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娜一聽頓時眼睛都綠了,還沒等她咆哮出來,就見錢寧好笑地向她擺擺手讓她注意點形象。
吳娜憤憤不平地坐下來,錢寧看着這對男女冤家,笑着問道:“你們先生都要成婚了,你們兩個的婚事什麼時候辦啊?到時候我可是要去喝你們喜酒的!”
張揚一聽大喜,忙湊過去答道:“快了快了,等先生您的婚事辦了,我們就辦,只要不搶了先生您的風頭就成!”
而吳娜狠狠地用眼睛剜了張揚一眼,忙對着錢寧解釋道:“別聽他胡說,我們什麼事兒都沒有呢!”
“誰說的,自家先生又不是別人,害什麼羞嘛。你不好意思說,那我就替你說了。先生,其實該做的我們什麼都做過了,就差最後一道程序沒走了——啊!”張揚還沒說完,就被吳娜自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一腳。
錢寧看着打打鬧鬧的一對晚輩,感覺很欣慰,自己有了歸屬,自己看着長大的弟子也有了“愛人”,這輩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可是馬上錢寧就想到了馬上他就要設計擒拿她了,不知道到時候會是怎樣尷尬的場面。看着如今還溫情濃郁的場面,錢寧都不忍心打破,可是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啊。這是自己替管亥做的最後一件事兒了,雖然用自己的弟子作爲功勞,換取自己的解脫,換取管亥放他和周彤姐妹歸鄉,讓錢寧很內疚。可是愛人和弟子只見非要選一個的話,他最終會選擇愛人!
錢寧輕鬆溫暖的心境,頃刻間就被這些思緒攪得蕩然無存。
錢寧深吸一口氣,調節了一下僵硬的面容,雖然裝出很隨意的樣子,但聲音卻是裝不出的鄭重:“穎兒,今後吳家堡的出路歸屬,你想好了嗎?”
吳娜一愣,但聽錢寧說的鄭重,她也不由地收起了笑臉,沉思了片刻,這纔有些悵然地苦笑道:“吳家幾百年來浮浮沉沉,幾經大起大落,多次險些亡了族滅了姓。等到吳家堡崛起,爹爹又燃起了光宗耀祖,恢復祖上榮耀的鬥志。可亂世之中,一介土匪武裝想成大事談何容易?加上這一輩子弟多是才幹平庸之輩,將吳家堡交與他們爹爹實在不放心。而我又是女兒身,延續不了吳家姓氏香火……只能順應天下大勢,看一步走一步了。”
錢寧點點頭,表示理解吳娜的無奈,然後說道:“那——你對今後天下的大勢又有什麼看法?隨便說說而已。”
吳娜想了想,端起酒盞在脣邊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放下,慢慢說道:“如今的大漢朝,就像一棵爛到了根子上的大樹,雖然螻蟻叢生,可外表看起來還是枝葉繁茂的。”
錢寧和張揚都點點頭,吳娜繼續說道:“開始是外戚專權,任意廢立皇帝。等到皇帝藉助宦官勢力搬到樑冀重掌大權後,又放縱宦官干政、禍亂朝綱。然後是黨錮之亂,士族和宦官勢力相互攻訐勢同水火,今天你陷害我,明日就是我誣陷你,而皇帝偏聽偏信,因爲他的一時喜惡,多少無辜之人、多少賢能大才被滅族——也包括我們吳家——”
吳娜說道傷心處不免眼睛一酸,繼續道:“再到後來,皇帝貪圖享樂,上行下效,天下間十官九貪,百姓被收刮的食不果腹還不肯罷休。吏治腐爛到了如此地步,所以才搞的天下反抗此起彼伏,然後就是張角三兄弟的太平道起義。雖然黃巾軍一度受挫,但不得不承認,是太平道葬送了大漢王朝!”
錢寧轉過頭,看了張揚一眼,笑着說道:“既然如一是漢室宗親,又是驚才絕豔的少年才俊,不知你對黃巾軍有何看法?”
張揚被錢寧誇讚的有些臉紅,還是想了想說道:“官逼民反,這是自然之道,無可厚非的。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嘛!黃巾起義組織嚴密,能在消息敗露之時號令天下三十六方道徒同時起義,並能在最開始差點兒一舉裡應外合攻克了大漢王朝的都城洛陽,已經相當了得了,比起當初陳勝吳廣大澤鄉起義,黃巾軍進步了太多!”
