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理解周瑜的價值到底有多大。田豐、郭嘉等人不明白。就連孫策,他也不知道周瑜意味着什麼。
但是,張浪心裡卻一清二楚。在他的心目中,周瑜的做用無人代替。領軍作戰方面,他是三國裡是唯一的。諸葛亮強在內政,郭嘉勝在奇兵,龐統則精於陰謀。論統帥,周瑜在三國裡面說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
記的《三國演義》裡,那個氣量狹窄、目中無人,又妒賢忌能的周瑜;那個爲殺死劉備,連獻多番毒計的周瑜,最後還被孔明三氣而死,落的千古笑柄。
而事實真是這樣嗎?
可笑啊,可笑至極。
一個被歷史扭曲靈魂的人,一個背上千古罵名而壯志末酬的人。只因爲羅貫中的《三國演義》爲了維護正統王室,爲了塑造諸葛亮智慧化身的形像。周瑜便這樣被沉冤千年,千夫所指。
想想陳壽的《三國志》。
這部成書於西晉的史書,是以曹魏爲正統史而成。因此書中極力掩飾魏武的失敗,以至於赤壁之戰只用“公至赤壁,與備戰,不利;於是大疫,吏士多死者,乃引軍還。”數十字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令人根本來不及意識到這場戰役在鼎足三分中的決定性意義。
但即便在這樣明白的正統觀的指導下,陳壽爲周瑜所作的仍是佳傳一篇:政治上高瞻遠矚,忠心耿耿;軍事上“膽略兼人”,智勇雙全;人格修養上,“性度恢廊”,情趣高雅。尤其是在《武帝紀》中諱莫如深的赤壁之戰,在《周瑜傳》中描術得鮮明而生動,而無論是戰前的“驅馳於顛危之際”決策破曹;還是戰時的挽強爲弱,火攻破敵;抑或戰後以清醒的體局意識力拓荊州進取益州,都翔實而深刻地展示了周瑜卓越的軍事才華。甚至在卷末,陳壽還意猶未盡地評論道:“建獨斷之明,山衆人之表,實奇才也!”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材,他的雄才大略,他的儒雅雍容被歲月的洪流沖刷得面目全非。特別是爲了陪襯諸葛亮,爲了維護漢室正統,變成器量狹小,目光短淺而又意氣用事的青年將領。
我們再來看看吧,歷史上諸葛亮雖然只比周瑜年輕六歲,卻已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了!周瑜擠身前三國時期英雄爭霸定天下大勢的時代,諸葛亮卻只能身處後三國時期謹慎守成搞拉鋸戰而已。
當時決定的天下格局的是曹操和周瑜,一個統一北方,一個導致天下三分。《三國名臣贊序》兩次提到周瑜對三分天下的決定作用:“晚節曜奇,則叄分於赤壁”,“卓卓若人,曜奇赤壁。三光參分,宇宙暫隔。”而根本沒有提到別人對三分格局的貢獻。也許大家會以《隆中對》爲依據,說諸葛亮是定天下三分的人,這太不公平了!《隆中對》當然是諸葛亮早年的積累,體現出他的遠見卓識,他看出曹操平定江南不一定能成功。但對於決定三分的那場“赤壁之戰”,諸葛亮唯一的貢獻就是促成孫劉聯盟,當然還是孫權一方先有這個打算的。本來諸葛亮從周瑜身上搶走的東西實在太多。
周瑜一生唯一的失敗,不是敗給諸葛亮,也不是敗給曹操,而是敗給了孫權。如若他選擇正統的劉備,或者選擇一統曹操,而不是選擇暴發戶一樣的孫權,周瑜會是這樣的結局嗎?沒有人敢肯定。
每每想到這些,張浪的心裡便控制不住的洶涌澎湃。
如今就算不能來給你周瑜翻案,至少也會從新給你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想到這些,張浪用了好多時間平復心中的激動,努力不讓自己情緒表漏出來。
衆人也都驚異的看着張浪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好久,張浪纔回過神來,盡力用着平靜的聲音道:“周瑜,孫策已經歸降於我,我也正的很希望得到你的幫助,因爲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的作用有多麼大,包括孫策。你說吧,怎麼樣,你才能肯爲我效力?”
