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夜空中,發出“嗷”的一聲痛叫。
劉備萬沒有想到,自己屁股竟會中了一箭,那瞬間撕心裂肺般的劇痛,令他差點就從馬上痛得栽倒下,只是被張飛從旁一扶,才勉強坐穩。
吃痛的劉備顫巍巍的回頭一掃,自己的臀上竟已赫然插了一根血淋淋的利箭。
“這般顛簸竟然還能射中我,必又是那個李廣乾的好事……”
劉備心中驚怒不已,但到了這個地步,哪裡功夫去顧腚上箭傷,只能忍着劇痛,拼命的抽打戰馬狂逃。
左右關羽和張飛二人,皆自恃武力當世絕頂,卻連自家大哥也保護不了,反而讓劉備被冷箭所傷,心中又羞又惱,真恨不得回頭一戰,跟那個射傷自己大哥的李廣決一死戰。
只是形勢危機如此,他們空有一腔怒火,卻也只能無奈的嚥下去,扶着屁股受傷的劉備,一路逃至了岸邊。
“該死,就差一點點,給我繼續追。”陶商卻大呼遺憾,繼續催軍狂追。
劉備和他的幾百敗兵,如喪家之犬,好容易逃至了岸邊,多數人還不及登船時,陶商的三千步騎就追樣而至。
滾滾的鐵蹄,毫不留情的輾向那些驚恐的螻蟻,慘叫之聲掩去了滾滾水聲,沿河一線很快就屍伏遍地,噴涌的鮮血將河岸一線染成了一片血沼,腥紅的鮮血淌入水中,竟將河水赤染。
殺紅了眼的陶軍將士,將殘存的劉軍士卒如驅豬狗一般,趕入了泗水中。
他們手中的弓弩,無情的向着跌落水中,和正在往船上爬的敵卒,任意的亂射,敵卒便如那穩動緩慢的活靶子一般,任由陶軍射殺鮮血把水面染紅,數不清的敵軍死在冰冷的水中,一具具漂浮的屍體,被水流捲走。
在數百殘兵堵路的情況下,劉備終於搶先一步,爬上了一條戰船,驅船駛入泗水中,逃離了修羅地獄般的河岸。
扶着那杆殘存的“劉”大旗,劉備站在船尾遠望河岸,一張灰白的臉,已是痛苦的扭曲到不成人形。
船行漸遠,離岸已有百步,這時的劉備才驚魂甫定,終於可以喘一口氣。
環顧左右,除了關張和提前上船的簡雍之外,只餘下不到十名士卒,何其悽慘。
想想自己盛極之時,手握數萬雄兵,坐擁一州之地,而今轉眼間卻落魄到這般地步,簡直成了一窮二白,比沒當這個徐州牧之前還慘。
劉備心在滴血,滴血的不止是他的心,還有他的屁股。
兵馬損兵還是其次,更丟人的是,劉備竟然給陶商射中一箭,而且這一箭射哪裡不好,還偏偏尷尬的射中了他的屁股。
羞痛的劉備,卻只有忍着這巨大的恥辱,顫巍巍的趴下來,令醫者把他屁股上的箭拔出,爲他上藥治傷。
趴在甲板上的劉備,則呲牙咧嘴,一臉的痛苦和沮喪,望着漸漸遠去的河岸,望着那耀武揚威的“陶”字大旗,口中中恨恨道:“陶商,今日之恥,我劉備若是不報,誓不爲人!”