錢寧笑着點點頭,示意張揚繼續。
張揚接着說道:“不過,起義進展到了後來,隨着前期那些黃巾骨幹的陸續陣亡,一批批新的不純的血液摻雜進來,黃巾軍的紀律明顯敗壞了很多。黃巾軍從最開始的推翻暴政追求美好生活的正義之師,變成了某些人攫取利益、維持個人奢靡生活的工具。而且,黃巾軍不僅抗擊官軍,禍害無辜百姓也是毫不手軟。他們就像黑壓壓的蝗蟲,所到之處皆成廢墟。糧食吃光,財物搶光,東西燒光。**擄掠也是無所不精!等禍害夠了,這才帶着一大羣因爲他們變得一無所有妻離子散的難民,繼續遷徙往下一地,接着禍害——”
錢寧皺了皺眉頭,說道:“並非每一支黃巾軍都是這樣的。”
張揚點點頭道:“我也承認,就如我吳家堡如今的先鋒大將廖化,就曾爲黃巾,可是他始終能保證手下弟兄對百姓秋毫無犯——不過,後來當了半年土匪,可也大多劫財不殺人的——但黃巾軍作爲一支農民軍,侷限性太大,變質的可能性也太大。只要是上面掌舵人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棍,那麼就算起初再如何純潔的黃巾軍,也會很快變成一羣嗜血如狂的畜生!”
錢寧沉聲道:“那朝廷做的孽不是更多,那些所謂的大族諸侯們又好多少?”
張揚抿嘴點點頭:“是,朝廷也很可惡。不過我想說的是,一支軍隊,若是上層沒有一個雄才大略的主公,身邊沒有一羣德才兼備的智謀賢才,背後沒有一大羣巨賈大族顯赫門閥的支持,社會上沒有好的名聲,明面上能讓擁有巨大潛力的士族官紳擁戴的身份,想成就大業簡直是癡心妄想!而,黃巾軍上面那些要素,一個都不具備。沒有胸懷如山河般廣闊、目光長遠、果決英民的領頭人,連讀書人都少也就談不上什麼德才兼備的大才相佐,更沒有大族巨賈願意跟這些過街老鼠有任何瓜葛,一羣泥腿子也沒有能讓天下士族官身擁戴的身份——他們一無所有,拿什麼去成就大業?就靠那羣連飯都吃不飽,連刀槍都不能人手一把的叫花子?!”
錢寧臉部肌肉哆嗦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張揚好久,這才欣賞地點點頭道:“如一見識果然不凡,分析的偏闢入理,發人深省……不過,若是有人願意改變這一切,比如整頓軍務,使得黃巾軍軍紀嚴明不得擾民;比如禮賢下士招攬人才;比如想方設法獲得一個顯赫的祖宗,想出一個好的口號……這樣一來,黃巾軍還有成事的可能嗎?”
“難!想讓那些目不識丁的粗漢子變成這樣的明主,實在比登天還難!一句話,黃巾軍葬送了大漢王朝,卻是爲他人做了嫁衣!”張揚肯定地說道。
“那吳家堡能成大事否?”錢寧定定地看着張揚問道。
“能!”
“何以肯定?!”
“武將、主公、謀臣,加上嚴明的紀律,顯赫的身份,再加上披霜露斬荊棘的艱苦奮鬥,大事可期!”
“喔?煊赫身份何來?”
“兵聖後人如何?”
“不夠,何況吳起其人雖是天才,卻人品太差,殺妻求將,背叛祖國。何況時間太過久遠,如何能凝聚人心?”
“我——漢室宗親,中山靖王之後,論輩分我還是如今的皇帝的皇叔,這個身份夠不夠?!”
錢寧怔怔地看了意氣風發的張揚片刻,才點着頭笑道:“這個夠了,夠了——喔,這酒涼了,我去廚房溫一溫,你們先吃着啊!”
說完,錢寧就笑着將那半涼的酒壺端着,出了門。
“剛纔你太放肆了,一點兒也不給先生留面子,你沒看見他有些不高興了。”等錢寧出了門,吳娜這才輕輕地對張揚嗔怪道。
張揚不以爲意地笑道:“我罵黃巾軍,幹他何事。他一介讀書人,竟然肯爲黃巾軍辯解,真是難得!”
而錢寧到了廚房,慢慢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那時候有紙的,而且工藝已經很高了,只是很多人還習慣性用竹簡,不要罵我不懂歷史!),猶豫了一下,嘆氣道:“穎兒,不要怪老師……如一,你這個漢室宗親我也要給主公送去了,你們夫妻也好團聚啊!”
說完,錢寧將紙包對準酒壺的口子,將一包白色的藥粉倒了進去。
片刻之後,錢寧微笑着端着一壺冒着熱氣的燙酒進了來,剛走進來就笑道:“我見將士們凍得難受,就送了些酒過去,讓他們吃了暖暖身子,所以耽擱了些時間——來,咱們繼續邊飲邊聊!”