周瑜用着不信的眼神看着張浪,他十分懷疑孫策變節的可能性。但看到張浪期待而又認真的表情,心裡不由開始有些動搖。
周瑜低着頭,眼裡的目光十分複雜,一個有抱負的人,是不可能這樣年紀青青,而又心甘情願去死的。正如張浪所說,自己的價值到底有多大,只怕沒有人能明白。
張浪看着周瑜不說話,又追加一句道:“任必呢這麼執着呢,只要你能學會退後一步,他日江山必出自你手。”
周瑜身子一震,驀然擡起來,看到是張浪熱切的眼神,邊上略帶嫉妒而有不解的表情。周瑜忽然感覺有些自豪道:“想讓周瑜跟隨你,很簡單,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和魄力。”
張浪心裡大喜,只要周瑜沒有說絕,此事大有希望,他興奮道:“好,你有什麼問題只管說來。”
周瑜心裡忽然有些感動,假如張浪臉上的真誠是假,那麼只能說明這個人實在太陰險了。周瑜道:“以將軍的目光,自是看清天下形式,可否一教在下?”
張浪知道最關鍵的時刻來了。認真道:“天下羣雄割據大戰已近尾聲,假如不出意外,不出數月,黃河一戰必然暴發,以我看來,曹操雖然兵力不如袁紹,但其魄力無人能比,只怕不用久,曹操必然挾天子,一統北方,虎視中原。”
周瑜自然的點了點頭道:“將軍爲何如此看好曹操?”
張浪想也不想道:“曹操的眼光、謀略都是袁紹所無法比擬的,加上後者親小人,遠賢臣,空有百萬兵甲,卻難成大器。”
周瑜淡淡道:“那將軍何爲?”
張浪想了想道:“曹操一定平定北方,必然虎視江南,期間浪努力穩固三江防線,爭取西進荊州巴蜀,借用長江天險北據曹軍。”
周瑜先是一驚,然後搖了搖頭,道:“此雖爲上策,只怕短時間內難矣。”
張浪緩緩道:“退一步,聯劉抗曹,三分天下。”
當然張浪說的聯劉,是指劉備,周瑜卻已爲是劉表。
周瑜臉色數變,最後長嘆一聲,表情好似一下衰老不少,輕輕道:“將軍目光如炬,那又要周瑜做何?”
張浪忽然長笑道:“周瑜你何必妄自菲薄,我所說的如果要實施做出,卻是難上加難,戰場瞬息萬變,只怕也只有你能有這個輕車駕熟。”
周瑜忽然苦笑道:“將軍笑話,如真有你這麼歷害,我又何爲敗給你?”
張浪嚴肅道:“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柵。你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我和我所有的兄弟。”
周瑜不理會,而是緩緩閉上眼睛。
張浪知道他在下決定,緊張的屏住呼吸,兩眼目不轉睛的盯着周瑜。
周瑜忽然睜開,說出一句讓張浪大感失望的話:“將軍此事關重大,可否讓在下思考數天?”
張浪有些氣餒,不過馬上眼光一轉,笑道:“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強迫,所謂強扭的瓜不甜,這樣吧,小喬很想你,你的家人也很擔心你,我已經把他接過來了,這幾天你和他們聚聚。”
周瑜盯着張浪半響,才嘆了口氣道:“張浪,你比傳說之中還厲害。”
張浪哪裡不明白他明褒暗貶,一點也不在意道:“哪裡,只怪是我太着緊你了。”
張浪這才轉身對太史慈道:“子義,你還帶公謹下去,記的好好照顧,不要爲難他,假如他出問題,我可是拿你是問。”說到反面語氣裡帶起絲絲嚴厲道。太史慈眼裡的不滿神情,張浪自是看出,所以他纔有這樣一說。
等他們都走出去了,田豐纔有些擔憂道:“主公,你連番威壓要脅,這樣是否不太好?”
