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縣以北,燕山山口。
不足三百的漢軍殘兵敗將,在漸漸狹窄的道路上,垂頭喪氣的行走着,一個個都披紅掛綵,情緒低迷。
諸葛亮,顏良,黃忠等一干人,也個個心有餘悸,精神恍惚,身上多是帶傷。
衆人走走停停,不時的停下腳步來,向着南面方向張望幾眼,似乎在盼着誰。
尤其是諸葛亮,一副望眼欲穿,焦慮不安的樣子。
他在巴望着劉備的身影。
半日前的那場突圍,幾千漢軍損失殆盡,只有他們這些人僥倖的突出了魏軍的阻擊,不幸的卻是,跟劉備失去了聯繫
劉備生死不明,諸葛亮豈能不爲之擔憂。
正當他不安時,一騎飛奔而來,正是被派回去打探劉備下落的張遼。
“張文遠,陛下可有趕來會合嗎?”未等張遼停下,諸葛亮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張遼是一臉黯然,苦着一張臉嘆道:“我已打探清楚,陛下他已經被陶賊給生……生……生擒了。”
咔嚓嚓!
一道晴天霹靂,無情的轟在了諸葛亮的頭頂,剎那間把他轟到身形劇烈一震,頭暈目眩,幾乎從馬上栽倒了下去。
其餘顏良等武將們,卻只是神色微微一變而已,並沒有諸葛亮那麼深受打擊。
他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今日突圍本來就是九死一生,劉備沒能逃出昇天,也在意料之中。
諸葛亮卻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悲憤萬分的仰天大叫道:“蒼天啊,你有眼無珠,你爲何不保佑我大漢,爲什麼不保佑我的陛下啊,陛下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啊……”
諸葛亮悲憤之極,痛罵不休,一衆武將們,除了黃忠悲憤之外,其餘顏良,張遼的情緒,卻明顯沒那麼沉痛。
看着諸葛亮情緒漸漸平伏,顏良沉聲嘆道:“諸葛丞相莫要太過悲痛,事實已經如此,你就算是再悲痛也於事無補,如今陛下落到了陶賊手中,定是凶多吉少,我等也該是爲自己的前途打算打算了。”
他話音方落,諸葛亮便斬釘截鐵,咬牙切齒道:“還有什麼好打算的,我們身爲漢臣,就算陛下不再了,我們也要跟陶賊死戰到底,爲匡扶漢室的大業,斷續奮鬥。”
“繼續奮鬥麼,哼。”顏良撇了撇嘴,“如今陛下都沒了,我們還怎麼匡扶漢室,匡扶誰?匡扶你諸葛丞相嗎?”
諸葛亮臉色一沉,一時被問到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後隊方向忽然產生了一陣的**,卻見一騎飛奔而來。
是魏忠賢!
而且,魏忠賢身前還抱着一個小男孩,竟然是太子劉禪。
“太子還活着,太子還活着啊,我們有希望了!”
諸葛亮立時欣喜若狂,彷彿於絕望的深淵中,看到了一線曙光,急是翻身下馬撲了過去,拜倒在地,口中哽咽沙啞的呼道:“臣諸葛亮拜見太子殿下。”
“老臣拜見太子殿下。”黃忠也毫不猶豫的拜倒於地。
張遼猶豫了一下,也只好勉強的下馬,卻只躬身見禮,並沒有跪下。
唯有顏良,既不下跪,也不躬身,甚至連馬都沒下,只是那麼冷冷的注視着劉禪。
“相父免……免禮。”劉禪的聲音小如雞仔,看樣子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諸葛亮這才站了起來,這時魏忠賢已抱着劉禪下馬,諸葛亮幾步撲上去,把劉禪抱在了懷中,跟撿了個寶似的。
“魏總管,你們是怎麼到這裡的,潘縣不是被那石賊給竊取了嗎?”黃忠好奇的問道。
魏忠賢嘆道:“當天夜時陛下率軍一離城,那石賊就開始圖謀不軌,老奴覺察到情況有異,便搶先一步帶着太子殿下逃離了行宮,在幾名忠心的士卒幫助下,偷偷的潛出了潘縣,後來老奴聽說陛下帶着人馬向北面突圍,所以老奴就帶着太子殿下,一路趕了過來,沒想到天可憐見,竟真讓老奴趕上了。”
衆人恍悟。
“魏總管啊,你能救下太子,真是立了大功,立了大功啊!”諸葛亮拍着魏忠賢的肩膀讚道。
“陛下待老奴恩重如山,這都是老奴份內之事。”魏忠賢忙是謙遜了一番,卻又四下張望,“陛下呢?怎麼不見陛下。”
一提到劉備,諸葛亮神情立時黯然下來,唉聲嘆氣了好一番,方纔苦着臉道:“陛下沒能突圍出來,被那陶賊給擒去,此刻恐怕已經……已經……”
諸葛亮語氣哽咽,不忍心再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卻已再明瞭不過:
劉備已形同駕崩。
魏忠賢一聽,頓時是悲痛萬分,跪在地上大哭了起來,老淚縱橫。
“魏總管莫要太過悲痛。”諸葛亮卻將魏忠賢扶起,又將劉禪往懷裡一摟,慷慨激昂道:“陛下雖遭不測,但我們還有太子在,這說明天不絕我大漢,我等當奉太子爲主,化悲憤爲力量,繼續爲匡扶漢室而奮鬥,跟那陶賊死戰到底!”