錢寧親自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給張揚、吳娜各自添了一杯酒。
“先生,你怎麼了?我看你手有些發抖啊,肯定是穿的太單薄了給凍得,快些把我這件黑大衣給披上吧!”張揚見到錢寧給吳娜和他斟酒時止不住地發抖,壺嘴傾斜酒水撒了一桌子,忙解下自己身上那件黑色棉衣給錢寧披上,露出了裡面月白的長衫。
錢寧一驚,生怕被他看出破綻,忙笑道:“是啊,年紀大了身上的火氣不旺盛,就不挨凍。剛出一趟門,就凍得不行——”說着,他就道了聲謝,然後將張揚遞過來的棉衣披在身上。
衆人坐定,錢寧還沒等開口,就只聽張揚突然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說道:“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出去一趟啊。”
然後離開坐席,拔腿就跑。錢寧心中一挑,以爲是張揚看出破綻了,可是想想埋伏在院子裡牆角梅花樹下乾草堆下的人,這才稍稍放心。
“穎兒,如一既然是漢室宗親,爲何卻成了吳家堡的座上賓?”錢寧看着吳娜將那杯被他放了藥的酒一飲而盡,問道。
提起張揚的來歷,吳娜不免一陣好笑,沒好氣地說道:“這說來就話長了——”
然後吳娜將當日她如何領軍襲擊那夥黃巾軍,當時張揚如何雞蛋碰石頭,拿着單刀跟騎兵拼命,如何落得家破人亡,如何出家剃度卻沒有寺廟肯收留。再到她下令殺了重傷者,他是如何氣憤如何反駁,兩人優勢如何鬥嘴。再到後來請他講故事說評書,再到如何貼畫像退管亥十萬大軍,再到如何用五百人馬充當五千兵馬等等。
看着徒兒喋喋不休地說着張揚的每一件事,時而恨得咬牙切齒,時而露出女兒家靦腆的笑容,時而沒好氣地搖頭嘆氣,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了。
“穎兒,看來你真的喜歡上他了……也好,這小子看起來很機靈,不迂腐知道變通,也很有學識能耐。可能會像你說的那樣有些油嘴滑舌,還有些好色,不過至少在我見到的這麼多年輕人中,他算是出類拔萃的了。而且跟着這樣一個能體貼你,你不高興可以逗你開心的男人,日子也不會過得很悶啊。”錢寧溫和地笑着對吳娜說道。
吳娜不只是羞澀的,還是酒喝多了上臉,玉面緋紅:“先生,我跟他……什麼都沒有的……他那麼討厭,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錢寧看着羞澀的徒兒,呵呵一笑:“口是心非!……”
然後就見他臉色突然變得鄭重起來:“人一輩子,最重要的除了父母兄弟,就是能和你相伴一生的那個人了。能和心愛的人白頭偕老,生兒育女,最後死的時候有個人守候在你身旁……這纔是幸福的生活啊……糊塗了一輩子,此刻才明白這個道理。而爲了這個幸福,我要做一些讓自己內疚的事,可能會有人恨我一輩子,但我不會後悔……我這一生一無所有,只想在死之前,好好地愛一回,和我心愛的人結伴餘生,有一個讓我心有所屬累了可以好好休息的家。除此之外,我什麼也不想了,也沒有力氣想了……”
“先生……您——”吳娜不解地看着錢寧,迷惑地問道。
錢寧深深地看着吳娜,慈愛地笑道:“這一次先生要對我自己的學生說對不起了,不過管亥雖然沒有大能耐,可是卻很有心胸,你在他那裡會有廣闊的舞臺發揮你的本領的——”
就在這時,張揚突然闖了進來,大呼道:“酒裡有藥,不要喝!”
而就在同時,吳娜突然感到身體乏力,力氣像是蠶繭裡的蠶絲一樣被慢慢地抽離出身體,最後癱軟在坐席上。
吳娜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錢寧,剛纔錢寧那些讓人似懂非懂的話,此刻她全明白了。如今的她不過是先生用來向管亥邀功的貢品,爲的就是能與那沒見過面的師孃廝守終身!
“爲什麼——”吳娜對着錢寧歇斯底里地哭喊道,眼淚止不住地嘩嘩往下流。
錢寧無言以對,只能轉過頭保持沉默。然後就聽外邊一聲厲喝:“把他們全都捆起來,快!”
