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公,我們該如何迎戰?”站在城樓裡的劉璋在觀望了一陣下面的幷州軍後,也是忍不住向城樓上的益州諸多官員問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城中還有三萬精兵,糧草輜重更是更夠支持上一年,怎麼不能和秦文合的軍隊打上一仗?”劉璋在說完之後,從事王累馬上便站出來,給劉璋打氣。
和一直在打仗的北方不同,蜀地的局勢相對比較穩定,像是這次的趙韙之亂也是因爲劉備的強勢干涉,還沒有爆發起來便被平息下去。
作爲劉璋大本營的成都,更是積攢下了三萬大軍,以及一年以上的糧草。這些軍隊一直整戈待發,要麼是北上抵禦南下的幷州軍,要麼是東進攻打江州的張飛部。
聽了王累的話之後,劉璋也是望向了手下的大將張任。張任雖然是蜀郡人,但他出身寒門,可以說是被劉焉父子一手提拔起來的,對他們父子非常忠心。
至於和劉家有姻親關係,其女嫁予劉璋長子劉循,花錢營救募得劉焉子孫棄官入蜀的龐羲,此時也已經不受劉璋信任。
劉璋的懷疑也不算錯,龐羲驕功自重,私自招募賨人爲部曲,實際上如果不是手下程畿所阻止,龐羲已經站出來造反了。
現在張任便是劉璋最信任的大將,守衛成都的重任也是交給了張任,如果情勢發生什麼變化,張任還需要帶軍出擊。
“末將觀秦誼手下的這支軍隊,數量也不是很多,戰鬥力也不是很強,我們絕對有着一戰之力!”而張任也是老老實實回答道。
“只是不知道張將軍能否將涪水關和葭萌關給一併奪回來呢?”看着張任如此說道,潛伏在劉璋身邊的第五縱隊張鬆也是忍不住開口道。
只可惜演義上勸說劉璋和劉禪投降的老投降派譙周這個時候還沒有出生,要不然也輪不到張鬆赤膊上陣做這個壞人。
“涪水關和葭萌關易守難攻,恐怕很難奪回!”張任只是一個純粹的軍人,現在被張鬆問起這事來,他也只是如實回答。
城下的幷州軍看起來雖然不是很精銳的樣子,但是守城卻是足夠的。要知道,歷史上劉璋和劉備翻臉之後,曾經派出扶禁、向存等領萬餘人,由閬水圍攻劉備佔據的葭萌關。
當時葭萌關守將霍峻僅靠着城內的數百人,硬是抵抗了劉璋軍一年的圍攻,甚至還趁對方疲憊之時,選拔精銳,伺機出擊,大破劉璋軍,斬殺了劉璋軍將領向存。
現在張任即便是通過野戰打敗了幷州軍的軍隊,想要奪回涪水關和葭萌關卻是比較麻煩。
“主公!依張鬆愚見,還不如儘早投降秦太尉!失去了涪水關和葭萌關,蜀地的門戶也就失去了,即便是今日能夠戰勝秦太尉的大軍,可是明日呢?後日呢?只要涪水關和葭萌關在秦太尉手中,他便可以源源不斷向蜀地派出援軍。這次是因爲秦太尉倉促進軍,派出的軍隊不是很精銳,但下次絕對不會這個樣子,沒有天險的阻擋,主公又如何能夠戰勝?只不過是徒增傷亡吧……”
“張子喬你這個奸賊!當日便是你一力主張出仕雒陽,後來又主張讓吳懿守衛葭萌關,現在到了這個情況,竟然又鼓動主公投降,你是不是早已經被秦文合給收買了!”張鬆話還沒說完,便被王累給打斷了。
不得不說,王累對張鬆的判斷非常準確,一下子便擊中了事實。不過張鬆也並不氣惱,而是馬上辯解道:“當日出仕雒陽,是主公爲防備張魯而做的決定,至於讓吳懿去做葭萌關守將,當時王從事你不是也沒什麼異議嘛!至於現在張鬆所做的選擇,一是忠於大漢江山,我張鬆是大漢的臣子,怎麼可能勸說一州之牧去對抗中樞天子呢?而是終於主公,主公現在反抗秦太尉,即便是能夠取得一世的勝利,但從長遠來說卻終究要失敗的,與其等戰敗造成大量傷亡的情況下兵敗投降,倒不如趁着還沒有開戰,將成都拱手送出,不但能夠保成都百姓,更能爲主公在雒陽那邊獲取好感。主公若倒戈卸甲,以禮來降,尚不失封侯之位,國安民樂,豈不美哉?”
張鬆到雒陽時,秦誼爲了表示對他的欣賞,也是帶着他把朝廷大員見了一個遍,自然是沒少了與大名鼎鼎的經學大師王朗王司徒見過面。
“從長遠來看,我們都死了,你張子喬爲什麼現在不去死?”聽了張鬆的話後,王累也是忍不住譏笑道。
“自然是要爲大漢盡忠,揭穿王累你這個大漢逆賊的真面目,主公身爲漢室宗親,如果因抵抗雒陽天兵而殞命,又有何面目面對我大漢二十四代先帝?至於王累,你身爲漢室臣子,理當匡君輔國,安漢興劉,爲何在這裡挑動主公對抗中樞?你這麼做就是不忠!主公如果對抗朝廷,最終只能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王累你卻鼓動主公對抗朝廷,你這是不義!你這麼一個不忠不義之徒,如何敢在這裡狺狺狂吠!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隨着張鬆對着王累一陣破口大罵,王累也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王累並不是一個口才很好的人,要不然歷史上就能勸說劉璋不要迎接劉備入蜀,而不是自刎州門來勸諫劉璋(演義上是倒掛城門摔死的)。
看着王累說不出話來,張鬆也是趁機向劉璋行禮道:“主公您沒有發現嗎?秦太尉奉天子以討不臣,已經佔據了大義,您現在做什麼都是錯的!而且您手下的將領和軍隊,真得就這麼可靠嗎?要知道,連吳家都背叛了您啊!”
隨着張鬆說完這句話,劉璋也是臉色煞白。劉焉父子來到蜀地之後,也是面臨着非常激烈的土客矛盾。
面對着這個問題,劉焉父子也是選擇依靠和扶持從荊州、三輔躲避到蜀地避難的東州人士,壓制蜀地的土著。趙韙的叛亂便是因爲這個原因纔起來的,只不過因爲劉備出現壓制住了。但這個矛盾被暫時壓制下去,卻是背地裡被壓制得更加厲害,將來會爆發的更加厲害。
張鬆這句話也是戳中了劉璋的痛點,和他們劉家有姻親關係的吳家都叛變了,他所依靠的東州人士還有多少信任度非常難說,畢竟秦誼能夠給東州人士提供的可比劉璋多很多——東州人士可以返回故鄉,可以在更廣闊的朝廷裡面做官。
“還請主公三思,切莫背上謀反的罵名,以至於遺臭萬年!”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張鬆也是再次向劉璋行了一個禮,靜靜等待劉璋的決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劉璋纔像從噩夢之中清醒過來一樣:“我父子在益州十多年,沒有給百姓們有什麼恩德,而卻是一直在打仗,讓許多人死在草莽野外,我怎麼能夠安心!還是降了吧!”
——我是仍不是封侯之位的分界線——
璋言:“父子在州十餘歲,無恩德以加百姓,而攻戰數載,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開城出降,羣下莫不流涕。——《季漢書·劉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