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之中,暗藏着與生俱來的霸絕之氣,彷彿天下武者在其眼中,皆爲螻蟻一般。
這聲音,呂布再熟悉不過,不由身形一震。
他急是擡頭一瞟,只見斜刺裡方向,一道金色的流火,正向着自己狂飆而來。
那不是流火,而是一員金甲金盔,金槍在手,威如天神般的絕世武將。
是項羽!
“又是他……”呂布心頭咯噔一下,眼中立時涌現深深的忌憚。
項羽的武道與自己不分上下,這點呂布是再清楚不過,倘若只有項羽一人,呂布自然無所畏懼,定要跟他好好大戰一場,分出誰纔是天下第一。
但現在,自己卻身處絕境之中,若對戰項羽,再加上週圍魏軍千軍萬馬,定是必死無疑。
戰?
還是不戰?
呂布的腦海中,瞬間迸出了兩個巨大的問號,陷入兩難之中。
轉眼間,項羽已衝至十步之外,呂布已沒有思索的餘地。
深深的吸過一口氣,呂布回頭看了張春華他們一眼,嘆道:“司馬仲達,你的計策被陶賊識破,這是天要滅你司馬氏一族,你自己都已經拋棄了你的族人和女人,我呂布又有什麼理由被他們拖累。”
說罷,呂布也不敢迎戰項羽,搶在項羽殺到之前,掉轉馬頭,向着東北方向突圍而去。
呂布拋棄了張春華他們。
沒有了身後的累贅,仗着絕世的武道,再加上赤兔馬的速度,呂布很快就破開一條血路,將追擊的項羽越甩越遠。
呂布獨自逃走,殘存晉軍的抵抗意志,就此瓦解。
幾十步外,馬上的張春華,此刻已是臉色慘白如紙,盡是失望驚懼。
她原以爲自己會碰上司馬懿的接應,但苦戰許久,卻不見司馬懿的蹤影,舉目遠望,才發現他的未婚夫,已經搶先一步,逃往了呂梁山中。
生死時刻,司馬懿還是選擇拋棄了她。
不光拋棄了她這個未婚妻,還將司馬氏一族的親人,統統都棄之不顧。
“仲達,你果真是……”張春華是心如刀絞,臉上盡是痛苦的失望。
隨後,張春華又驚恐的看到,呂布也拋棄了他們,選擇獨自逃走。
張春華心中殘存的丁點希望,就此灰飛湮滅。
司馬懿已逃,呂布也獨自而逃,身邊保護他們的士卒,死傷幾近,張春華已徹底的絕望了。
環掃周圍,魏軍越來越多,越來越近,張春華彷彿感覺到死亡的氣息的正在纏繞着她的脖子,豐腴的嬌軀都在微微顫抖。
“春華,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啊……”司馬孚更是嚇到慌了神,竟向張春華這個未來的嫂嫂求助。
張春華環視一眼四周,水靈靈的眼眸飛轉幾轉,秀眉微微一凝,急道:“快讓咱們兩族之人都下馬,圍在一起盤坐在地上,敵兵看到我們不是軍人,或許會手下留情。”
到了這個時候,也別無辦澤,司馬孚只能招喝着兩族之人,趕緊下馬,照張春華所說的去做。
於是,兩大家族的人,便盤膝坐於地上,心慌慌的等着決定他們生死命運的那一刻到來。
轉眼間,殘存的晉軍士卒皆已被殺盡,成千上萬的魏軍士卒圍殺了過來。
正如張春華所料,殺紅眼的魏軍將士,見到圍坐成一圈的平民,無不是一臉奇怪,便是沒有殺他們,只將他們圍住,前去報知陶商。
片刻後,聞訊的陶商,已策馬飛奔而至。
圍兵自覺的分開一條路來,陶商縱馬提刀,威威身形出現在了兩大家族之前。
四下一掃,陶商只看到一羣身着華服的男女,卻並未看到袁尚的身影。
見得此狀,陶商不由起了疑心,感覺自己的推測,似乎是出了點紕漏,這一路出逃的人馬中,袁尚也許並不在其中。
“袁尚人在何處?”陶商便喝問道。
那兩家子人,個個都嚇的膽戰心驚,沒有人吱聲,而且他們當中很多人也不知道內情。
陶商眉頭一皺,便要動怒。
這時,人羣之中,一名年輕少女卻冷冷道:“袁尚並不在這裡,仲達這條計策,只是想救我們司馬氏和張氏一族出來,袁尚並不知情。”
陶商一怔,思緒飛轉如潮,驀然間恍然省悟。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料到了司馬懿另有後招,卻沒有料到,司馬懿的後招,壓根就不是用來救袁尚,只是以袁尚爲誘餌,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趁機將他的族人給救出來。
“袁尚,你這個蠢貨,被司馬懿賣了都不知道啊……”
陶商年輕的臉上,揚起了一抹諷刺的冷笑,思緒收回,目光好奇的看向了那個敢主動吱聲的少女。
那少女容貌清秀,身材窈窕,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名門閨秀的雍榮氣度,臉色雖然蒼白,但氣勢倒也鎮定,顯然也是見過世面的女子。
“你是何人?”陶商饒有興趣的問道。
張春華瞟了陶商一眼,也不正眼相看,反問一句:“你又是何人?