張浪無奈道:“我也是沒有別的辦法啊。”
田豐擔心道:“只怕這樣周瑜就算歸降,也事事敷衍,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張浪冷冷道:“符皓這點倒是放心,周瑜極有傲骨,雖然這樣做會讓他反感,但此人十分分寸,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他還是明白的了。而且他的野心,只怕在我們這幾月的連番打壓下,消失殆盡。如若他還有雄心壯志,還想重新證明自己,我就不怕他不會投降,而且我還有殺手鐗。”張浪想起嬌小可愛的小喬,不由嘿嘿陰笑起來。
田豐看着張浪滿是信心的表情,心裡一片佩服。也許一開始,他還不明白張浪爲什麼這樣看重周瑜,但從剛纔那幾番話裡,足已證明周瑜的不平凡,加上張浪很多時候未卜先知的本領,也讓田豐不敢小視這個周瑜。
張浪轉道對田豐道:“符皓,你現在去安排一下,過些日子把喬玄一家人都接到秣陵。”
田豐明白的點了點頭。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吵鬧。
張浪皺了皺眉頭。
接着有士兵進來通報道:“主公,薄柔求見。”
“是她。”張浪驚訝道。自從她上次獻百辟刀之後,便在也沒看到了,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張浪揮了揮手,表示讓她進來,自己則坐在椅子上,安心的喝着茶,想着心事。
“將軍。”一聲甜膩的聲音打斷張浪的冥想。
張浪擡起頭來,當看清蒲柔的表情之時,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原來蒲柔一臉灰塵,特別是臉蛋右側烏黑一條,活像長了鬍鬚一樣,而衣服髒的更不用說,頭上還掛着幾條草根,整個形像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蒲柔沒想到張浪會這樣不給面子,毫無顧忌的大笑,故意嗔怒道:“笑什麼笑,還不是爲了你,奴家才落魄成這樣子?”
張浪這才努力止住笑聲,眯着眼睛道:“哦,你怎麼會弄成這樣,和乞丐有什麼分別啊?”
說完張浪又忍不住輕笑。
蒲柔使勁的跺了下腳,忽然從袖裡拿出一個東西丟給張浪,然後氣鼓鼓道:“這是你要的東西,以後你可要實踐你的諾言。”
張浪接手後一沉,看清手裡是一把銀白的摺扇之後,驚呼道:“難道這就是你說的鵝羽扇?”
蒲柔譏笑道:“正是。”
張浪精神大振,再也控制不住仰天長笑,如發狂的瘋子一樣:“哈哈哈,你來的太極時了,真是雪中送炭,天助我也。”
蒲柔一愣,沒想到張浪這麼激烈,隨即詭異笑道:“將軍不要高興的太早了。”
張浪還沉溺在興奮之中,沒有聽到蒲柔話外弦音,大方道:“怎麼了。”
蒲柔眼裡閃過一絲狡黠道:“奴家雖然拿到扇子,不過可是捅了馬蜂窩。”
到這個時候張浪才覺醒過來,奇道:“怎麼了?”
蒲柔眨了眨大眼睛,一臉無辜道:“很不幸的告訴你,奴家師妹已經知道是你讓我盜其扇子,只怕從今以後,你要應付師妹上天入地,無窮無盡的追殺了。”
“啊?”張浪瞪大眼睛,一臉不相信的驚叫道。
蒲柔假裝沒看到張浪表情,一臉正經道:“這個扇子結構以前奴家也說過了,使用的方法也很簡單。只要把它泡在溫水裡一柱香的時間,便有墨跡浮上來。而上面便刻着那些治國安邦之策等東西。”
蒲柔又道:“你給奴家的任務也完成了,以後你自己看着辦吧。”
張浪頭了頭,忽然別有用心的看了蒲柔一眼,陰笑起來道:“你想轉移我的視線嗎?”
蒲柔一下子感覺脊背身涼,正心升不妙之時,張浪已開口道:“爲了報應你給我的恩典,典韋,好好照顧蒲姑娘。記的幫她換個乾淨的衣裳什麼的。”
“啊。”蒲柔和典韋同一時間傻了。
“這這這……”典韋“這”了半天,還是吐不出一個字來,臉紅的像猴子屁股一樣。
張浪大手一揮,一臉不耐煩道:“走了走了,不要傻在這裡。”
蒲柔尖叫道:“張浪你什麼意思啊?”
張浪轉眼四周,故意道:“衛兵呢,怎麼還不把他們哄出去?”
衆人無語。
輕鬆打鬧片刻,張浪支走了他們幾人,這纔有心商打量手中的摺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