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放開我,誰讓你抓我的,你吃了豹子膽嗎?”
“黃漢升,你好大的狗膽,以爲抱着新任縣尉的大腿能猖狂嗎?告訴你,王炎擔任縣尉,不過是縣令的安排。王炎遲早要死的,他也就能蹦躂兩天。”
“哎喲……黃忠,你打我?你找死。”
“啊…我的臉……”
“黃忠,老子不會放過你。”
“別打了,別…別……求求你,別打了。”
爭吵聲在軍營中迴盪,黃忠押着周震和餘熊,穩步往中軍大帳行去。
片刻工夫,黃忠帶着周震、餘熊進入營帳。
其中一人身材偏瘦,略高,鷹鉤鼻,嘴脣細薄,透着一股子刻薄勁兒;另一人中等身材,神色憨厚,可是那閃爍的目光,給人一種猥瑣卑劣的感覺。
楊賀低聲道:“大人,周震身材瘦高,餘熊面相憨厚。”
王炎點點頭,神態儼然。
黃忠來到大帳的中央,拱手行禮道:“回稟大人,周震、餘熊帶到。”
“辛苦了。”
王炎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周震、餘熊身上。
按照楊賀的描述,這兩人就是嚴宿控制南城縣士兵的重要人員。王炎要掌握軍中的士兵,首先要除掉的,就是這兩個人。
周震噘着嘴,昂着頭,神態倨傲,他不等王炎發話,率先道:“王炎,你讓黃忠抓我和餘熊,是要幹什麼?軍營重地,還有沒有王法?”
王炎疑惑道:“抓人?我有讓黃忠抓人嗎?”
周震冷聲說道:“廢話,沒看到我被黃忠的人扣着嗎?放人,立即放人。否則,後果自負。”
餘熊附和道:“馬上道歉,否則軍營動盪,你王炎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王炎目光看向黃忠,板着臉,呵斥道:“黃忠,本官有讓你去綁人嗎?去之前,本官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你,讓你去‘請人’,你是這麼請人的嗎?”
黃忠回答道:“大人,卑職知罪。”
王炎大袖一拂,說道:“記住這次的教訓,如有再犯,決不輕饒。”
此話一出,周震、餘熊臉色一黑。
什麼叫決不輕饒?
合着,這一次白白被黃忠揍了一頓。
周震心中怒火難平,大聲道:“王炎,你和黃忠合起來演戲,欺人太甚。”
王炎說道:“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周震重複道:“你和黃忠演戲,欺人太甚。”
王炎搖了搖頭,嘆息道:“唉,你們感染了風寒,是小事一樁。我這耳朵時而聽得清楚,時而又聽不清楚。就像現在,根本聽不見你們說話,令人頭疼。”
周震氣得雙眼發黑,這廝的臉皮太厚了。
這樣睜着眼睛說瞎話的事情,竟然能面不改色。
餘熊見硬來行不通,改變策略,微笑道:“王縣尉,我和周震是真的感染了風寒。實在是身體不適,請王縣尉讓我們回去休息。”
王炎微笑道:“不要急,不要急,之所以讓黃忠請你們來營帳中,就是爲了治療你們的病。”
周震和餘熊相視一望,心中都生出不妙的預感。
他們兩人,預感到這次有些麻煩了。
旋即,就見王炎收起嬉笑怒罵的深情,喝道:“黃忠,馬上安排士兵在營中的校場中打上兩根木樁,把周震和餘熊綁在木樁上,本官要爲他們治療風寒。”
“諾!”
黃忠得令,立即吩咐了下去。
周震急了起來,大吼道:“王炎,放了我,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否則,我決不罷休。”
餘熊跟着道:“王炎,莫要得寸進尺。”
王炎目光掃過周震和餘熊,道:“本官見不得人身體不舒服,這一次,本官一定竭盡所能,讓你們儘快康復。”
“走,去校場。”
不容分說,王炎帶着人往校場行去。
來到校場中,士兵已經打好了木樁。
王炎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朗聲吩咐道:“來人,把周震、餘熊綁在木樁上。”士兵帶着周震和餘熊來到木樁下,把兩人死死的綁住。
黃忠低聲道:“大人,周震和餘熊畢竟是地頭蛇,適可而止吧。”
王炎道:“漢升放心,我自有打算。”
黃忠聞言,便不再勸說。
他在其位謀其政,提醒了王炎,已經盡了自己的職責。
楊賀環顧四周一眼,小聲建議道:“大人,校場周圍有士兵前來圍觀,要不要派人把他們攆走。”
王炎搖頭道:“不僅不趕人,還得讓他們都進來。”
楊賀擔憂道:“這些士兵中,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周震、餘熊的人。一旦把他們放進來,恐怕會引起騷亂。場面亂了,恐怕撣壓不住啊。”
王炎神色自信,吩咐道:“照做!”
“諾!”
楊賀心中輕嘆了聲,趕忙去傳達命令。
不一會兒功夫,校場周圍的士兵都圍過來。其中隸屬於周震、餘熊的士兵見到這一幕,看向王炎的眼神更是不善。這些人交頭接耳,甚至握緊了拳頭,場面開始變得躁動起來。
“縣尉大人,小的有事稟報。”
忽然,一名士兵站出來。
王炎喝道:“說!”
士兵朗聲道:“周大人和餘大人奉公守法,素來得到士兵的擁戴。您剛剛上任,就讓人綁了兩位大人,這是爲什麼?”
“對啊,爲什麼綁了周大人?”
“餘大人愛兵如子,不可能有任何違紀之處。”
“縣尉大人如果是想拿兩位大人立威,我們決不答應。”
……
別有居心的士兵吵鬧起來,場面愈發的不可控制。
周震被捆綁着,臉上露出了笑容。
餘熊說道:“周兄,王炎這一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看他怎麼收場。”
周震說道:“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兩人看着情緒激動的士兵,這一刻,心中反而沒有絲毫憤怒,只剩下滿心的爽快。
黃忠心中輕嘆了口氣,剛纔他已經勸了王炎,可王炎不聽勸,他也沒有辦法。此刻的王炎,表情依然沒有絲毫變化,彷彿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的情緒發生變化。
這情形,又讓黃忠稍稍心安。
王炎看着摩拳擦掌的士兵,聽着士兵肆無忌憚的話語,眼眸一凝,轉身便握住楊賀腰間的鋼刀。
“鏗鏘!”
清亮的聲音響起,鋼刀出鞘。
清晨的陽光照耀下,亮煌煌的刀身閃爍着冷厲的光芒。
吵鬧的校場,驟然寂靜了下來。
校場中,再沒有一點爭吵聲,許多人更是張大嘴,被嚇得一愣一愣的。
王炎的舉動,太突然太駭人了。
面對衆人,王炎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他身姿挺拔,傲然而立,目光所過之處,一個個士兵竟不敢看王炎的目光,紛紛避開眼神。
場面徹底靜悄悄的,王炎朗聲道:“軍營重地,肆意吵鬧,成何體統。本官做事,自有本官的道理,你們不問青紅皁白便聚衆鬧事,要聚衆造反嗎?”
‘造反’二字,猶如千鈞之重,壓得在場的士兵不敢再開口。
這頂帽子,不是誰都敢戴在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