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這次只怕當真是一隊馬賊在追趕一駕車馬!”夏侯淵遠遠望去,只見前方一輛超大馬車,馬伕揚鞭喝馬,車輪飛旋疾轉,先頭一身形瘦小的小廝高聲呼喝——軍情緊急,車馬暫避!
車子左右各打馬飛奔着一條壯漢,左邊那漢子身形彪悍,賽過一頭蠻牛,右邊那漢子雄壯更甚,賽過兩頭蠻牛……
馬車後邊,又是緊緊追來一大隊的悍勇騎兵!
迎頭襲來的那股懾人心寒的殺意,敢教那凜冽刺骨的北風都垂首臣服!
“陳到!我家公子的話,你可傳於曹公?”當先趕至衆人面前的,一小廝打扮的來者,稍微緩了緩馬,高聲問向陳到。
“俱已安排妥當!來人,速去接着先生趕去魯氏藥坊!”曹操倒也不甚在意,直接命人引路。
“遵命!”兩名騎兵早已準備就位,當下便帶着那小廝前頭帶路,徑直趕往魯氏藥坊。
“駕!”
“喝!”
“哈!”
隨後緊跟上來的一車二馬,卻是絲毫未見減速,更視曹操等人於無物般,只顧揚鞭喝馬,徑直掠過衆人,一道衝進了城裡。
“這,這也太無禮了吧?”夏侯淵甚爲不滿地說道。
“頓馬!”
“止步!”
陳到的又一聲喝令,將那滿腹牢騷的夏侯淵又給唬了一跳!
回身望去,此刻衆人面前整齊肅穆地矗立着多達上百名騎兵!
山嶽再高,也只是一種巍峨的氣勢。
可眼前這百餘名騎兵,卻有着一種泰山壓頂的駭人之意!
北風再冷,也不過令人感覺皮肉生疼。
而這一驃虎狼之騎,卻足以令人心生寒意,寒意徹骨!
“你叫,陳到?”曹操笑着問向陳到。
“回曹公,小子陳到,陳叔至!先生親自爲陳到取的字!現任騎兵副統領!”陳到大聲回道。
“哈哈哈,很好!”曹操眼中笑意更甚,又向陳到問道,“現在,可不可以把你手中的馬刀,拿來給我觀賞一下?”
“回曹公,陳到直接受命於夏侯將軍跟先生,現軍令尚未解除,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請曹公恕罪!”陳到依舊昂然不屈道。
“某隻看看也不成?”曹操佯怒着,逼問了一句,一邊又擡腳向陳到邁去一步。
陳到再無言語,也沒想着舉刀示威,只是握在刀柄上的那隻手,卻是陡然一緊,青筋凸顯!
列於身後的一衆騎兵盡皆如此,眼中那嗜血的殺意也隨之暴漲而起!
一道凌空壓頂而至的殺意,令在場的衆人渾身俱皆猛一寒顫!
“你等雖是本部將軍的麾下,可站在你眼前的卻是我等主公!小子,你當真要違命抗上不成?”夏侯淵黑着臉恐嚇道。
曹操等人亦是一臉的玩味,只待眼前這位少年統領可以給與一個滿意的答覆。
“請曹公恕罪!若是再前一步,就請諸位大人踏着陳到的屍首過去!”言畢,陳到驟然舉刀,更又喝令一聲,“喝!”
“喝——”
百餘名騎兵齊齊暴喝一聲,馬刀高高舉起!
人人弓腰蹬腿,手中的馬繮亦皆攥緊,只待陳到再一聲令下,即刻縱馬廝殺!
“你——”夏侯淵又是一陣心驚肉跳,不自覺地往後急退兩步。
曹操的雙眼卻是笑眯成一條縫,滿心的狂喜更是難以按捺!
若有這般鐵律森嚴,氣勢悍勇的騎兵在手,何愁天下不定,漢室不興?!
只是眼前這愣頭小子,實在有點兒讓咱家抹不開面子啊……
“騎兵副統領陳到可在?”衆人正相對尷尬着,身後傳來一聲問詢,回頭看去,卻是方纔那小廝。
“陳到在!”陳到側眼看去,只見陳小二打馬迴轉了來,衝着自己高聲命令。
“我家公子有話到,騎兵副統領陳到,即刻將騎兵交接於曹公!”說完,徑直轉身離去。
“收刀!”
“下馬!”
