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點了點頭,城下大營內存着大軍八萬,這還是小皇帝與董卓再三征討出來的數字。
可董卓賬下並非只有這些兵丁。
除了這八萬人,在北邙山大營還有着十餘萬的軍隊。
而盧植和丁原兩者兵力相加,也僅僅只有六萬之數
比較城下大營也並未多上多少,更何況與董卓全軍相比。
眼見劉辯心裡清楚,盧植連忙說道“陛下,今日朝會,董卓定然就此事上奏,陛下可酌情降我二人官位,但兵權一事萬不可在給董卓開門,不然我們真就沒了退路。”
聽到這裡,劉辯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連忙朝盧植行了一禮,隨後說道“先生放心,朕定然不會讓你失望,只是,不知朝內可還有大軍能夠回防。”
聽到這句,盧植微微一嘆“陛下,此事我早前已考慮多次,只是其中涉及事情太多。”
“我所熟知中,對大漢衷心耿耿的大將還有兩人,此二人一人在涼州鎮守,威懾涼州羌族豪強;另一人在河內鎮守,威震黑山黃巾所部,這兩部分皆是無法行動。”
劉辯點了點頭,歷史上也是如此,何進和劉宏招董卓離開涼州的想法,他現在多少有些清楚。
董卓生性暴虐,但事分雙層。
此暴虐用於蠻夷正是上好之選,然涼州羌族以暴制暴始終無法有個結果,但多次大戰,也讓涼州羌族有所收斂,眼下卻是懷柔的好時機。
因此羌人叛亂從原本的以暴制暴變成了現在的懷柔同化。
可幷州卻並不相同。
董卓時任幷州刺史時,時常帶兵前往草原劫掠,使得草原衆族對他深惡痛絕。
反之丁建陽一味的防守策略,這些年越見掣肘,兩相一調換,正是最好的結果。
可這也使得董卓反叛之心越發嚴重。
先是拒絕上任,後是拒付兵權,
最後乾脆屯駐河東託病不走。
這讓劉宏甚是心煩。
於是纔有丁原召於洛陽屯駐,加強洛陽守備以防董卓等事。
可劉宏萬萬沒想到董卓在河東郡駐紮時,大肆招兵買馬,短短一月時間,兵力已然空前絕後。
再加上袁氏一族的借刀殺人之計,這纔給了董卓最好的機會。
可現在局勢擺在那裡,涼州必然需要大將鎮守,眼下朝中衆將無人有其威望。
而朱儁所部也是亦然。
黑山張燕賊勢浩大,雖然戰鬥力偏弱,但依山而守,鬧得朱儁也是十分難受。
攻則地勢不明,敗多勝少。
不攻,則雙方屯駐在此,彼此消耗;時而黑山賊也是四處劫掠,朱儁更加疲於奔波。
可漢軍現在的情況也打不起消耗戰。
一面國庫空虛,另一面天災不斷,士人圈地嚴重。
想到這裡,劉辯無奈的搖了搖頭,朝堂之上士人勢力更是龐大,現在雖然袁隗初顯敗相,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袁家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落魄。
而且從之前種種看來,袁隗很可能會借董卓之勢,採用韜光養晦之法,等其羽翼豐滿,必然來個狠狠地背刺。
可這樣也就等於宣佈對劉辯的放棄。
時代還是和歷史的走向一樣,劉辯被放棄,董卓廢黜帝位。
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想到這裡,劉辯突然拉住盧植的手“盧大人,昨夜之事,恐怕董卓並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我們需要做兩手準備。”
聞言,盧植略微有些感動,只當小皇帝是爲他安全着想,於是連忙說道“陛下勿憂,老臣早已看淡了生死。”
搖頭嘆了口氣“我觀董卓與陳留王劉協之間偶有來往,想來會有廢立之想,眼下袁家又有依附之相,想來其中關係定然複雜難辨。”
聽到這話,盧植突然被嚇到“陛下,此事乃是大逆不道之事,董卓怎敢?”
實際上盧植震驚的正是這一點。
有了袁家的暗地裡支持,董卓今日召集衆臣議事,商榷的就是廢立之事,這才發生盧植夥同丁原夜襲董卓大營一事。
可這事隱秘,萬不會有人來通知小皇帝。
“難道小皇帝所言都是真的?”直到此時,他纔對劉辯之前所說有些懷疑。
但這事也不怨他心中嘀咕。
入夢之事雖然流傳甚廣,但這事還真拿不得檯面。
一經推敲,大部分都是妄言。
可小皇帝的所作所爲有確實太過蹊蹺。
想到這裡,盧植長長嘆了口氣“陛下,臣曉得了。”
說完一抱拳,徑直離開了劉辯寢宮。
眼下已經臨近朝會,盧植不可能回府洗漱,現在他能做的就是草草收拾一番,不然朝會上丟了劉辯面子可就是大大的不敬。
等盧植離去,劉辯卻是生出一絲不真實感。
他前世本是個心思單純之人,在人際關係上面始終處於劣勢。
來到這一世,處處小心,事事提防,早就讓他很是乏累,眼下局勢越發混亂,他真的不知該如何選擇。
長嘆一聲,他直接推開寢宮大門。
絲絲涼氣侵蝕殿內,望着漸漸升起的太陽,他心神總算是安定了一些。
“算球,管他妖魔鬼怪,我只保護好我自己性命就成。”心下暗暗確定,劉辯連忙喚過潘隱。
“先生不必拘禁,我若是要定先生的罪責,昨夜你就該身首異處了。”
聽到這話,潘隱苦笑一聲。
他是皇帝近臣,沒想到卻被董卓逼迫成了內線,心裡本就掙扎,眼下小皇帝這般說話,更是讓他心生愧疚。
無奈的嘆息一聲“陛下,臣說實話,臣是真的惜命。”
拍了拍潘隱的肩膀“事我已全部知曉,你將剛剛的事情通知董卓,就說盧植早晨拜會心存死志,這幾日皇宮內外的消息你都可係數告訴董卓。”
聽到這裡,潘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臣雖然惜命,但臣萬不敢做出傷害您的事情啊!”
劉辯無奈的搖了搖頭“先生不知,你這並不是害我,而是救我。”
潘隱更加糊塗“陛下,這怎能救您性命呢?”
“具體事宜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聽我命令行事,獲得董卓信任就好,其餘的日後你自然明白。”
潘隱更加疑惑,跪於原地不知如何抉擇
“沒什麼事你就下去吧!今天的事一定要在朝會之前傳出去,就當是我的命令吧!”說完,劉辯徑直出了望月閣,隨手便關掉殿門。
只留下潘奕一個人在殿內跪伏。
望着初生的太陽,精神了一夜的劉辯突然有些睏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