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州牧府大廳內。
劉璋召集了帳下的所有文臣武將,商討出兵是否的事宜。
劉璋帳下也並非是無人,在這數十人之中,就有數個赫赫有名的人物。鄭度,黃權,法正,張鬆,吳懿,張仁,嚴顏,李嚴都在場。
這些人或是因爲忠臣,或是因爲能力,都在劉備入蜀的前後,揚名天下,被載入史冊。
不過,此刻的劉璋並沒有意識到,他帳下的這些人是如此的有能耐,有能力。他分辨不出哪個是好,哪個是有才能,哪個是反骨仔。
相反,劉璋還很頭疼。因爲這些文臣武將們,在爭吵,吵的還很大聲,這一次不管是什麼派系,最終化作了兩個派系。
那就是保守派,以及強硬派。
在出兵與不出兵這兩個問題上,爭吵着,各執一詞,聽起來還都很有道理。若是劉璋爲明君,不管是出兵,還是不出兵。
早該有所決斷了,但劉璋不是。三天了,自從那消息來到後,已經三天了。在座的文武大臣們依然爭吵不休,沒有罷手的架勢。
白白耽擱了時間的同時,也讓劉璋非常的頭疼。
劉璋無奈的看着前方,就差翻白眼了。只見益州很是著名的智者,性格剛烈無比的鄭度,在那唾沫橫飛。
“魯肅此人以一介白身,卻百戰百勝,闖下如此巨大的威名。現在佔據漢中,威脅比張魯還要巨大。應該乘着他立足未穩的情況下,與其他諸侯一起聯手,消滅在萌芽之中。”鄭度紅着一張老臉,說道。
他的對手是張鬆,其貌不揚,但做到了益州別駕的人物。鄭度乃是忠臣,他有出戰的理由,那就是幫助劉璋做出正確的判斷。
但是張鬆也有立場,看歷史上張鬆的走向就知道了,他不看好劉璋能夠有什麼王霸之業。而現在張鬆的態度,則是安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他不想要劉璋出兵。值得一提的是張鬆,鄭度這兩個人按照本土勢力和外來勢力的劃分之中,都是屬於益州本土勢力的。
這兩個人卻因爲出兵與不出兵這兩個問題,鬧的不可開交,可見益州之複雜,人心之詭異。
劉璋控制得住纔怪了。
“正因爲那魯肅百戰百勝,纔不得不地方啊。別的不說,就從文聘,王威率兵與高沛交戰,結果一個回合就把高沛將軍斬於馬下,就可以看出魯肅的厲害了。敢問在座的將軍,在那種情況下,誰有能力如此乾脆的斬殺了高沛?”張鬆的性格也是剛烈的,不過張鬆比較內斂,說話比較溫和,說話是時候語氣慢條斯理,要不是張鬆其貌不揚,一個儒雅是跑不掉的。
張鬆在反駁鄭度,但同時也在給在座的武將們下套,張鬆不想出兵,而武將們則大多都是剛烈之輩,是這一次出戰的主力,張鬆當然想把他們搞垮。
“這。”
果然,武將們聞言都遲疑了一下,即使是以剛烈著稱的老將軍嚴顏,都沒有敢接話。斬殺高沛不難,但難的是一個回合,簡簡單單就收拾掉了。
嚴顏未必辦不到,但不能無根無據的說大話啊。這話要是說出來,老臉往哪裡掛?嚴顏是這樣,在座的有能力的將軍,也都是這個心思。
結果就是一陣遲疑。
劉璋翻了翻白眼,這些問題三天前就已經出過了。三天前,劉璋聞言一陣遲疑,對啊,打不過怎麼辦。
若是戰爭膠着了,而他內部問題爆發了,比如說三巴那邊的少數民族,南方益州郡那邊的南蠻。
四面皆敵啊,到時候鬧個不好就是滅亡的下場。
但是現在劉璋淡定了,因爲自然有人出來幫鄭度解圍。
果然,下邊的張任起身說道:“張別駕這話就有些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我們益州什麼爲最?雄關,道路。什麼叫易守難攻?在葭萌關之後,還有白水關,劍閣。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關。只要堆積兵力,即使戰鬥力不足,也能周旋。相反,魯肅卻是病入膏肓了。”
張任首先是屬於武將派,當然幫鄭度。
“張將軍說的有道理。魯肅已經病入膏肓了,此次奪取漢中,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是奪取了漢中,則三巴大振,益州會更強。”
黃權舉拳說道。黃泉也是本土勢力出身,不過黃泉強健,有膽略,又忠心,所以幫鄭度說話。
他的話也很有道理,漢中之所以會被稱之爲益州屏障,那是因爲巴中與漢中之間沒有任何關隘。
可以說是一馬平川。若是漢中出兵巴中,則巴中必定大亂,所以,才稱爲,三巴不振。反之,若是益州奪取了漢中,則三巴又成爲來腹地,可以安穩發展。