身邊的關羽,眼見自己的大哥如此的痛苦,簡直比自己中箭還難受。
他立於船邊,充血的眼眸遠望着對岸,那面迎風傲然飛舞的“陶”字大旗,猙獰扭曲的赤臉上,涌動着憤恨之色。
忍無可忍之下,他深吸一口氣,怒喝道:“陶商奸賊,你給我聽着,你傷我大哥這一箭之仇,我關羽發誓必將你碎屍萬段,我們兄弟三人一定會殺回來,你等着吧。”
“大耳賊,算你運氣好,只屁股捱了一箭……”
岸邊處,陶商遠望着那條孤船越逃越遠,正覺着遺憾,想要再令李廣放箭,卻又發現劉備一幫子人都怕了他,全都貓着身子不敢露頭。
正當這時,陶商卻驀然聽到了怒罵聲傳來,仔細一看,卻見兩百步外的船上,關羽正昂然而立,向着他咆哮怒罵。
“關二爺,你自己往槍口上撞,射不成劉備,射你也行。”
陶商冷笑一聲,向李廣示意一眼,“看到露頭的那個人沒有,那就是關羽,有沒有把握射死他。”
李廣擡頭瞟了一眼,只低沉的道了一聲“試試”,便彎弓搭射,再次瞄準了關羽。
相隔兩百步,這樣的距離,就算最強的三石弓,也達到了射程的極限。
更何況,船行顛簸,泗水上風也大,而且當此夜晚時分,只憑沿岸的火把照亮,能見度也很低,這一箭的難度,更勝於先前射劉備那一箭的難度。
陶商臉上卻盡是自信,他相信李廣的射術能夠做到。
李廣雖然先前已展示了神射,爲衆人所折服,但這一次難度實在太大,廉頗等人也不禁面生懷疑,皆屏住了呼吸看他這一箭如何。
“去!”一聲輕喝,李廣鬆了手指。
只聽一聲弦響,幾千雙眼睛的注視下,那一支利箭離弦而出,相隔兩百步,向着船上的關羽面門呼嘯而去。
箭如流星,穿破層層夜色,如流光一般撲至關羽面前。
傲然聳立的關羽,此刻正隔着兩百步的江面,肆無忌憚的大放着狠話,怎麼也料想不到。李廣會相隔兩百步,射出這驚天的一箭。
他不是不知道陶商麾下,多了李廣這麼個神射手,擁有百步穿楊的絕技,若是他在岸上,甚至是離岸較近,他都會有所提防。
然現在隔着兩百餘步,能見度低,江上風浪不定,船隻顛簸,關羽便想就算是真正的李廣復生,也絕無可能射中他,更何況只是一個冒充李廣名字的小卒而已,所以他纔敢大膽露頭,肆意的咆哮。
故而關羽完全沒有防備,當那一箭殺至眼前時,他才驚駭的意識到自己錯了。
如果是一個小卒,甚至是臧霸這種級別的武將,這一箭將直中他的面門。
所幸他是關羽。
97的武力值,以令他練就了敏銳到幾乎形同本能的反應力,在冷箭襲面的瞬間,急是將脖子一斜,分毫間做出了規避動作。
鮮血飛濺。
這一箭還是射中了。
雖沒射中關羽面門要害,但卻斜着射中了他的下巴。
關羽一聲慘叫,諾大的身軀猛一搖晃,再難站穩,立時便跌倒在了甲板上,下巴被射穿一洞,半邊的美髯瞬間被射過,餘下的也立時被翻滾的鮮血染紅。
腦袋乃連接神經之地,即使被射中下巴也劇痛不已,這一箭射得關痛到他幾乎暈厥過去。
“二哥!”
正在照顧劉備的張飛,哪想到自己正給大哥屁股上藥的功夫,自己的二哥也中了一箭,驚叫一聲急是撲過來將關羽扶住。
痛怒萬分的關羽,終於緩過一口氣來,一咬牙,將自己下巴上的箭拔了出來,下巴處頓時露出一個血窟窿,彷彿又長出來一張血淋淋的小嘴,甚至駭人。
“二哥,你爲什麼要站起來露面啊。”張飛是又痛又氣,一手將自家二哥扶住,一手撕下衣襟,將關羽下巴堵住。
關羽顫巍巍的將那支箭拿起一瞅,見箭桿之上,刻着“李廣”二字。
果然是李廣所射。
“陶商,李廣,我要你們……”關羽憤怒的一吼想要罵人,但一張嘴就牽動了下巴的傷痛到要死,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他已驚怒到了極點,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陶商麾下那個冒充古人的傢伙,焉能有如此不可思議的射術,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下,竟然能射中自己。
看着渾身是血,形容狼狽的關羽,劉備也是驚怒交加,恨到眼珠子幾乎都要炸出來。
堂堂漢室宗親,當世梟雄,被陶商這個無名小子一敗再敗,殺成光桿司令落荒也就罷了,自己先被射中屁股,親如手足的二弟,又被射中了下巴,陶商對他的羞辱,真也是夠了。
心中雖恨怒萬分,恨不得將陶商生吞活剝,劉備卻到底還保持着冷靜,強壓下怒火,卻咬牙冷靜道:“我們兄弟之仇,早晚要讓那奸賊償還,雲長,忍一忍吧,等我們到了許都,就能借助曹操,東山再起。”
“我要殺陶商,我今天非殺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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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羽卻萬般不甘,唔唔的含糊不清的怒吼,掙扎着還要起身,卻被張飛死死按住,生恐他再受一箭。
掙扎了片刻,關羽動作太大,終於牽動了神經,一陣痛不欲生的眩痛之後,兩眼一黑昏死在了張飛的懷中。
劉備也顧不得許多,急是喝令將關羽擡起船艙救治,正己又忍着屁股的痛,催促水手拼命划槳,逃離此地。
一支孤零零的戰船,匆匆駛離了染水的江面,向着上游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