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生當如是!”
望着延綿幾里路,飛馳在西河郡大道上,再行進一段時間便要進入太原郡的匈奴騎兵,陳若也是忍不住生出一種豪氣來。
就在幾日之前,他跋山涉水來到美稷的南匈奴王庭,說服了匈奴右賢王呼廚泉站出來造反,奪回屬於他的匈奴王位。
呼廚泉本身便對奇利頗有不服,再加上兄長於夫羅的遺言,和陳若的一番誘導,也是讓他決心站出來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而這個時候,因爲南匈奴王庭之中一些部隊被幷州牧王澤所徵召,前往常山和黎陽進行服役,奇利手下的力量也是受到削弱。這個時候起事控制了匈奴王庭,造成既定事實,那些被徵召到漢地的匈奴人回來之後也只能認下自己這個王。
於是呼廚泉果斷調動自己的親衛們,發動了一場宮廷政變。本着強幹弱枝的原則,奇利這些年也是一直在針對他,譬如說這次派去漢地作戰(送死)的部衆,呼廚泉的手下的比重明顯要比奇利的人要多一些。
不過政變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弱者針對強者使用的,尤其是南匈奴這邊政變的手藝明顯要比漢人們差上不少。
有了陳若這麼一個智力扶貧的主,呼廚泉直接在奇利召集部落頭領宴飲之機,果斷採取斬首行動,率領精銳本部突襲,當場斬殺僞匈奴單于奇利,還有他手下的幾個鐵桿心腹。至於剩下的那些部族首領,雖然也有幾個不服呼廚泉的,但是利刃架在脖子上,自然是不服也得心服。
隨着呼廚泉在陳若的協助下,快刀斬亂麻得處理完匈奴王庭的事情,也是馬上按照事先的約定馬上點起了一萬騎兵,進攻秦誼在幷州的統治基地太原。
已經擁有國際視野的呼廚泉也是想明白了,要向坐穩自己的位子,遠在黎陽的秦誼最好是要吃敗仗的,袁紹統治了漢王朝,那麼他自然是有功之臣,即便是袁紹沒能徹底幹掉秦誼,實力大損的秦誼也只能安撫自己。
現在呼廚泉帶着萬騎攻打太原,就是爲袁紹的勝利爭取機會。更何況太原可是幷州的統治中心,在那裡搶上一把,能夠大力凝聚起匈奴人的團結意識,畢竟可是一起搶過劫的交情。
看着匈奴騎兵浩浩蕩蕩殺向太原郡的陳若,忍不住也是充滿了滿滿的自豪,作爲一名優秀的說客,自己說動南匈奴造秦誼的反,說不準將會成爲主公袁紹一統天下的轉折點,將來更會被人與張儀、蘇秦、酈食其等知名說客們相提並論,甚至若干年後也會出一篇《陳若說匈奴王》的名篇讓後人們學習。
只可惜陳若的夢醒的有些早,就在萬騎匈奴騎兵沿着大道穿過一處濃密的森林附近時,突然間從森林裡面射出來一排的弓箭,像是傾瀉的雨點一樣,一下子釘死釘上了上百名匈奴勇士。
受到襲擊的匈奴兵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遠處也是喊殺聲四起,大概有兩千之衆的漢騎,從遠處的一座山谷之衆殺了出來,而在那座森林裡面,緊跟着也是殺出來三百具裝騎騎兵。
平心而論,這些漢軍具裝騎,比起當日在元氏痛打袁紹的具裝騎來裝備要差上一個檔次,不過面對着甚至有部分士兵在用骨制箭頭的匈奴兵來說,倒也算是武裝到牙齒。然後這支三百具裝騎士兵馬上便將匈奴人的萬騎從中間給攔腰截斷,而從森林裡面殺出來的近四千名漢人步卒,也是在那裡擺好陣型,依靠着地勢,用強弓硬弩開始對匈奴騎兵進行齊射。
“怎麼還有這麼多幷州軍?”當看着殺出來六千多名幷州軍士族之後,呼廚泉和被他因爲智囊的陳若都是吃了一驚。
這段時間秦誼被三路諸侯圍攻,也是幾乎把太原地區的丁壯給蒐羅一空,不是拿着刀槍上戰場,就是爲前方大軍運送輜重給養,怎麼一下子竟然拿出這麼多的部隊來呢,這可是六千漢軍精銳啊——整個幷州都不應該能夠蒐羅出如此多的武裝來。
戰場的局勢可以說是瞬息萬變,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三百具裝騎已經將呼廚泉的騎兵給截成兩段,漢軍步兵利用這陣型和弓弩,開始大肆屠殺被具裝騎分割開的一部分匈奴騎兵,而遠處的兩千騎兵則是繞後,準備包圍另外一截的匈奴騎兵。
