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懿曹操俱都一愣,曹操沒想到典韋竟然很突然地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吳懿連忙回答道:“小妹生性頑劣,所以末將在陛下到來之前便讓其出府了。”
其實昊氏現在就在府中,不過吳懿可不敢讓曹操同昊氏見面,他本來是很想讓曹操同昊氏見一見的,然而自從白天聽了昊氏的那番話後,便打消了這個心思
開玩笑,如果讓昊氏在曹操面前將那番話再說一遍,他吳懿只怕就此完蛋。
曹操笑道:“生性頑劣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昊將軍太過謹慎了”
吳懿維維應諾,卻在心中抹了一把汗。
吳懿朝曹操抱拳道:“陛下,可否喚上歌舞?”
曹操本無此意,不過不想拂了吳懿的好意,於是點了點頭,吳懿當即拍了拍手,隨即數名體態婀娜面容嬌好的舞娘如蝴蝶般飛入堂中翩翩起舞起來。
曹操一邊欣賞歌舞,一邊淺飲細琢,典韋則只顧着面前的那頭烤全豬:吳懿心不在焉地看着舞蹈,眼光卻不時地膘向曹操。
突然,一個身着男子勁裝的絕色美女出現在大堂之中,隨着那幾名舞娘一起起舞,不同於那些舞娘,這名絕色美女的舞姿在曼妙中透出一股剛毅,美眸不時地飄向曹操,帶着一種莫名的味道。
曹操扭頭看向吳懿,正要說話時,卻看見吳懿一臉震驚的神情。
“昊愛卿”曹操喚道。
吳懿一震,回過神來,連忙朝曹操抱拳道:“陛下。”
曹操看了一眼場中那位絕色美女,問道:“昊愛卿,若朕沒猜錯的話,這個女子就是令妹吧?”
吳懿抱拳道:“回陛下,正是末將的小妹。”
吳懿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自己這位妹妹的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
曹操沒再說什麼了,仔細地欣賞起歌舞來,只見場中舞蹈的風格突然變了。昊氏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悲憤氣息,幾名女子跪在地上做相送狀。
看到這裡曹操不由得想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流露出詫異之色。這時,一個身着龍袍的戲子在幾人的簇擁下進來,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昊氏突然流露出決然之色,猛地一躍而起。以手刀直朝那穿龍袍的戲子刺去。
曹操眉頭一皺,四個字閃過腦際,荊柯刺秦
曹操霍然而起,沉聲喝道:“吳懿,你是何用意?”
像是應和曹操的喝聲,周圍十幾名御林軍猛地踏前一步,兵刃出鞘,典韋甩掉那頭烤全豬,一腳踢翻案几,惡狠狠地瞪視着堂中衆人。大堂中登時瀰漫着一股森寒的殺氣,一衆舞娘和戲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吳懿在看到那個穿龍袍的戲子進來時,就已經手腳冷了,此刻見到曹操發怒,心中更驚,連忙跪伏在地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要爲難我大兄,他是全心全意效忠你的這一齣戲全是我一手安排的”昊氏款款走上前來淡然道。
曹操看了一眼面無懼色的昊氏,又看了一眼滿臉懼色的吳懿,不由得一陣感慨。一揮手,示意御林軍退下。
曹操問昊氏道:“昊氏女安排這一齣戲是何用意?”
曹操問着話,眼中閃過一絲森寒殺意。
“知道小女這一齣戲的含義嗎?”昊氏不答反問道。
曹操冷笑道:“荊柯刺秦,昊氏女難道也想效仿荊柯?”
昊氏面露嚮往之色:“荊柯刺秦。驚天動地,真可謂曠古絕今的英雄壯舉小女只是一手無搏雞之力的女子,雖然有心效仿荊柯,然而卻有心無力”
吳氏毫無所懼地注視着曹操。
“小妹,不可胡說八道”
吳懿厲聲呵斥,隨即在在曹操面前跪下祈求道:“陛下。小妹不懂事,還請陛下饒小妹一命”
曹操看了一眼吳懿,注視着昊氏,昊氏傲然面對,一副堅持的模樣,曹操突然笑了,身上的森寒殺氣登時消失無蹤,吳懿吳氏都不由得愣了一楞。
曹操哈哈大笑,昊氏和吳懿都不由得愣在當場。
曹操問昊氏道:“吳氏女,荊柯刺秦固然是千古壯舉,不過你有想過荊柯成功後將會出現怎樣的情形嗎?”
昊氏當即道:“荊柯刺秦若成功,天下百姓都將擺脫暴秦的奴役”
曹操笑着搖了搖頭,正色道:“荊柯若成功,那麼秦國必然大亂,被覆滅的各國必然死灰復燃,天下將重歸於戰國那混戰不休的歲月,昊氏女難道認爲百姓在這樣的環境中會安樂嗎?”
頓了頓,曹操繼續道:“當年的秦朝錯不在一統天下,而是在一統之後不體恤百姓,反而一味地增加百姓的負擔,使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隨即曹操看着神情有些仿徨的昊氏,笑問道:“昊氏女,你想效仿荊柯刺秦,究竟是爲了天下百姓,還是爲了自己或者說是你吳家的名聲呢?”
昊氏渾身一震,神情更加茫然了,隨即神情一凝,一臉堅毅地對曹操道:“聖人說三綱五常,小女身爲大漢子民,死爲大漢之鬼”
昊氏說得慷慨激昂,倒是讓人不禁肅然起敬。
“狗屁的三綱五常,孔孟可從沒說過這些,這一套是董仲舒皆假託孔子之名弄出來的,昔日的孔子只是說,當國君的應當像當國君的樣子,做父親的應當像做父親的樣子,做丈夫的應當像做丈夫的樣子,孟子則說: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這些跟董仲舒的三綱五常完全是兩碼事,孔孟所強調的道德是相互的,舉個例子,如果國君對待臣子形同奴役,則臣子就不必尊敬國君”
曹操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不由得感到口乾舌燥,隨手提起案几上的酒罐大飲了一口。
典韋只感到一頭霧水,蒲扇般的大手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腦袋,昊氏吳懿則呆若木雞。
昊氏稍作思忖,一臉疑惑地問曹操道:“你爲何如此言辭鑿鑿斷言三綱五常,不是孔孟聖人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