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懿的一瞬間,泠苞心中大怒,張口就想大罵這個叛賊,話到嘴邊,卻被他硬生生的給嚥了下來。
他既然跟吳懿乃舊日同僚,自然清楚的知道吳懿的武道,遠在自己之上,若是激怒了吳懿,二人交起手來,自己必死無疑。
泠苞可不想死。
眼珠子轉了幾轉,泠苞心中有了主意,立時便收起了一臉怒意,甚至還堆出了幾分笑容,向着吳懿一拱手:“吳將軍啊,看在咱們往日曾爲同僚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馬。”
吳懿卻刀指泠苞,冷冷道:“泠苞,蜀國覆滅已成定局,只有投降魏王纔有出逃,棄了兵器投降,我饒你一命,否則,休怪我不念舊情!”
喝聲中,吳懿刀鋒已揚起,作勢就要斬殺泠苞。
泠苞自恃爲蜀中悍將,豈會輕易就降魏,被吳懿這番命令式的威脅,立時就給激到勃然大怒。
狂怒之下,泠苞大罵道:“無恥叛賊,給臉不要臉,竟然還敢跟我逞狂,我今天就替大王殺了你這叛國奸賊!”
暴喝聲中,泠苞手舞戰刀,向着吳懿狂斬而下。
“自尋死路,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吳懿冷哼一聲,沒有半分留情,身形如風縱出,手中戰刀挾着狂風暴雨般的力道,轟斬而出。
一招擊出,勢如開山,刀鋒未至,強橫的刃風便鋪天蓋地壓來,壓到泠苞喘不過氣來,瞬間竟有種將要窒息的錯覺。
“不好,我一時衝動,竟忘了這廝的武道,遠勝於我……”
泠苞臉色驟然大變,心中駭然無比,猛然驚醒後悔之時,卻爲時已晚。
吳懿那一招,輕鬆的摧破了泠苞的刀斬,朝着他的脖子就轟斬而下。
咔嚓!
泠苞那一顆人頭,嗖的就飛上了半空,斷頸處狂噴鮮血,那無頭的屍首晚了幾晃,轟然栽倒於地。
泠苞被斬!
負責守城地兩員蜀將,接連被斬,城頭蜀軍更加土崩瓦解,四散而逃。
魏軍在兩員大將的指揮之下,登上城頭,斬破吊橋,大開城門,更多的魏軍將士,則從洞開的城門之中,瘋狂的涌入城中,但見逃跑的敵卒,就狂殺狂砍。
天黑之時,這一場突襲戰,終於落下了帷幕,陰平城終於恢復了安靜。
韓信橫刀立於城頭之上,俯視燈火照耀下的陰平城,但見整個城池已是鮮血染地,大街小巷之上,到處都是蜀軍的屍體。
吳懿前來彙報戰果,除了被斬的陳式的泠苞之外,城中八百蜀國守軍,幾乎被殺了個乾淨,只有不到一百人僥倖逃了出去。
至於己軍這邊,死傷將士只不過百人,反倒是在前來陰平的小路上,有千餘將士墜山而亡。
“今日一戰後,我韓信之名,註定將震撼天下了吧……”
俯視着被踩在腳下的陰平城,韓信笑了。
……
劍閣關,關城大堂。
高座之上,勾踐坐閒坐在那裡,看着從漢中方向發來的最新情報,指尖敲擊着案几,神情顯的很是得意。
那是漢中守將王平,所發回來的最新捷報。
這員被勾踐親手提拔出來的大將,在捷報中聲稱,不久之前,陶商派魏延率一萬精兵,由閬中出動,企圖走金牛道,從巴郡一帶進攻漢中,結果中了王平的埋伏,魏軍死傷過千,敗潰而去。
王平這場勝利,對勾踐來說,實在是一場意外之喜,由不得他不興奮得意。
看罷捷報,勾踐將書信示於衆文武,得意笑道:“當初你們還說本王提拔王平爲漢中太守太過託大,現在你們看到了吧,本王並沒有選錯人。”
衆文武們接過捷報,輪番的觀看,個個都欣喜不已,爲這場小小的勝利而歡欣鼓舞。
“王將軍能擊退魏延的進攻,不但能緩解東面的壓力,對我軍士氣也是一次激勵呀,大王當好好封賞他纔是。”法正也頗爲興奮。
勾踐微微點頭,拂手笑道:“孝直言之有理,王平乃是爲數不多幾名能夠擊敗魏狗的大將,本王豈能不賞。”
勾踐當下便傳出王詔,命信使帶着五百金的賞賜,前往漢中去犒賞王平。
這時,張鬆也笑呵呵道:“魏延這一路兵馬被擊退,陶賊從巴郡方面威脅我漢中的企圖就此破滅,眼下陶賊又師老劍閣關下,無計可施,看來用不了多久,陶賊就只有退兵而去了。”
衆臣們紛紛點頭附合,氣氛一下子變的樂觀了許多,先前的消沉陰霾氣氛,已是一掃而空。
勾踐也很是高興,當即又令拿來酒肉,要好好喝衆臣們喝一杯,以慶賀王平的“漢中大捷”。
很快,美酒好肉就被端了上下,蜀國郡臣上下難得愉快的氣氛,美酒痛飲起來,堂中一片熱烈高昂的氣勢。
“報——陰平急報!”
