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一直不服於毒,可青牛角內心深處,對於毒卻還是有着很深的忌憚。
畢竟於毒曾是和管亥齊名的黃巾猛將,青牛角與黃龍都清楚,眼下形勢已然逆轉,若是單憑武力,憑着他倆,同於毒廝殺,恐怕不僅討不到半點好處,還可能落個殞命當場的結局。
於毒一步步逼近,他每邁出一步,青牛角和黃龍便會向後退上一步,面對臉色鐵青、一臉殺氣的於毒,二人目光中,不約而同的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於毒和雷公麾下的將士,經過一番衝殺,已然憑藉着人數的優勢佔據了主動,許多人從地上撿起了兵器和盾牌,加入了廝殺。
撿起兵器的於毒和雷公麾下將士越來越多,漸漸的,戰局的形式已經從有利於青牛角和黃龍的一面逆轉了過來。
雙方廝殺成一團,先前還掌控着局面的青、黃二人麾下,漸漸吃受不住越來越大的壓力,開始有些敗退的跡象。
“殺!”頹勢已然不再,再沒了忌憚的於毒大吼了一聲,雙目圓睜,幾乎要將眼眶都給瞪裂了,縱身朝着青牛角和黃龍撲了上去。
雖說手中持着兵器,青牛角和黃龍卻不敢同於毒接戰。於毒剛剛衝出,二人便掉頭就跑,朝着山坡下一陣狂奔,也顧不得那些還在奮力廝殺的麾下將士。
主將逃走,二人麾下那些正在廝殺的黑山軍見狀,士氣頓時跌落到了谷底,爭先恐後的掉頭跟着二人向山下逃去。
“追!全部殺光,一個不留!”雷公的死,徹底激怒了於毒,他縱步衝向山坡,將手一揮,高喊了一聲。
潮水般的黑山軍跟在於毒身後,向逃下山坡的青牛角和黃龍殺去。
喊殺陣陣,直入雲霄,整座山崗好似都在喊殺聲中震顫着。黑山軍的士氣空前高漲,與他們同洛陽軍作戰時相比,簡直就像不是同一支軍隊。
提着兵器,一邊向山下逃跑,青牛角和黃龍還一邊惶恐的向後張望。
他們沒有想到,於毒和雷公麾下的將士,竟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爆發了豪性,向原本已經佔據了所有主動的他們,發起了進攻。
正在奔逃間,黃龍陡然看到前方的山坡下,出現了一支身穿大紅衣甲、頭盔上插着金色羽毛的軍隊。
見到陡然出現的這支隊伍,黃龍一愣,躥到青牛角身旁,一把拖起他,不容分說,拽着就朝斜向裡奔了過去。
沒有看到正向山頂衝來的龍騎衛,尚不曉得發生了什麼的青牛角,被黃龍拖着,雖是滿心鬱悶,卻也沒有多問,只是跟隨黃龍一直朝着斜向的山坡跑去。
二人麾下正被追殺的將士,亂哄哄的朝着山坡下跑去,在他們身後,是如同潮水一般的於毒和雷公的部下。
追趕他們的黑山軍,攆上了一些腿腳慢的潰兵,提起短矛,狠狠的朝着被追上的人後心扎去。
下山的山坡上,成片成片逃跑的黑山軍,被他們昔日的同澤追上,又成片成片的倒在同澤的短矛和長劍下。
發現山頭上出現異變,管亥領着五百龍騎衛,蟄伏在下山的必經之路上,待到逃跑的黑山軍奔的近了,管亥提着大刀,大吼了一聲,縱身向着逃跑的黑山軍撲了上去。
管亥剛起身衝出,五百名龍騎衛,也持着長劍、圓盾,緊跟在他的身後,殺向了正逃跑的黑山軍。
龍騎衛衝出,不僅是正逃跑的黑山軍吃了一驚,霎時亂作一團。就連追殺他們的黑山軍,也是怔了一怔,腳下的步伐也慢了許多。
“那是洛陽王的近衛!”見麾下將士們放慢了腳步,一個個臉上現出緊張的神色,率領他們發起衝鋒的於毒高喊了一聲:“我等已然效命洛陽王!給本渠帥殺光青牛角和黃龍的人!以做覲見洛陽王的見禮!”
