的虎豹騎調離本職,只怕那些餓急了眼的西涼鐵騎,隨即便會趁機劫糧劫餉。
不過更讓黃炎警覺的卻是,如果自己任意調動兵馬,調用人手,長此以往的話,只怕總有一天要遭到曹大大的忌憚與不滿……
更何況,這虎豹騎可是曹大大麾下的精銳,手中的王牌,又豈可任由他人肆意調用?
黃炎一時想得過多,過遠,不免心中有些煩躁,當即便不再多言,丟下荀彧等人,自顧迴轉去蔡大小姐身邊。
“抱歉……只怕是要你獨自留在許都幾日,待外頭戰事一結束,我便立馬趕回來,隨後我們就一起回家!”
男人的口吻堅定,目光堅毅,倒讓蔡大小姐一時之間,芳心恍惚迷離起來,只是那一張俏臉,旋而便是紅霞亂舞!
“先生出徵在外,切記要保得周身安全……”小蔡蔡臉兒紅紅着,將自己的小手從男人手中輕輕抽離出來,一邊細語呢喃道,“妾身就在許都等你……”
話未說完,蔡大小姐自己也察覺了話中的語弊,忙又羞怯怯着垂了頭去……
好在老同志及時湊上前來,爲自家閨女解了尷尬。
“此間有老夫在,賢侄放心便是……只是前方戰事險峻,萬事還要小心纔好……”
“有勞蔡大家了……”對老同志的真心掛懷,黃炎卻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因爲蔡大小姐的一句,就在許都等你,讓他心中更生一分愧疚。
芳華易逝,紅顏易老。
別讓愛你的人一直等下去!
歲月無情,人生苦短,時間卻不會因爲我們的愛情轟轟烈烈,而稍有停滯……
“……”
“幫我照顧好蔡大家父女!”聲音暗啞着對荀彧拜託了一句,黃炎便騰身上馬。
座下的胭脂紫騮駒歡騰踢踏,剛要縱奔馳去,卻被主人猛一兜繮繩給止住了。
待黃炎擰過身來,再次深深望了蔡大小姐一眼,這才左後呼喝了一聲,率着自家兄弟,跟那兩百名遊騎兵,縱馬轟然遠去!
屬於我的,寸草不讓!
不是我的,咱也滴水不取!
就像那位不可一世的凱撒大帝——我來,我見,我征服!
難得上天青睞,容許咱在另一片歷史的軌道上多活一世,既然無意於徵服土地,那咱就敞開膽色,征服美人也罷!
“……”
男人的雄姿英發,豪氣凌雲,直讓那位早已屬意於他的蔡大小姐,動心更動情!
只是一想到總算找了回二人獨處的機會,卻又這般匆匆離別而去,心中難免生出一份悲慼……
見着自家女兒遙望着對方離去的身影,直慾望眼欲穿,更又潸然淚下,蔡大家忙好言安慰於她:“放心好了,以賢侄之才能,斷然不會有事的……”
黃炎以一介文士之軀,屢有親征殺敵之舉,這回更是主動請纓,趕去援應自家兄弟,直讓曹洪心中澎湃如濤!
“曹某這就集結將士,隨後趕去!朝中的安寧,就拜託文若先生跟子龍將軍了!”高聲吩咐了荀彧等人一句,曹洪便要動身起兵。
“子廉將軍且慢!”一直默不作聲的程昱,上前兩步,面色肅然道,“曹公那裡已經先行了兩日,這會兒步卒趕去只怕也難以趕上。只要子廉將軍能趕得上虎豹騎,便可接替徐晃將軍護衛糧草一職,轉而由虎豹騎快馬趕去,匯合太極老弟,援應曹公。”
“如此也好……”荀彧接過話道,“夏侯將軍那裡,不日就要班師歸來,許都這裡又有子龍將軍駐守,當無大礙……”
衆人商議已定,曹洪也便不再耽擱,即時趕去營中,集起自己麾下的兵馬,當日啓程,一路急行,於路趕去南陽。
“……”
許昌、南陽兩地,相距約四百里左右。
這要開車自駕遊的話,估計也就是三四個小時吧?
可饒是像遊騎兵這般,一人雙騎,人馬不歇,全速疾馳,也足足用去了兩天的工夫,直到第二日午後,這才堪堪抵達南陽宛城東北處的博望縣。
博望既是南陽宛城的一道戰略屏障,也是豬哥初出茅廬第一戰的戰場,黃炎自然對她倍加上心。
只是自家的一衆人馬,這會兒都已經趕至博望城下了,城中卻是一片安寧,並無半點大戰在即的恐慌與紛亂……
掏出望遠鏡來,四下謹慎瞭望過後,確認城中並無伏兵的跡象,遠近亦無敵軍的蹤影,黃炎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只是剛一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卻又見着打遠處遙遙捲起一道沙暴!
“所有人戒備!遊騎兵——準備突擊!”一聲喝令,衆軍齊齊呼吼應命,並各個刀弩在手,只待廝殺!
三兩個呼吸後,對面奔襲而來的隊伍已然近在百步之外,卻不過是一部二三十人的斥候。
隊伍中,數名旗勇牌卒,高舉的令旗牌示卻是大漢司空曹!
雖然對方已經標示了自己的身份,黃炎卻是不敢稍有大意,便命周倉上前喊話。
“來者何人?驃騎將軍黃炎在此,請你們隊率前來答話!”
一個請字,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立場,並無惡意,同時又不會因爲一場誤會,而駁了司空曹大人的威重。
“漢車騎將軍司空曹大人帳前護軍,曹昂見過驃騎將軍!”這邊喊話剛落,對面一員小將,即時應聲回道。
隨後,便見着曹昂曹子修,一身燦銀魚鱗鎧,頭頂紅纓鐵兜鍪,手中一杆丈長點鋼槍,騰身下馬,大步來到黃炎跟前。
“小侄曹昂,曹子修,見過世叔大人!”待來至近前,曹昂又是恭恭敬敬着,再行一禮。
“呵呵……”黃炎總算徹底安下心來,笑着翻身下馬,只是心中猶在記掛着戰事如何,便又正聲問他,“前方戰事如何了?令尊大人何在?”
“回世叔話……”見着黃炎雖然問及戰事,卻並不以官爵職位發問,而以私交關係相待,曹昂心中輕鬆了許多,“西涼軍迫於王師威勢,尚未與我等交鋒,便束手請降!爲表誠意,張繡更出城相迎……”
“孟德這會兒可是去了城內?”一聽得張繡這般態度,黃炎心中再次閃過詐降二字,急打斷了曹昂的答話。
“呃……”曹昂卻是被黃炎的神色驚了一驚,忙恭聲回道,“雖然張繡主動請降,家父卻是疑其有詐,並未曾進得城中,這會兒還在城外大營內……”
“呼……”黃炎暗暗輕舒一口氣,隨後又問他一句,“臨出兵前,我不是跟你叮囑過了麼?切記要隨護在令尊左右,以防有失……你這會兒又是帳前護軍了,爲何還要率隊外出?”
“回世叔話……”曹昂再次恭施一禮,壓低了聲音道,“張繡既然主動請降,自然要即時將自家軍馬撤出宛城,以便我軍入城駐防……”
一聽這話,黃炎剛定下的一顆心,霎時又高懸了起來!
“張繡打算何時與我等調防?”驚急之下,黃炎一把將曹昂當胸揪住,急聲問道。
“回,世叔,話……”黃炎的意外之舉,目光之狠厲,又將曹昂唬了個心驚肉跳,忙磕磕絆絆着回道,“就在,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