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廣武,哪怕已經接近新年,市面依舊有些蕭條,這不只是因爲天氣的緣故,更是因爲剛剛經歷過鮮卑入侵的劫難。
儘管雁門太守王澤領軍將鮮卑大部堵在定襄,但還是有兩千鮮卑人跑到廣武這邊折騰了一番,不過因爲有提前示警,在廣武本地豪強的組織之下,這夥鮮卑人的收穫不是很大,然後便迫於形勢匆匆得撤回了塞外。
但儘管如此,這次的鮮卑入侵,還是給廣武人民留下了深重的災難,有數百人死於這次的鮮卑入侵,還有上百間民房被鮮卑人焚燬。現在離鮮卑入寇已經過去一個月,廣武市面依舊沒有恢復。
“這聲音還真火啊!”不過在廣武縣城中的一處草堂附近,卻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聚集了不少人,以至於讓隔着一條街吃飯的秦誼也是忍不住嘆道。
定襄之戰最終以漢軍的獲勝結束,耗走了鮮卑聯軍,將定襄長城較爲完整得保留下來。爲此戰徵集的各地民夫,除了駐留長城的一部分,其他人也是開始陸續回家,只不過離得遠的,可能註定要無法在家中過年。
在和王澤商量好互市的事情後,秦誼也是帶着典韋、陳玉等人先行返回,把大隊的民夫交給黃忠和陳到帶領。
秦誼此舉倒不是爲了回原平過年,而是爲了下一步的廣武攻略,所以來到廣武勘察地形,看能否爲廣武百姓挖掘一條水渠,解決廣武百姓喝水難的問題。
平心而論,隆冬時節是並不適合挖水渠的,不過今年冬天天不是很冷,下的雪也不是很多,搞這個工程也不是不可能,還有一個有利的地方就是秦誼帶着一千多人的原平民夫剛好經過廣武,直接把這一千多人給利用起來,就不用再勞民傷財的另行徵集徭役。
於是乎秦誼便先行來到廣武,和陳玉等土木專家開始研究起挖河渠的事情來,除此以外,秦誼還和自己的老丈人杜威,研究起廣武各大豪強的情況來。秦誼想要把廣武給吃下來,少不得得與這些豪強打交道。
然後就在這次的交流之中,秦誼知道了廣武竟然還有一個非常出名的相士叫做許文,據說是漢初著名的女相士鳴雌亭候許負的族人。也不知道這個許文的話是真是假,總之這個許文在廣武這地方非常出名,廣武的世家豪強都喜歡找他相面。
自從在雒陽見到了三國時期最出名的相士朱建平後,秦誼對這些靠忽悠人爲生的相士越發沒有好感。對於這個許文,秦誼覺得就是個江湖騙子,本來是沒打算結交的。
不過當從老丈人杜威知道這個許文在本地豪族之中頗有些威望之後,秦誼也是決心好好利用一下古人封建迷信的特點,準備給自己造個勢,說不準能夠減輕自己吞併廣武的雜音。
所以秦誼便帶着典韋和其他幾個心腹手下,遠遠躲在許文的家附近,看看這個許大相士是如何坑蒙拐騙的。
“關門吧!今天的生意不錯,咱們今晚去吃個酒去!”
轉眼之間便到了傍晚,曾經聚集在許文門口的看相之人也是在看完相之後紛紛離開,讓曾經喧鬧得如同菜市場一樣的草堂附近也是冷清了不少。看了一天相,說得口乾舌燥的許文也是伸了一下懶腰,向他的學徒命令道。
“還勞請許公給我家主人看一下相!”而許文那個二十歲出頭的學徒也是按照老師的命令給草堂關門,只是大門拉到了一半,卻是被人從外面將門板給扳住,緊接着一個彪形大漢也不管許文是否接客,便從外面走了進來。
許文一開始嚇了一跳,以爲是遇上搶劫了的,畢竟他在縣裡做相士,可是沒少掙錢,眼紅他生意的可是有不少人。不過許文也和他那個名義上的同族許負一樣,頗有手段,曾經有過打許文生意的人,就被許文找人給弄死了,正如許負也是弄死過說她相貌醜陋的客人。
眼前這個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許文並不認識,確定不是廣武縣那家豪強世家的打手,看着自己那個也算有些武力的學徒被這個大漢如提孩童般給控制下來後,許文也是有些害怕,就怕是遇上一個殺人越貨的強盜。
不過隨着那個彪形大漢給清出場子後,又從後面進來一個儀式華麗的貴公子後,許文這才鬆了一口氣,估計是那家貴人路過廣武,聽說了自己的名聲之後也是忍不住過來想要見識一下自己的本事,這才帶着手下過來的。
“今日鄙人已經休業,還請公子明日再來!”心裡面安生了不少,許文也是開始施展起自己的飢餓營銷來。像是許文這種的相士,都是心理學高手,看着來客似乎不是一個普通人,也是開始施展起自己的小手段來。
“都說許公相術精妙,從來沒有差錯,所以我也想要見識一下。我的問題很簡單,就是問一下許公您雙手共有幾根手指?”