“殺!”聽了於毒這番話,見到龍騎衛,心內已是生起一絲懼怕的黑山軍頓時如同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士氣陡然大振,齊齊發了聲喊,繼續向着那些已然亂做一團的黑山軍撲了上去。
拉着青牛角一陣狂奔,回頭向身後看了一眼,沒見有人追來。黃龍曉得,由於山坡上廝殺的人太多,於毒已是追丟了他們。
朝四下看了看,沒見到龍騎衛和於毒麾下的蹤影,黃龍長長的吁了口氣,拉着青牛角鑽進了一叢灌木。
鑽進灌木叢,剛剛蹲下,青牛角就滿臉疑惑的看着黃龍,向他問道:“怎了?因何拉某來此?”
“洛陽王的人來了。”將身子朝青牛角湊近了一些,黃龍壓低了聲音說道:“幸而被某看見,若是再向前走,你我恐是要成爲洛陽王的階下之囚……”
“恐怕你們沒機會做階下囚!”黃龍的聲音剛落,兩柄匕首已經分別架在了他和青牛角的頸子上,一個淡然的聲音飄到他的耳中:“既然你二人如此懼怕本王的軍隊,那便是同於毒作對的賊酋,本王會把你們送給於毒處置!至於他會放了你們,還是要你們做階下囚,本王可是管不了那許多!”
將匕首架在黃龍頸子上,並且說出一番不鹹不淡話的,正是劉辯。從背後勒住青牛角頸子,將青牛角控制住的,則是鄧展。
挾持着二人,劉辯冷冷的對他們說道:“起身,隨本王一同去見於毒。你二人是死是活,只在他一念之間。”
殺了雷公,青牛角和黃龍都曉得,若是隨着劉辯去見於毒,以於毒的脾性,他二人唯有死路一條。
心知若不反抗便是必死,緩緩起身的同時,二人相互使了個眼色。就在即將站直的那一瞬,他們幾乎是同時扭身,掄起拳頭,朝各自身後的劉辯和鄧展搗了過去。
青牛角的拳頭剛剛搗出,立於他身後的鄧展立刻撤回匕首,手臂順勢向上一掄。匕首劃出一道銀亮的弧光,從青牛角揮出拳頭的手腕下切了過去。
隨着一聲慘叫,青牛角的手腕噴涌着鮮血,一隻緊攥着拳頭的手與手腕脫離,掉落在地上。
另一隻手緊緊的捂住噴涌着鮮血的手腕,青牛角慘嚎着蹲在地上,額頭上已疼的滿是黃豆大小的汗珠。
黃龍要比他的運氣好上許多,黃龍返身的那一剎,劉辯也收回了匕首。可他並沒有用匕首去劃黃龍的手腕,而是另一隻手迅速伸出,叼住了黃龍的手腕,持着匕首的手自上而下向着黃龍的拳頭用力一壓。
隨着“咔嚓”一聲脆響,黃龍也是發出了一聲慘嚎,手腕竟被劉辯使用巧勁,給生生擰折。
若是騎着戰馬打鬥,劉辯或許還不是黃龍的對手。可此時是在地上,劉辯雖說力量不及許多知名將領,但格鬥技巧卻是不比任何人差。
擰折黃龍的手腕,對劉辯來說,不過只是小小的運用了一下曾經習練過的擒拿術。
“幫他止血!”制服了黃龍,從懷中掏出一副繩索,劉辯將繩索在黃龍的身上簡單繞了兩下,把他緊緊捆住,才向一旁的鄧展說道:“莫要讓他死了,他的死活,須由於毒決定!”