之前都是一漢當五胡,不過到了漢末,已經達不到這個比例,不過一漢當三胡還是能夠做到的。六千漢軍士兵那就是接近兩萬匈奴兵的戰鬥力,被優勢漢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的埋伏,整個南匈奴的萬騎一上來便已經失了先手,損傷了近千人,更過分的是還有一個千人的部落竟然臨陣反水,直接加入了大漢爸爸的隊列之中,局勢一下子就變得不可收拾起來,差不多讓呼廚泉部達到達到一對三的兵力劣勢。
呼廚泉看着那個反水加入漢軍攻打自己的隊伍,赫然是屠各部。這屠各也算是匈奴人中漢化比較深的部族,平日裡和漢人做買賣也是最積極的一支,更是奇利的堅定支持者,也就是之前迫於呼廚泉的刀劍,他們這才選擇效忠。
呼廚泉本來想着在攻打太原時,好好消耗一下屠各部,結果沒想到他們先下手爲強,居然提前採取行動,勾結漢軍打了這麼一個埋伏。
眼看着局勢一發不可收拾起來,呼廚泉也是隻能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帶着自己的親信手下搶先逃跑。
陳若也是緊緊得跟着呼廚泉想要逃跑,不過雖然他也會騎馬,但是比起這些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匈奴人來說還是差了許多,不一會兒便被甩開了,更倒黴的是竟然有一支箭射中了陳若的馬屁股,把他從戰馬上面甩了下來。
摔了一下後,陳若好久才反應過來,等看清楚了那邊漢軍打着的“牽”字旗,陳若也是瞬間明白,這是被秦誼幷州方面的總預備隊給襲擊了。
聽着那些漢軍將士用不太熟練的匈奴語喊着“繳械不殺”,陳若也是放棄了抵抗,拔出佩劍準備爲自家主公盡忠,卻是剛剛掏出寶劍來,卻是手上一麻,竟然是一個看上去像個異族的漢軍騎士用鞭子將自己手裡的劍給抽掉了。
還沒等陳若又什麼反應,這名漢軍士兵也是跳下馬來,一下子便將他摁在地上,徹底喪失了自殺的機會。
“這戰勝了!”此時此刻,遠處的一處丘陵之上,組織這次附近的雁門太守牽招,也是朝着自己的頂頭上司幷州牧王澤行了一個禮。
“呼廚泉竟然敢作亂,真是死不足惜。只是奇利此人也是身死,按照之前的備案,這應該是該推舉谷蠡王去卑爲匈奴單于,也不知道這是真得假得,去卑這個匈奴貴人,竟然自稱是光武皇帝之子沛獻王劉輔六世孫度遼將軍劉進伯的後代,也不知道是真得假得!”而王澤倒是對這次的勝利沒有太大的意外,匈奴人中有內應,他們這一戰要是打輸了才丟人,讓他比較蛋疼的是,一個匈奴王氏成員,那裡來的臉皮竟然自稱是大漢沛獻王之後,不過一顆紅心向太陽總是沒錯的。
“對了,王公,這俘虜……”
“之前不是說好了嘛!這一戰太原豪族可是把自家的私兵傾囊而出,這才湊齊了六千人,必然是要給他們一點兒好處的!這俘虜至少得給他們留三分之一!”
爲了團結太原士族,秦誼也不能把人家逼迫得太狠,所以每家還是有些私兵部曲的,當然不會像東吳陸家那樣擁有四萬私兵,這一次要不是王澤把各大太原士族的私兵動員出來,還真拿不出六千漢軍打這麼一場埋伏。
“三分之一也太多了些……”
“這些年咱們幷州大興煤炭,尤其是大陵鐵場那邊一直在收煤冶鐵,各大世家手裡面都有個煤窯在運作,都缺人手缺紅了眼,如果不是許諾給他們一批奴工,他們也不捨得拿出這些私兵來給我們效力!子經啊!我在幷州牧這個崗位上是幹不長的,隨着局勢穩定下來,必然是要調離的,我感覺文合也是想讓你接我的位子。這事做好了,你也和太原豪族接個善緣,到時候當起這個州牧來也能方便一些!”看着牽招還是有些猶豫,王澤也是向他解釋道。
“多謝王公賜教!”
聽了王澤的話後,牽招也是行了一個禮,這次打匈奴,可不止一家人瞧上了這些俘虜,在秦誼集團中實際上充當着“少府”一職的林宏也是惦記着這批俘虜——他手下的大陵鐵礦,也是自己經營了一家“國營”煤礦,也是想要弄一些煤炭“奴隸”去幹活的。
想了一下,牽招決定還是和太原世家搞好關係,畢竟這些太原豪族在秦誼朝廷裡的勢力實在強大,結個善緣總沒錯。
——我是黑煤窯血淚史的分界線——
“招將兵三千人,與澤會擊呼廚泉,大破之,斬其首,令立谷蠡王去卑爲單于。”——《季漢書·牽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