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曲公滿飲此杯!”
西河郡離石縣西河太守府邸中,秦誼再次向着統領一萬四千人大軍的太原郡尉曲端敬了一杯酒。
“好!好!”
而被秦誼這麼一敬酒,曲端也是毫不猶豫得便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看着都快要笑成一朵花的秦誼,曲端也是心生感慨,這小子真上道。
和一直想着坑秦誼的委進不同,這段時間曲端和秦誼處得還算非常不錯,秦誼曲公長,曲公短的叫着,姿態也是擺得很低,平時還經常詢問一些曲端的英雄事蹟。
雖然打匈奴、打白波、打商曜,曲端也沒啥過人的事蹟,甚至還吃過敗仗,但總歸也有些不長眼的小山賊被曲端收拾過,倒也能找出一些吹噓的資本來。
現在曲端也是把秦誼當成了一個比較上進的後輩,忍不住也想着提攜一番,至於委進交代的,在合適的機會坑一波秦誼的叮囑,曲端也是忘到了腦後——匈奴都不來了,還怎麼坑秦誼啊!
這個時候大漢帝國的威望實在太強了,當幷州三郡拉出來一萬四千人來到離石附近之後,還沒等把討伐匈奴的檄文送到美稷王庭,已經給大漢帝國做了二百年狗腿子的南匈奴馬上便慫了,馬上派遣使節來到西河,向崔鈞爲首的西河政府說明情況——這只是一場誤會。而且根據崔鈞在美稷那邊的眼線報告,南匈奴是真得決定不再遷移王庭。
本來曲端還有些擔心,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太原三郡這所有的家底給打光,現在人家匈奴人自己識趣,也就不用冒這個危險,該吃吃該喝喝,這幾日也是好不快活。而在盤桓了幾日後,曲端也是決心收兵,不打了。
“還真是仰仗正行的神威,正行一到西河,這匈奴左賢王奇利便主動求和,聲稱遷移王庭的事情是個誤會!如果不是正行的神威,這奇利纔不會如此低調,恐怕早就打到離石了。崔鈞在這裡代替西河兩萬父老感謝正行,請正行滿飲此杯!”而秦誼勸完了酒,崔鈞也是馬上接過來繼續勸道。
雖說崔鈞這個兩千石太守已經混得和個縣令差不多,但人家的級別還在,現在崔鈞主動向自己敬酒,曲端也是趕緊接過酒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好酒量!”而隨着曲端又喝了一杯酒,秦誼也是在旁邊叫好,氣氛當真是非常熱鬧。
六百石的郡尉曲端被一位兩千石的太守和一個六百石的明星縣令如此勸酒,不一會兒便喝得酩酊大醉。
其實曲端的酒量還行,只不過秦誼給他上的是蒸餾酒,這種酒精的度數可比這個年代的米酒高太多,不知道厲害的曲端以爲只不過是辣口而已,結果酒量還算不錯的曲端很快便喝醉了。
“來人啊!快點兒服侍曲郡尉下去休息!”看着曲端已經喝醉了,崔鈞也是在那邊喊道。
很快便有兩名曲端的隨從從邊上出來,準備把這位郡尉給架下去。只是這兩位隨從剛剛準備動手,卻是眼前一黑,被人從後面給砸暈了。
匈奴人不敢打過來,離石這邊是漢軍實控,曲端也沒有太過提防,僅僅是帶了兩名隨從便過來赴宴,然後就這樣一下子被全部解決掉了。
而隨着秦誼的手下將曲端和他的兩名隨從往下面擡,秦誼也是來到曲端身邊,伸手從他的懷中把他墨綬銅印給掏了出來,然後輕車熟路得塞進自己的口袋裡,而坐在對桌的崔鈞也是與秦誼相視而笑。
挫敗了匈奴南遷王庭的計劃,對委進和曲端來說是足夠了,但是對崔鈞和秦誼來說,卻是遠遠不夠的。
自從黃巾之亂以來,西河郡的百姓離散,匈奴也是大舉南下,雖然王庭依然在美稷,但是匈奴人卻是已經遍佈西河全郡,也就靠着太原的郡治離石還有着大量漢民。
對崔鈞來說,匈奴遷不遷王庭,都是一個嚴重的隱患,好不容易能夠聚集起一支一萬四千人的大軍,自然是最好能夠和匈奴打一仗。
如果能夠取得軍事上的重大勝利,把匈奴趕出西河長城,這西河郡也就穩了——這段時間崔鈞和秦誼、徐庶關係可是非常好,秦誼也是試探着把他們暫時割據幷州的想法和崔鈞說了。
對秦誼和徐庶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崔鈞也沒有指責他們什麼,算是默許了他們的行爲。
作爲漢室四百年慣性下來的臣子,崔鈞還是對漢室很有感情的。只是感情不能當飯吃,有時候更不能保命。歷史上的崔州平在西河郡待不下去,只能跑到荊州去避難,但凡西河郡這邊的情況還有救,崔鈞也是不會走的,在這裡做太守不好嗎?
