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軍在城內連續搜索數日,始終沒有找到潛入城中的探子。
呂布甚至不曉得探子究竟來自何方、人數多少。
城頭兵士被殺,讓呂布心內感到很是不安,雖說後來也曾同程昱見了兩次,雙方在和談方面卻是始終沒有太大的進展。
在城內搜索了數日,負責搜查探子的徐州軍兵士們甚至已經開始懷疑究竟有沒有探子進入城中。
假若城內真的混入了探子,如他們這般整日搜索已是將整座城池給翻了個底朝天,縱然探子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難以藏身。
鄧展等人入城的第九日,呂布一早便邀了程昱商談和議之事。
城內混入了不曉得來自何方的探子,呂布心情本就不是甚好,同程昱商談的事情也沒有半點進展,更是讓他心生煩悶。
就在呂布和程昱剛展開和談的話題時,一員徐州將領跨步走進廳內,抱拳躬身對呂布說道:“啓稟溫侯,我等於城中搜尋數日,依然是毫無所獲!”
前來向呂布稟報的不是別個,正是早先曾在城頭上被呂布呵斥過的侯成。
立於剛進入前廳的地方,侯成向呂布稟報的時候,連看也沒敢多看呂布一眼。
雖說侯成態度已是十分恭謹,得知依然沒有找尋到探子蹤跡,呂布心頭還是不免一陣火起。
他擡頭怒目瞪着侯成,眼睛微微眯了眯冷聲說道:“聽聞侯將軍近日飲酒甚歡,不曉得可藏有好酒,也好與某共享!”
“回稟溫侯!”呂布突然問起有沒有好酒,侯成頓時覺着有些茫然,卻又不敢不做迴應,於是便抱拳對呂布說道:“末將倒是存了幾罈好酒……”
“整日飲酒,如何做事?”讓侯成意外不已的是,呂布並沒有真讓他送幾壇酒過來,而是先冷冷的喝了他一聲,隨後向守在門外的兵士喊道:“來人!將侯成拖下去,重打二十軍棍!”
“末將何罪?”呂布說出要打他二十軍棍,侯成心頭一緊,趕忙向他問道:“末將前來向溫侯稟報尚未發現殺害我軍兵士的兇手,溫侯卻不問青紅……”
“搜查之日尚且有心飲酒,侯將軍又如何能查出真兇?”不等侯成把話說完,呂布就重重的朝着面前桌案拍了一巴掌,打斷了他的話頭怒喝道:“飲酒誤事,某不殺你便已是莫大寬容,你尚敢巧言狡辯,當真以爲某不敢殺你?”
說這番話時,呂布的語氣中已是流露出了濃重的殺意。
被他喝了一聲,從他的話裡聽出了殺機,侯成曉得若是再同呂布爭辯下去,恐怕真的是要身首異處做個糊塗死鬼,於是便不再言語,只是看着呂布的時候目光中流露出了濃重的不滿和不甘!
呂布也不和他囉嗦,把手一擺,向已經聽到召喚進入廳內的兵士冷聲吩咐道:“請侯將軍去領軍棍!”
兩名兵士應了一聲,跨步走到侯成身旁,一左一右將胳膊往侯成的腋下一夾,拖着侯成出了前廳大門。
被兩名兵士拖着,侯成有心向呂布喊冤,卻又擔心因此真的講呂布激怒,於是也只有緊緊的閉上嘴,任由那兩名兵士把他拖出了前廳。
侯成被兵士拖出前廳領軍棍去了,整個過程都被程昱盡收眼底,可程昱卻並沒有開口勸解,而是全程都在默默的聽着呂布發落侯成。
直到侯成被兵士拖出前廳,程昱才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向呂布行了一禮說道:“溫侯想來有要緊事,某且告退,來日再做商議!”
程昱站起身告退,呂布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嘴角才牽起一抹笑容說道:“先生莫有顧慮,方纔某隻是訓斥麾下將領,和談緊要,我二人還是繼續商談的爲是!”
呂布要繼續商量和談,程昱也不好違拗,只得重新坐了下去。
這一談便是從白天一直談到了日落西山。
一整天的談判又是無果而終,剛離開官府前廳,程昱就連忙返回了住處。
才進房門,程昱便向隨身的親兵吩咐了一句:“速將子翼請來!”
親兵應了一聲,離開後沒過多會,蔣幹便來到了程昱的房中。
簡單向蔣幹闡述了一遍呂布白日裡呵斥並且讓兵士打了侯成的事,程昱便對蔣幹說道:“眼下天已落暮,想那侯成捱了軍棍,應是正在家中歇息,子翼當可前去。”
“某這便前去!”得知侯成被呂布打了軍棍,蔣幹也是立時反應過來,連忙向程昱說道:“今日晚間,某定當策反侯成!”