她身在重兵圍困之中,隨時都有可能被砍成碎片,這等危境之下,不但能保持着冷靜,竟還敢反問自己,這份膽量氣質,倒着實不同尋常。
“有意思的女人……”
陶商也不怒,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冷笑道:“本王就是大魏之王,陶商。”
陶商之名一出,左右司馬孚等兩族之人,無不悚然變色,嚇的倒抽涼氣,彷彿站在他們眼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傳說中的地獄魔王般。
張春華也是嬌軀劇烈一顫,胸前兩陀也眼着上下跌宕,呼吸立刻緊張侷促起來,以一種驚奇卻又畏懼的目光,深深的看了陶商一眼。
“傳聞這個陶商殘暴猙獰,怎麼會是這副樣子……”
張春華只以爲似陶商這等殘暴之主,就該象董卓那樣,長的五大三粗,面目猙獰,卻沒想到,陶商竟是個相貌堂堂,英朗的年輕男子,完全跟她的想象不一樣。
不過,只驚訝了一瞬,張春華的臉色便變的淡漠不屑,只冷冷道:“原來你就是傳聞中的魏王。”
張春華的語氣態度,分明是自恃身份,存有對陶商的輕視。
陶商不沒火,身邊的荊軻便已怒了,喝道:“不知死活的女人,魏王在此,你還下跪。”
張春華心頭一懼,雖是害怕,但她卻知道,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要保持着儀容,不能失了她名門千金的份。
當下她便強按下不安,冷冷道:“我又不是魏國臣民,你們的魏王也不是我的王,我爲什麼要向他跪。”
荊軻頓時大怒,作勢就要斥那女子。
陶商卻一揮手,制止住了荊軻,自恃的女人他見多了,這麼自恃的還是頭一回,明知自己是“殘暴”魏王,卻還敢這麼嘴硬,看來這女人身份必定不一般。
陶商隱隱已猜到了幾分,遂問道:“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司馬懿的未婚之妻張春華吧。”
張春華俏臉微微一變,顯然是沒有料到,陶商竟能猜出她的身份,卻依舊一臉冷傲,“沒錯,我就是張春華,那又怎樣。”
她終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張春華態度傲然,固然有自恃出身的原因在內,另一方面也是想保持氣度,好叫陶商對她刮目相看,不敢對她心存輕視。
“哈哈——”
陶商聽她承認後,卻突然狂笑起來,口中興奮道:“司馬懿啊司馬懿,本王雖然沒有抓到你,卻抓到了你的女人,收穫很大啊。”
張春華眼見陶商狂笑不止,嘴裡的話又透着一股別樣的意味,聽的她背後發毛,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
笑聲驟止,陶商目光又向其他人瞄了一眼,冷冷問道:“既然你在這裡,那你們想必不都是司馬懿的族人了吧。”
無人敢迴應。
唯有司馬孚,鼓起了勇氣,站起身來面向陶商,乾咳了幾聲,昂着頭道:“我等確實是仲達兄長的族人,在下司馬孚,見過魏王。”
果然是司馬氏一族。
陶商的鷹目陡然一凝,熊熊怒焰狂燃而起,凜烈的殺機,壓迫的司馬孚身形一震。
司馬懿助袁尚跟自己作對,還向袁尚獻出勾結匈奴胡狗之計,陶商早對他和他這一族人深深厭惡,決心滅了司馬氏一族,今天這些司馬氏既然落在自己手裡,豈能饒了他們。
當下陶商怒目一睜,揮手喝道:“來人啊,把司馬氏一族的人,從中給本王挑出來,統統就地斬首正法!”
左右兵士們立時一涌而上,闖入衆人之中,便將司馬孚等司馬氏之人,統統的都拖了出來。
“放開我,我們這些卑賤的軍漢,放開你們的髒手!”司馬孚又驚又怒,拼命的掙扎,衝着陶商大叫,“陶商,我司馬氏乃天下第一等世族,你敢對我們下毒手,天下世族必會羣起反抗你——”
司馬孚邊是掙扎,邊是破口大叫,其餘司馬氏族人,一個個也衝陶商大罵,死到臨頭,還自恃什麼世族高貴的身份。
陶商聽着厭惡,眉頭一凝,手中戰刀刷的便是掃過。
鮮血飛濺,司馬孚的人頭飛上了半空,那一具無頭的屍體,噴涌着鮮血,晃了幾晃,栽倒在了地上。
這血腥一幕,把其餘司馬氏族人,嚇的目瞪口呆,一個個臉色驚怖,彷彿看到了這世上最最恐怖的惡魔。
原本還自恃的張春華,更是嬌軀劇顫,臉色驚到慘白。
她原還想出言替司馬氏一族說話,卻沒想到,陶商竟然手段這麼狠,說殺就殺,根本不把他們世族的身份地位放在眼裡。
這一刻,張春華徹底的畏懼了,竟是不敢再說一句話。
“你們這些自恃高貴的世族,不過是仗着祖上積累的資本而已,本王今天就先滅了司馬家,其餘那些世族,誰敢跟本王作對,本王就滅了誰!”
陶商放聲狂言,一身殺機凜烈,冷冷的揮了揮手。
左右士卒再無猶豫,便將司馬氏一族統統都拖了出來,一刀一刀,毫不留情的斬首。
驚恐失措的司馬氏們,終於嚇破了膽,紛紛的哭喊向陶商求饒,拼命的磕頭,極盡的醜態,卻依舊挽救不了他們滅族的命運。
慘叫求饒聲漸漸沉寂,轉眼間,司馬氏百餘口人,便盡皆被斬首。
所謂天下第一等的世族豪門,除了逃出去的司馬懿之外,幾乎就此被族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