隨着陳到心有不甘的連串命令,一衆騎兵動作整齊劃一着收刀下馬,神色肅穆着立定於各自戰馬身旁。
“夏侯將軍麾下,騎兵副統領陳到,現將騎兵屬權移交於曹公!騎兵合計105人,戰馬完備,馬刀、鞍蹬蹄鐵齊全!請曹公驗收!”陳到沉聲稟道。
“呵呵,那,這次曹某可以將你那馬刀,拿來一看了吧?”曹操極爲愛惜地看向陳到,笑着說道。
陳到雖有滿腹的委屈與不甘,但軍令難違,當下也只能乖乖地把自己手裡的馬刀,呈給了曹操。
“好刀!好刀哇!當得上神兵利器!”曹操一臉欣喜地把玩着手裡的馬刀,笑着又問向陳到,“陳副統領,你剛纔所說的鞍蹬,蹄鐵……”
“回曹公,此皆爲軍中機密,還請曹公回營後再詳加查察!”陳到面無表情地打斷了曹操的問話。
“哈哈!小子,你很不錯!回營!”曹操大笑一聲,下令道。
“明公,夏侯將軍的後隊還未趕來呢,此時回營……”陳宮笑着提醒道。
“某家大兄的後軍估計得傍晚時分才能趕至郡裡,某家這會兒還想着要去治那黃炎,黃太極的無禮之罪呢!回營!”曹操憋着笑意地板起臉來,說道。
陳宮苦笑搖頭,隨着一道回了城裡。
“……”
“伯父,侄女聽聞郡裡的夏侯將軍此番出征剿匪,今日凱旋而歸,繳獲甚豐呢!”魯氏藥坊,一身形婀娜曼妙,面容清麗姣好的二八女子,正纏着自家的伯父,笑靨如花道。
“哦。”正在看書的魯老先生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隨後卻拿了眼角偷偷瞄向女子。
“伯父,今日街頭都在傳言,又相互慶賀夏侯將軍出征凱旋,反倒令藥坊冷落了下來。”那萬般俏麗的佳人,見着自家伯父並無反應,心底極爲失望地望向門外大街之上。
“哦。”魯老先生又是不甚在意的哦了一聲,依舊埋頭看書,只是微彎的嘴角卻是在暗笑自家侄女的芳心浮動。
“哎呀,伯父——”那位二八俏佳人實在按捺不住了,徑直奪過了老者手裡的書本,撒嬌道,“伯父平日裡總是敬仰禮重那些威名赫赫的大將軍,如今這名至實歸的剿匪將軍凱旋迴城了,伯父爲何這般冷淡漠視?”
“呵呵,丫頭啊,咱這藥坊設在本郡也有數年之久了吧?那位夏侯將軍領兵能力如何,你我又不是不曉得,若是以他一己之力,又豈能有這般功績?”魯老先生捋須暢懷笑道,“丫頭啊,你若是心中掛念着我那小老弟,直說就是了嘛!何必拐彎抹角地來折騰伯父我呢?”
“哎呀,不理你了!”嬌羞無奈的麗人,跺腳離去。
藥坊里正上演着日久盼夫歸的言情大戲,門外卻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隨着便闖進來數位軍士。
“魯老先生可在?黃先生府上夫人病重,稍後即將問診於貴坊,請魯老先生稍候接診。謝過了!”
黃先生府上?
夫人?
魯老先生跟那位佳人好一陣愣怔,忽又聽得外頭再次傳來急促奔踏的馬蹄聲,正停在了自家藥坊門口。
“魯老先生可在?求魯老先生施以援手,爲我家夫人號脈診病!”當先衝進來一小廝打扮的後生,急聲求救道。
“魯老先生!快給我家紅袖診脈來!拜託了!”那小廝話音剛落,只見兩月不見的黃炎懷抱着那位紅袖姑娘,疾步趕了進來,聲音嘶啞着懇求道。
“快!送至後宅!丫頭,取熱水來!”魯老先生也不多問,直接吩咐下去,藥坊裡,頓時忙活開了。
“……”
待魯老先生親自爲紅袖仔細診脈過後,便笑着安慰黃炎,府上這位姑娘病情並無大礙,只是身子太弱,辛勞過度,有待滋養調理。
隨後,又提筆列出一紙藥坊,交給僕人抓藥去了。
“魯老先生,今番又給您添麻煩了!日後但有效勞之處,還請魯老先生直言。”聽完魯老先生的一番醫囑,黃炎感激萬分地躬身施禮道。
“黃小哥不厚道哇!出軍之前你我二人不是約好了,彼此好友相稱的麼?”魯老先生板着臉,不悅道。
“呵呵,魯老哥多擔待!只是太極心有焦慮,失禮了。”黃炎怔了怔,陪着笑臉道。
我了個擦!
敢情這魯老頭還當真了啊?
“呵呵,黃小哥啊,今天你且回去安頓照料這位姑娘,改天你可要回來爲老哥我親口講講,你這兩月來的輝煌剿匪歷程啊!這城裡街頭早就傳開了,說是夏侯將軍所部,今番剿匪斬獲頗豐,老哥我沒看錯的話,這其中必有小老弟的功勞吧?”魯老先生笑着說道,一邊又瞥了一眼隨在自己身旁的侄女,嘆息道,“唉!老弟你當日一走哇,老哥我這心裡還真是空落落得很!今日聽聞小老弟凱旋歸來,老哥我這心裡呀……呵呵!”
“伯父——”那位二八佳人早已是羞怯不已,一雙美眸中更是秋波盪漾,雪敷脂凝的俏臉上豔若紅霞,在聽得自家伯父意有所指的一番話後,急急低聲嬌嗔道。
“魯老哥今日救命之恩,黃炎改日必登門拜謝!黃炎先告辭了。”心中掛念着紅袖的勞頓,黃炎也未作多想,當下便彎下腰去,將紅袖擁抱而起,告辭離去。
出了魯氏藥坊的大門,黃炎也沒再上車,就將紅袖一路公主抱,徒步向闊別兩月之久的家中走去。
“公子,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回到家中呢?”仍處於半昏睡狀態中的紅袖,虛弱地問了一句。
“呵呵,丫頭,再有20步,我們就到家了!”黃炎愛憐地在丫頭那略顯蒼白的俏臉上,輕吻了一下,笑着說道。
“韓福!小二!周倉!典韋!隨公子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