然後就見五六個渾身是雪似乎剛從雪窩裡鑽出來似地黑衣漢子拿着明晃晃的刀從院子裡往屋裡闖來。
張揚顧不上將錢寧痛扁一頓,情急之下腳下如風,一個箭步跨到吳娜身邊,俯身攬起她的纖腰,就將她那馨香溫軟的身體抱起來沒命地破窗而出,而錢寧卻始終一動不動,任由張揚抱着吳娜逃竄。
“這兩個正主從窗子後面跑了,快給我追!”卻是周倉揮舞着刀衝進屋子跳腳道。
外面雪光返照,所以就算是天黑透了,也能看得清跑動的人影。只是張揚剛纔把那件黑色外套脫給錢寧穿了,如今他外面就是一件月白色的長衫,而吳娜本來今天來時就是一件雪白的錦繡衣裙,兩人一身白,在雪地裡要是不晃悠,在夜裡還真不好發現。
喝了酒吹了風,加上如今要帶着吳娜逃命,張揚只感覺腎上腺激素迸發,體力比平時好了不少,竟然能摟着吳娜跑得腳下生風,讓後面的人追不上。
轉眼間張揚就跑到了村口的那顆參天的大槐樹下,他以爲這下子要逃出生天了,他卻小瞧了管亥這次抓捕吳娜的決心。
埋伏在錢寧院子裡梅花樹下的那隻人馬,不過是第一時間控制吳娜隨行人員的,並抓捕被藥倒的吳娜。爲了萬無一失,對付各種意外發生,管亥還命周倉在村子旁邊的四周埋伏了好幾只人馬。並且,爲了安全將吳娜押到費縣,而不會中途被徐州大軍的探子發現半道截擊,周倉還跟,事先就遵循管亥命令,被廖化波秀打散了就,就地隱藏潛伏下來的黃巾軍精銳,讓他們以錢家村爲中心,佈下了一個方圓二十餘里的巨大伏擊網。
任何踏入這片雷區的小股勢力都將被連渣子都不剩地被吃掉,大股勢力也會被一次又一次地,被來自四面八方防不勝防的偷襲一口口咬掉,大的咬成小的,強的咬成弱的,最後全部吞掉。
這還是這幾天這些黃巾軍精銳,跟廖化波秀打游擊戰、伏擊戰,向廖化他們用血的代價換來的。
就當周倉等人舉着熊熊火把在後面窮追時,剛逃到村口還沒等歇一口氣的張揚,就聽“嘩啦”一聲,只見大槐樹下的雪窩突然崩開,五六個一樣穿着雪白披風的帶刀漢子呼喝着向張揚二人衝殺來。
“抓活的!”周倉在後面大喝道。
“得令!”這幾個白衣人低吼一聲就向張揚包圍了過來。
張揚大急。就算平日裡,張揚就算拿着刀也沒把握對付其中任何一個白衣人,何況如今他赤手空拳還抱着吳娜呢?
“他們要抓的是我不是你,你放下我獨自逃命,興許能有一條生路——”吳娜無力地躺在張揚的懷抱裡,喘息着說道。
“胡說!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死了,也絕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以後再敢說這種話,看我不打你屁*股!”張揚一面心急如焚地跳着腳,一面低下頭跟吳娜低吼道。
吳娜被他吼住了,不再說話,只是溫順地將臻首深深地埋在他的懷裡。
“兩個都抓活的,跑了一個拿你們是問!”周倉這時又叫道,張揚頓時納悶了,低頭對吳娜苦笑道“看來我也很值錢啊。”
就在這時,已經將張揚團團圍住的五個白衣人就要講張揚拿下時,突然不遠處傳來幾聲弓弦響聲,然後這幾個白衣人紛紛中箭慘叫着撲倒。
張揚放眼望去,卻是廖化渾身是血地帶着身後同樣傷痕累累的二十幾個弟兄,殺將而至,同時廖化等人手裡還握着下邳城從笮融那兒要來的鐵木短弩。
這種弩很短小,可以很隨意地藏於衣袖中。可是這種弩結構複雜,射程比一般的弓箭還要遠,而且是把短小的箭矢裝在弦上,只需輕輕釦動那個類似於扳機的木扭,一根力道十足的羽箭就射了出去。
由於便於攜帶,而且操縱輕便,不需要太高超的箭術就能射中,非常便於廖化他們打伏擊戰時,截擊對方落單的斥候和報信的傳信兵。
沒想到今日也派上了用場。
“大小姐,劉先生,你們快走!那邊還有敵人的埋伏,張柳、黃玉帶幾個弟兄保護小姐先生與波秀他們回合!其他的弟兄隨我殿後!”廖化見吳娜被張揚抱着,知道出大問題了,顧不上客套,馬上直截了當地發號施令。
“喏!”兩個年輕的漢子趕忙抱拳站出,然後帶着六七個漢子簇擁着張揚就走。
“元儉,小心!”張揚和吳娜異口同聲地對着面色冷峻的廖化說道。
“保重!”廖化重重地向二人報了一拳,然後丟掉用完了箭矢的短弩,提起那把厚重的開嶺劈山刀怒吼一聲:“弟兄們,隨我殺!”
說完,他就像一頭兇猛的老虎向着打着火把的周倉等人撲了過去。
而張揚等人則一路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