而被來人這麼一問,許文臉上卻是有一絲明顯的抽搐,他甚至都不敢來回答秦誼的這個問題。
這個貴公子明顯是來搞事情的,只等着許文回答完他的問題之後,馬上剁掉幾根許文的手指,都能讓許文的回答變得不正確。
“敢問公子高姓大名?”作爲一個相士,或者說江湖騙子,一定要有一個良好的心理素質,被秦誼這麼一問,許文也是愣了片刻,但很快也是恢復鎮定,馬上向秦誼反問道。
“在下原平秦誼秦文合,見過許公!”來人自然是秦誼,在威脅了一番後竟然還向許文行了一個禮。
“原來是秦公子,不知道您找鄙人有什麼事?但凡有什麼事情,許文只要能夠做到絕對願意爲秦公子盡力去做!”
一聽秦誼自報家門,許文這才稍微安下心來,作爲廣武人,許文自然知道隔壁原平已經變了天,由秦家把持了原平。而這個秦誼就是秦家的繼承人,而且名動天下,和董相國、袁車騎那些大人物都是談笑風生。
既然是有頭有臉的人,應該不至於幹一些殺人越貨的事情。但是許文也不敢拿自己那些江湖伎倆來誆騙秦誼,要不然秦誼可能真得讓他的指頭變成零到十的任何一個數字。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這樣吧,以後要是有廣武的頭面人物和你聊天時提到我,就說我秦誼的面相貴不可言,將來是要做三公的就可以!”見許文如此上道,秦誼也是直接開門見山道。
這許文也是一個老江湖,一聽秦誼的意思馬上也是明白秦誼想要找自己爲他造勢,如果要是平時,許文肯定要向秦誼要個價的,不過看在自己手指頭的面子上,還是免費爲秦誼造個勢吧。
於是許文也是笑道:“秦公子命門豐滿,額形寬廣,再則耳上骨起,環腦而生,正是大富大貴之像,別說是三公了,就是貴爲九五之尊也不在話下,還要不要許某幫您來點兒狐狸叫、斬白蛇的業務?”
當聽了許文的調侃之後,輪到秦誼臉部有些抽搐了,他可不敢當什麼九五之尊,連個謠言都不敢造。
萬一到時候曹老闆的疑心病犯了,看着自己這個體貌不凡、傳說中有天子氣的手下不順眼,找個藉口幹掉自己怎麼辦?當個三公就行了,可不要裝一下不必要的逼。
“多謝許公好意!不用了!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萬不可使其他人知道!”在明確拒絕許文之後,秦誼也是向身後的秦壽使了一個顏色,然後秦誼便將裝着一箱子五銖錢的大盒子放到了許文的桌子上。
“放心吧,鄙人可不想猜測自己的性命什麼時候會完蛋!”而許文也是鄭重得點了一下頭,秦誼竟然還能想到給自己送點兒錢,也算是比較上道,他也不想得罪秦誼這種有權有勢的公子哥,真要把秦誼惹惱了過來報復,他許文一個沒啥背景的相士還真扛不住。
而吹捧一番秦誼似乎也是無傷大雅,以現在秦誼的勢頭,將來天下安定了未嘗沒有機會問鼎三公。於是這筆生意就這樣做成了,許文也是非常愉悅得清點起秦誼送給他的五銖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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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誼過廣武,文見之,大奇,謂縣士郭瓊曰:“秦文合天上星宿,頂上有肉角,當爲三公也。”——《季漢書·方士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