“對,我等當奉太子爲尊,跟陶賊死戰到底!”老將黃忠也立刻慷慨激昂的表明態度。
可惜,響應者卻寥寥無幾。
半數以上的士卒們,望着那個戰戰兢兢,膽小如鼠的小屁孩,都神情猶豫,充滿了質疑。
顏良不屑的瞟了劉禪一眼,諷刺道:“我說諸葛孔明,你在跟我們開玩笑嗎,以陛下的神武,最終都被陶賊所滅,眼下我漢國已滅,我們就剩下了這幾百號人馬,連一片立足之地都沒有,你卻叫我們繼續跟着這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去匡扶什麼漢室,你沒糊塗吧!”
此言一出,左右那些漢軍士卒們,紛紛點頭附合,大多數人都不服這個所謂的太子。
諸葛亮卻臉色一沉,指着顏良斥道:“好你個顏良,你竟然敢對太子殿下如此無禮,難道你也想學那石敬塘做叛賊不成?”
顏良卻冷冷道:“我顏良效忠的乃是陛下,如今陛下已去,再效忠於誰,那是我顏良的自由。”
“顏良,你——”諸葛亮被嗆到臉色憋紅。
顏良卻是懶的再跟他廢話,冷哼一聲,撥馬轉身,就望着來路而去。
諸葛亮就急了,急喝問道:“顏良,你要幹什麼去?”
“放心吧,我顏良跟陶賊做對多年,我還沒有愚蠢到去投降他,咱們就此別過,你們好自爲之吧。”顏良一夾馬腹,頭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他說不會投降陶商,那言下之意,自然是也像石敬塘司馬懿那樣,去投奔耶律阿保機。
顏良這麼一帶頭,在場的幾百號漢軍殘卒們,立刻轟然而散,走了一大半人。
張遼猶豫了一番,只得無奈的一嘆,向着諸葛亮一拱手:“顏將軍言之有理,諸葛丞相你的想法只能是天方夜潭,恕遼不能奉陪了,保重。”
說罷,張遼也轉身撥馬,追隨顏良而去。
轉眼間,三百多號殘兵,在顏良和張遼的帶頭下,就走的只餘下不到一百餘人。
“這兩個狗賊,竟然敢背叛太子,我去宰了他們。”黃忠怒到咬牙切齒,作勢就要揮刀追上去。
“不必了!”諸葛亮卻攔下了黃忠,嘆道:“他二人已喪失了匡扶大漢的信念,就算是強行留下他們,只怕他們非但不會盡力輔佐太子殿下,還有可能成爲隱患,他們想做叛賊,遺臭萬年,就叫他們去吧。”
黃忠這才強嚥下了憤憤不平,卻又道:“眼下我大漢國土已被陶賊和耶律阿保機瓜分殆盡,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諸葛亮陷入了沉默,目光四面八方的掃望而去,絞盡腦汁在這絕境之中,尋找出路。
放眼天下,南面是陶商的地盤,北面是鮮卑人的地盤,這兩家都欲置他們於死地,他們想要在兩國的夾縫之中,實現復國逆轉的奇蹟,根本沒有任何希望。
這一點,諸葛亮他心裡再清楚不過。
想要生存下去,想要復國,他們就必須另闢蹊徑。
思前想後許久,諸葛亮的眼眸中,陡然掠起一絲精光,彷彿在黑暗之中,終於搜尋到了一要光明前路。
“我們向北,翻越燕山山脈!”諸葛亮突然間一擡手,遙指着北面方向,語氣神態自信再燃。
“向北?”黃忠愣了一下,卻道:“翻越燕山就進入了漠南草原,那裡依然是鮮卑人的地盤,我們還是沒有出路啊。”
諸葛亮卻毅然道:“我們不過要翻越燕山,進入漠南,還要翻越沙漠,直抵漠北。”
“漠北?我們走那麼遠,去漠北做什麼?”黃忠愈加的狐疑不解。
諸葛亮緩緩道:“早年我爲了牽制鮮卑人的崛起,曾派人深入草原,尋找能夠制衡鮮卑人的勢力,得知草原極北之地,有一個叫鐵木真的胡酋,帶領着他的蒙古部已吞併了大半個柔然諸路,正迅速的崛起於漠北。”
諸葛亮是越說越興奮,深吸一口氣,亢奮道:“今天下之大,已無我們的容身之處,我們唯有穿越沙漠,前去投奔這個鐵木真,將來纔有機會藉着柔然人的鐵騎,先滅鮮卑,再滅魏國,匡扶我大漢江山!爲陛下復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