“有勞子翼!”抱拳朝蔣幹拱了拱,程昱面色凝重的對他說道:“我等於徐州城內日久,曹公想來已是等的焦躁,此時當早做了斷纔是!”
“程公且歇息着,某去尋那侯成!”抱拳躬身向程昱行了一禮,蔣幹絲毫沒做耽擱,轉身離開了程昱的住處。
侯成的住處並不在官府之內,蔣幹要去找尋侯成,必須離開官府。
自從程昱等人進城,陳宮便下令讓兵士們密切留意他們的動向。
蔣幹離開程昱的房間,並沒有馬上召喚親兵隨他前去找尋侯成,而是小聲吩咐守在他住處門外的親兵,讓那親兵多喚幾個人隨他一同出去。
親兵應了之後轉身離去,沒過多會便帶回了十多名兵士。
待兵士們來到他的住處,蔣幹讓其中一人脫下衣甲與他換上,纔對那兵士說道:“眼下天已落幕,某穿着你的衣甲,你便充作程公隨從,假若守門兵士詢問,便說出外尋些樂子!”
得了蔣幹的吩咐,與他換了衣衫的兵士趕忙應了,蔣幹這才朝那兵士擺了下手說道:“引領我等出門!”
那兵士再次抱拳躬身應了一句,這才轉身走向門口。
到了門邊,穿着蔣幹衣衫的兵士側身立於一旁,對蔣幹說道:“蔣公請!”
“爲掩人耳目,從此刻起,你便是我,我便是你!”走到那兵士身旁,蔣幹伸手輕輕朝他的手臂上拍了拍,壓低聲音說道:“待會切不可對某如此恭謹!”
“諾!”得了蔣幹這句吩咐,兵士應了,這才跨步走出房間。
與一衆兵士出了房間,蔣幹等人快步朝着官府正門走去。
果然不出蔣幹所料,他們纔來到前門,守在門口的一名徐州兵便迎了上來,擡手朝他們做了個止步的手勢。
見了那徐州兵的手勢,衆人趕忙停下腳步,與蔣幹換了衣衫的兵士跨步迎着那徐州兵走了過去。
“你等要去何處?”扮成蔣幹的兵士纔到了徐州兵的身前,那徐州兵就向他問了一句:“天色已晚,先來即便出門,也是無有多少去處!”
“不瞞閣下!”抱拳朝那徐州兵拱了拱,扮成蔣幹的兵士臉上漾起笑意說道:“我等隨程公來到徐州,身旁無有帶同家眷,這幾日都是頗爲煩悶,今日特意向程公告了假,前去城內玩耍一番。”
聽得扮成蔣幹的兵士如此一說,攔住他們去路的徐州兵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臉上漾起會意的笑容對他說道:“你等所想,某是瞭然。只是徐州連日遭逢圍城,許多館舍女子已然歇下……”
“雖是歇下,也要營生不是?”扮成蔣幹的兵士不等那徐州兵把話說完,就邪邪的挑了挑眉毛,小聲說道:“我等帶了銅錢前去,想那些女子也是不會將我等拒之門外!”
守着官府前門的兵士也是得了陳宮吩咐,要他們嚴密監視程昱及其隨從。
之所以說出徐州城內許多賣春女子已然歇下,爲的便是讓這些意圖離開官府的人打消出門的念頭。
徐州兵卻沒想到,扮成蔣幹的兵士竟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稍稍有些遲疑的對扮成蔣幹的兵士說道:“話雖是如此,可你等離開官府,須溫侯或軍師手令。”
“我等出外要行的只是苟且之事,如何敢向溫侯、軍師討要手令?”徐州兵的話音剛落,扮成蔣幹的兵士就把聲音壓到很低對他說道:“閣下通融則個。”
說着話,扮成蔣幹的兵士已是將手伸進懷中摸出了幾顆金珠,悄悄塞到攔住他們去路的徐州兵手中。
手裡攥着金珠,徐州兵神色略微有些慌張的向四處看了看,見沒人留意他們這才小聲說道:“如此貴重之物,如何使得……”
“閣下且拿着,只當今晚幫了我等便是!”不等徐州兵把話說完,扮成蔣幹的兵士就小聲對他說道:“我等只是出外尋幾個孃兒,斷然不會給閣下招惹煩惱!”
還是有些遲疑的看着面前的兵士,接了金珠的徐州兵最終還是擺了擺手對那兵士說道:“你等出門,當在日出之前返回!若是屆時未歸,你等與某怕是都會吃罪不起!”
“閣下放心!”徐州兵的話音剛落,扮成蔣幹的兵士就連忙說道:“某等此番出外,只是尋了小娘兒快活一番,便會即刻趕回。”
有些狐疑的盯着扮成蔣幹的兵士看了好一會,收了金珠的徐州兵這才擺了擺手,話語中透着些許不安的小聲說道:“速去速回,莫要給某招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