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洛吉斯四世絕望了,看着木鹿城被點燃起點點大火,軍民四散奔逃,西涼軍在城中殺來殺去,他瞠目結舌,差點暈倒在地。
這時,小沃洛吉斯、弗爾拉斯、提裡德特等人紛紛帶着各自的部屬趕來行宮。小沃洛吉斯說道:“父王,西涼軍不知道是怎麼突然衝進木鹿城來的,他們人數衆多,勢不可擋。我軍一戰即潰,還有很多士兵順勢投降了。”
“是啊,這木鹿城我們是守不住了。陛下,我們得趕緊逃出木鹿城,不然西涼軍很快就要攻下行宮了。”弗爾拉斯沮喪地說道,肥胖的身軀居然因此顫抖起來。
耳旁不時傳來西涼軍的口號和人們的喊叫聲,以及大火騰起的聲音。沃洛吉斯四世張着無神的雙眼,絕望地說道:“逃?往哪逃?再說了,木鹿城現在陷入了大亂,士兵們都被衝散了。我們能集中起多少人馬逃出去?”
小沃洛吉斯說道:“父王,行宮就貼着西門。西涼軍還沒拿下西門。我們可以直接從西門逃出去。”
“是啊,陛下。另外,我們還集中到了七萬多人,還有一戰之力。還請陛下不要放棄信心。”利斯烏斯說道。
“什麼?七萬多人?那太好了!”沃洛吉斯四世一聽還有這麼多人馬,立即不再絕望,拍掌大笑。他原以爲,能集中到一萬多人就不錯了。
“那好!我們這就逃出西門!”沃洛吉斯四世拾起信心,率領衆將以及七萬多騎,趕緊出了行宮,奔向西門。但當沃洛吉斯四世等人興高采烈地打開西門,眼前看到的數不清的人影,讓他們立即嚇破了膽。只見西門外已經圍着數不勝數的西涼軍。西涼軍人人都騎在馬上,臉上的表情皆是漠然,手中戰刀出鞘,拈弓搭箭。他們都靜靜地在等着安息大軍的到來。
沃洛吉斯四世一看,嚇得啞口無言。本以爲是劫後餘生,沒想到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安息殘軍人人都瑟瑟發抖。
領軍的正是劉範本人。見安息大軍打開了西門,見了有埋伏就不敢再衝出西門來,劉範便策馬躍出,喊道:“安息皇帝何在?”
沃洛吉斯四世並不止希爾一個翻譯。沃洛吉斯四世眼含怒火,硬着頭皮也打馬出陣,說道:“沃洛吉斯就在此!”
劉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給他拱了拱手,說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這廂有禮了。”
沃洛吉斯四世怒道:“誰是你岳父?!”
“希爾已經以心相許,那您不就是孤的岳父大人嗎?”劉範笑得十分得意。
沃洛吉斯四世怒道:“我們兩國是死敵,絕不會聯姻。”
劉範搖搖頭,說道:“如今,木鹿城已經是孤囊中之物。”說着,劉範指了指木鹿城。木鹿城此時還是一片大亂,城的上空一直縈繞着人和馬的叫聲,火光沖天。
“岳父大人,您和您的大軍已經是插翅難逃。”劉範說道。
沃洛吉斯四世說道:“你想說什麼?”
劉範說道:“不如岳父大人率軍投降。看在希爾的份上,孤絕不會爲難岳父大人的。”
“你休想!我就是死,也絕不會向你投降的。”沃洛吉斯四世怒吼道,像一頭受傷的雄獅發出的大吼。
劉範的臉色變得鐵青了,不復方纔的笑容。劉範輕輕一磕黑雲馬的肚子,轉過身去,說道:“那就怪不得小婿無禮了!”
沃洛吉斯四世此時怒不可遏,他知道他今天必須要衝破西涼軍的重圍。沃洛吉斯四世突然轉過身來,對他的殘軍發表了演說。
剛開始,劉範一點也不在意。安息殘軍早已被西涼軍打得師老兵疲、傷亡慘重,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但讓劉範意外的是,沃洛吉斯四世竟然很好地利用了哀兵必勝的道理,使安息殘軍的士氣大振,所有人都抱着必死的決心。劉範遠遠地看到,那些安息士兵已經不復沮喪恐懼的神情,而是個個都咬牙切齒,雙眼如炬。
有時候,哀兵的戰鬥力是比常勝之師的戰鬥力還要強大的。因爲哀兵往往是沒有退路、陷入絕境,他們能選擇的只有死戰不退這一條路。比如韓信背水一戰、項羽破釜沉舟,都是要讓士兵們知道他們沒有了退路,讓他們成爲哀兵,毫不畏懼地與敵軍死戰。而現在安息殘軍已經成了一支哀兵。他們被困在木鹿城裡,城裡又有十萬西涼軍正在四處追殺,城外還有更多的西涼軍重重包圍。若是他們想活命,就只有與西涼軍一拼生死。
劉範對於安息殘軍的恐懼一點點地加重。西涼軍也感覺到了安息殘軍都怒火沖天,都有些不安。趙雲等將軍校尉們憂心忡忡地趕過來,趙雲說道:“主公,安息人士氣正旺,我軍還是暫退爲上。”
劉範思考了一會,說道:“不!這樣,你等率軍給安息殘軍讓開一條道,讓他們逃跑。在安息殘軍逃跑時,再於其兩側設部曲施展騎射,以側面痛擊之。”
趙雲說道:“主公,安息人若是狗急跳牆…”
劉範揮手打斷了他,說道:“不必擔心。安息殘軍一心想要衝破我軍阻攔,是因爲他們要逃亡活命。只要我軍不攔截之,使之得以逃亡。如此一來,即便我軍於其兩側攻擊騷擾,他們也不會理會的。”
趙雲恍然大悟,說道:“主公英明,末將等這就去辦。”
於是,當沃洛吉斯四世好不容易調動起安息殘軍的哀兵情緒,正想要率領絕望而又充滿力量的殘兵敗將們一舉衝破西涼軍的重圍時,他卻看到西涼軍給他讓開了一里寬的大道。很明顯,劉範是要放他走。沃洛吉斯四世鬆了口氣。但很快意識到了不對。西涼軍一旦給了安息殘軍一條生路,那就是把安息殘軍死戰的決心給擊垮了。因爲有機會活下來,誰也不會再去以身試險。所以,安息殘軍的士氣也就瞬間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