而且秦誼也沒說一定要背棄大漢王朝,現在秦誼的政治口號“保境安民”,先保護好幷州這片鄉梓,再去想其他的事情,秦誼也可能會投靠一名大諸侯,也有可能自己扛起匡扶漢室的大旗。畢竟荀彧初遇的曹操,也是一個一心匡扶漢室的大忠臣,崔鈞難倒能預料得到秦誼日後的變化嗎?
所以知道秦誼想要全據幷州,將西河郡置於他的統治下時,崔鈞也沒有什麼過激反應,直接便默許下來。
現在的西河郡,具體的說是僅剩下的離石縣,如同驚濤駭浪裡的一葉扁舟,在整個西河郡被匈奴給蠶食的情況下,迫切需要秦誼這麼一個野心家的支援。
尤其是崔鈞知道秦誼和徐庶將準備把上黨黑山軍的人口移居到西河來的策略後,崔鈞更是支持他們的行動。
現在組織聯軍逼迫匈奴退回美稷,只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無奈之舉,因爲經過黃巾和匈奴的禍害,西河郡只有兩萬漢民,卻有着二十萬的匈奴,過去一直持續不斷的摩擦,漢人越來越打不過人多勢衆的匈奴人,照這個趨勢,漢人終究是要被匈奴給攆走的。
但是如果秦誼把匈奴人趕到長城以外,重新奪回西河長城,再用上黨黑山填充西河,擴大漢民人口,修養聲息之後,西河郡未嘗不能像歷史上那樣繼續壓制匈奴。
在西河郡生活了幾年,崔鈞也是感受到這裡激烈的民族矛盾,所以他並不想讓西河郡在自己手中丟給匈奴,要不然這將是他一生都過不去的心結。
也正是這個原因,崔鈞積極奔走,主動聯繫明顯有點兒不臣之心的秦誼,現在更是選擇和秦誼繼續合作。
秦誼的想法更簡單,徐庶全取幷州的策略,必須是要和匈奴要打一仗的。就算不取幷州,給五胡亂華的匈奴人添點兒堵也是極好的。
本來秦誼還發愁怎麼把西河郡的十幾萬匈奴人趕走,現在好不容易從太原郡那裡弄來了八千大軍,過了這一村就沒有這一店了,有這麼多幫手一塊不好嗎?難倒讓秦誼帶着自己手下四千人獨自去面對匈奴二十萬人嗎?自然是趁着這次的機會趕緊打一仗。
所以秦誼和崔鈞也是一拍即合,把曲端給弄掉,全力來搞事情。
——我是包藏禍心的分界線——
秦文合性寬容,部曲吏士親附之。然或有人謂之“口有蜜,腹有劍”。——漢·無名氏《太原耆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