就在這時,一聲急促的尖叫聲響起,一名斥侯風急火繚的奔入了大堂,打斷了勾踐愉悅的氣氛。
奔入堂中的斥侯,跪伏於地,大叫道:“稟大王,北面傳來急報,一支魏軍突然殺至陰平城外,攻破了城池,陳式和泠苞兩位將軍戰死,陰平城守軍全軍覆沒,已被魏軍所佔!”
咣鐺!
勾踐那舉到嘴邊的酒杯,被這一道驚人的急報,驚到手指一顫,拿提不住,竟是脫手跌落。
剎那間,勾踐愕然變色,神懷凝固在了驚駭的一瞬,彷彿見了鬼一般。
大堂之中,羣臣立刻也鴉雀無聲,歡聲笑語瞬間全無,一張張臉也凝固成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着“匪夷所思”四個大字。
陰平城,怎麼可能被魏軍攻下呢?
蜀國君臣們的腦海中,幾乎在同一時間,迸現出了這同一個念頭。
驚醒的勾踐,也顧不得沾了一身的酒溼,騰的從王座上跳將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匆匆奔下高階,奔向了側面所懸的地圖前,着急的搜尋着陰平城的位置。
很快,他就在劍閣的西北面方向,在自己的後方位置,找到了那座看似不起眼的小城。
然後,勾踐的就嘴巴微微張開,驚到目瞪口呆,滿臉都是匪夷所思的困惑之色。
“陶賊的兵馬,是怎麼越過我劍閣關,攻下數百里外的陰平城的?難道魏軍長了翅膀不成?這不可能啊!”勾踐喃喃驚語,發出一連串的驚歎和質疑,整個人都懵在了原地。
勾踐懵,,其餘蜀國文武們,又何嘗不時,所有人都陷入了驚疑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那法正卻突然跳了起來,幾步也衝到地圖之前,擡手在劍閣的西面山間比劃起來。
半晌之後,法正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沉聲道:“大王啊,那陶賊恐怕是派了一支輕軍,由江油城出發,走了七八百里的陰平小道,繞過了我們劍閣關天險,才能出其不意的出現在陰平城下。”
陰平小道!
這個聽着很陌生的詞,似乎是頭一次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勾踐一時有些糊塗,想不起還有這麼一條小道,竟然能繞過劍閣天險?
這時,那張任也猛然驚醒,急是跳了起來,顫聲道:“大王,臣記起來了,好象確從江油向西面山裡行進,是有一條陰平古道,可繞過劍閣大道,綿延前往陰平城。”
張任乃益州土著大將,對益州山川的瞭解,比勾踐這個外來君主都要深,他說有這麼一條小道,自然不會錯的。
勾踐神色再變,怒道:“既然有這麼一條小道,可繞過劍閣天險,爾等爲何不早提醒!?”
面對勾踐惱火的質問,張任只得一臉愧然道:“這陰平古道雖然存在,但已荒廢了多年,且此路極爲難走,平時除了一些獵戶,幾乎是人跡罕至,臣也着實沒想到,陶賊竟然能發現這條小道,而且還敢這麼大膽的派兵由此路偷襲我陰平。”
勾踐滿腔的罵言,聽得張任這番話後,卻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沒能再罵出來。
此刻,他心中不僅僅是憤怒,更是深深的自責懊悔。
他後悔自己不長記性,又一次麻痹大意,再次小看了自己,讓陶商又鑽了這個空子。
而且還是致命的空子!
陰平城位置那般重要,魏軍襲取之後,向東可威脅陽平關,向南則可直插劍閣關側後,這簡直是要他的命啊。
“這個陶賊,竟然……竟然……”勾踐是又急又氣,一時間亂了陣腳,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這個時候,還是法正最先冷靜下來,寬慰道:“大王莫要太過心急,陶賊襲了陰平城,這確實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不過這支魏軍走了七百里陰平道,就算能襲取了陰平,必然也是一支疲憊之師,爲今之計,大王當速分一支兵馬回師陰平,趁着敵軍立足未穩之時,或許還能奪回陰平,亡羊補牢啊。”
法正前腳話說完,張任便立刻一拱手,慨然道:“大王,這戰報中未寫明領軍敵將是何人,必定是一員無名之將,任願率一支兵馬北上,不出十日,必可爲大王奪回陰平城。”
聽過法正的分析,再有張任的自信請戰,勾踐這才稍稍寬了幾分心,當即下令撥給張任一萬兵馬,命他即刻北上去收復陰平城。
送走了張任,勾踐方纔鬆了一口氣,拳頭暗暗握緊,咬牙道:“陶賊,你以爲你玩了一記陰招,就能擊垮我嗎?休想!我正好趁勢滅了你那支偷襲之軍,狠狠挫一挫你的狂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