“山高路險,兵馬錢糧,難以調動。”這時,吳懿淡淡的插嘴道。相比於鄭度,張鬆等這些益州本土勢力,吳懿是外來者,東州士。
身爲武將,但是卻與嚴顏等人不同,與張鬆一條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幫張鬆說話。
說的話也非常有道理,衆所周知,益州容易進,難以出啊。歷史上諸葛亮並出漢中,也要絞盡腦汁的製造出木牛流馬這種獨輪車,才得以緩解糧食運送的問題。
現在可沒有這種獨輪車,運送糧食更加的難辦。
這一次戰爭突發,屬於意外,前方糧食不足,若是軍隊上去了,供應不上,則軍隊大亂,益州就完蛋了。
“吳將軍說的有道理,還不如維持現狀的局面,安安穩穩的就不錯。”法正在旁開口說道。
法正乃是外來者,不是本土勢力,但也不是東州士,而法正走的與張鬆比較近,現在幫張鬆,吳懿說話。
一個字,亂。兩個字,亂,亂。三個字,亂,亂,亂。
這就是益州,劉璋統治下的勢力。一件小事,都可能吵得不可開交,各自勢力爲各自的利益,立場展開爭奪。
而立場,利益又是按照什麼事情,而慢慢變化的。
比如說,今天張鬆與吳懿攪合在一塊兒。沒準明天因爲益州本土勢力的利益,張鬆會與吳懿這個東州士的代表開戰。
可以說,劉璋的屁股,從來沒有坐穩過。
除了這些勢力以外,還有一些獨行俠,比如李嚴吧。這個人的能力不錯,諸葛亮認爲李嚴的能力能與陸遜匹敵。
這話說的有點滿,不過也足以證明,李嚴確實不俗。他冷眼旁觀,心中暗暗搖頭,益州也就是個安樂窩,非是大丈夫建功立業的舞臺。
這樣一想,李嚴決定加入戰局。不出兵了,安安穩穩的多好啊。
“其實,那魯肅也並不是如此咄咄逼人,譬如說,文聘在佔據了葭萌關後,可以順勢攻佔白水關。這是出其不意,若是文聘真有心,是十拿九穩的。但是文聘沒有這麼做,他在葭萌關休整大軍,所以,文聘也算是有些誠意的。何況,也是高沛出兵在前,文聘斬殺高沛,也是情理之中。既然文聘不想繼續擴大戰爭,也就代表魯肅不想繼續擴大戰爭。還是以和爲貴的好。”李嚴舉拳對着在場衆人說道。
“李將軍說的有道理,以和爲貴啊。”張鬆眼前一亮,說道。
劉璋聽的也很是心動,老實說,劉璋對於打仗有點反感,因爲他知道自己帳下的那些將軍們能力不怎麼行。
文聘展現的又如此驚豔,一個回合就搞定了高沛。
而讓劉璋周旋於戰爭與不戰爭之間的直接問題,是面子。文聘攻佔了葭萌關,這就是觸及了劉璋的面子問題。
但是這個問題現在被李嚴給解決掉了,文聘是迫不得已才斬殺了高沛,佔據了葭萌關後,也是很有誠意的,沒有繼續進攻白水關。
是給了他劉璋一個面子。讓劉璋覺得比較滿意,這心也慢慢的發生了一點變化。
見劉璋的神色發生了一點變化,以鄭度爲首的主戰派,頓時急了。雖然劉璋能力不行,不能理清楚州中這麼複雜的局面。
但是也因爲州中這麼複雜的局面,劉璋說話還是有份量的。若是劉璋決定不戰,他們也沒辦法。
鄭度先是怒視了一眼李嚴,似乎要記下李嚴的臉。這個反骨仔。隨即,鄭度深呼吸了一口氣,舉拳說道:“主公,這天下爭鬥不休,諸侯們爲了勝利,無所不用其極。誠意之說實在荒唐,不可取。”
“好吧,誠意之說,就算是荒唐。那就換一個說法,若是魯肅發起狠來,放棄了新野四郡的利益,收斂精兵盤踞在漢中,決意以益州爲敵,不知道諸位有何辦法解決?”李嚴冷笑着說道。
“這。”鄭度等人又是遲疑了一下。
確實,魯肅還有一招狠的,放棄新野四郡。劉琮,孫策,曹仁與魯肅交戰,或是爲了失去的土地,或是因爲魯肅勢力的膨脹。
若是魯肅把土地還給人家,勢力進一步減小。劉琮,孫策,曹仁的進攻,就會進一步的減小。
最後可能是魯肅盤踞漢中,專門與益州爲敵,那就糟糕了。
這件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存在。
這讓鄭度等人遲疑。
“算了,算了。以和爲貴吧。正方你出使漢中一趟,告訴文聘,孤會保證他的鹽路通暢,但是他也別想得寸進尺。另外,最好能把張魯給保住。”
劉璋說道。
從這方面看,劉璋還是有點智慧的,知道張魯現在是喪家之犬,保住張魯百利而無一害。
“諾。”李嚴應諾道。
就這樣,成都城內的交鋒結束了。李嚴在鄭度等人憤恨的目光下,張鬆等人欣賞的目光下告辭離開了。
劉璋也鬆了一口氣,膠着三天的事情終於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