“諾!”鄧展應了一聲,先是將因爲失血而沒了多少力氣的青牛角捆住,隨後從青牛角身上撕下一塊布條,用布條將他那隻汩汩噴涌着鮮血的手腕緊緊勒住。
布條勒在青牛角的手腕上,噴濺着的鮮血霎時流淌的慢了。青牛角頹然的跪在地上,額頭佈滿了汗珠,臉色已是如同白紙一樣慘白,被反剪到身後的雙手也是糊滿了鮮血。
揪着青牛角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鄧展扭頭看向同樣揪着黃龍衣領的劉辯,目光中流露出幾分疑問的神色。
“走!”將頭向一旁偏了偏,劉辯只說了一個字,拽着黃龍的衣領,拖起他走出了灌木叢。
手腕被劉辯擰折,黃龍也是疼的額頭佈滿了汗珠。剛出灌木叢,他就死活不願繼續向前,“噗嗵”一聲跪倒在地上,兩片嘴脣不住的哆嗦着對劉辯喊道:“殿下,罪將願投效殿下……”
“晚了!”黃龍的話音才落,拽着他衣領的劉辯就扭頭看着他,很是淡然的說道:“若是你二人未有對於毒下手,本王自是希望你等投效,畢竟多一人,本王麾下將領便可多調撥一處。如今你二人大勢已去,爲保活命,而向本王求饒,本王又如何收留?即便收留,又如何敢放心任用?你二人還是安心去見於毒吧。”
丟下這句話,劉辯揪着黃龍,再不跟他多做解釋,像拖死狗一般拽着他朝前走去。
被劉辯拖着,黃龍掙扎着想要掙脫,可手腕傳來的疼痛,卻卸去了他的大半力氣。他雖是拼命的扭動着身體,嘴裡不住的叫喊着懇求劉辯放過他,可劉辯卻壓根不理會他,只是拖着他一味的向前走。
與他相比,失血過多的青牛角就要老實了許多。被鄧展拖出了灌木叢,他臉色煞白,一雙眼皮無力的搭眯着,就像是一隻剛被敲死了的死狗一樣,連掙扎都不掙扎一下。
拖拽着二人,劉辯和鄧展朝正追殺着亂兵的黑山軍走了過去。
揮舞着長劍,正劈砍着潰逃的黑山軍亂兵,一名龍騎衛扭頭的那一剎,無意間看到劉辯和鄧展各自拖拽了一個人朝他們這邊走來,連忙高喊了一聲:“殿下來了!”
聽到這聲喊,不僅是追殺潰兵的黑山軍都愣住了,就連於毒也是吃了一驚,趕忙轉臉朝劉辯和鄧展走來的方向看去。
出現在他視線裡的,是正拖拽着青牛角和黃龍往他這邊走的劉辯和鄧展。那黃龍被劉辯拖着,還不停的喊叫着、扭動掙扎。
見了劉辯,於毒趕忙跑了過來。到了劉辯近前,他雙腿一屈,“噗嗵”跪倒在地上,仰起臉,淚眼汪汪望着劉辯,激動到有些哽咽着說道:“殿下萬金之軀,竟會親臨戰場……罪將無能,倍感惶恐!”
“於將軍快快請起!”鬆開被他拖拽着的黃龍,劉辯上前將於毒攙了起來,轉身朝着黃龍和青牛角一指,對於毒說道:“本王來的遲了,不曉得此二人可是將軍追殺之人……”
“正是此二人!”向劉辯手指着的黃龍和青牛角看了一眼,於毒從劉辯身旁走過,快步走到二人近前,雙目圓睜瞪着二人,咬牙切齒的說道:“殺雷公之時,你二人可想到會落在某的手中?今日若不將你二人挫骨揚灰,爲雷公洗雪冤仇,某枉爲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