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在許都呆了好幾日,欲見曹操,可惜卻是不得其門,每日三次拜府,卻是連吃閉門羹,反反覆覆的,他卻是也不嫌掉面子,當真是沒臉沒皮,就連司空府看大門的也是瞧他不起,瞅他的時候都用鼻孔對着。
如此一來二去,司馬懿也甚是覺得無聊,索性也不奔波了,天天泡在館驛裡養龜曬蛋,閒來無事調戲聊騷一下館驛的侍婢,或是到大街上搭訕一下京城女流,日子倒也是過的悠哉舒適。
一晃又是過了數日,這一天早上司馬懿起得牀來,方想繼續去找個漂亮妞調戲調戲,許都的館驛之內,卻是迎來了一衆不速之客。
曹操麾下兩員大將徐晃和曹純率領一百精銳虎士,滿面惡煞般的來到驛館之內,見了司馬懿,也不多話,只是一拱手,朗聲而道:“司馬先生,我家司空有令,請司馬先生隨我等往府內一敘!”
司馬懿眼皮子微微跳了跳,心下略做計較,隨即道:“二位將軍稍後,懿收拾一下,即刻便行。”
徐晃曹純也不催促,只是任由司馬懿整頓冠服儀容,事畢便即用車駕載着司馬懿,向着司空府方向而去。
進了司空府正廳,卻見不但曹操人在,更有荀彧,荀攸,郭嘉,程昱,賈詡五大股肱在側,端的是陣勢駭人。
司馬懿眼皮子跳了一跳,心下略作戒備,面上卻是露出一副傲氣與不屑夾雜的牛逼表情,不拱手,不彎腰,開口便道:“河內人司馬懿,見過曹司空。”
曹操上下打量了司馬懿兩眼,奇道:“你便是防公之子司馬懿?恩相貌倒是不錯,可惜卻是少了些規矩,孤乃當朝三公之尊,你不過袁家小子帳下一食客,見了我,焉可不尊禮數?”
司馬懿將頭一擺,言辭鑿鑿:“閣下雖是三公,怎奈與我等乃是敵對之勢,我雖無官位在身,卻是忠貞敬主之人,今番爲使,焉能丟卻我家主公麪皮,似是行之爲然也!”
曹操聞言不由嗤笑一聲,轉目看了看坐席間的五人,衆人嘴角盡皆掛起了一絲嘲諷的微笑。
袁尚小兒雖然有些計謀,卻不會用人,談判大事,怎地派來這麼一個憨貨?
曹操倒也是不以爲杵,隨即開口詢問:“你主派你來許都,除卻朝奉天子之外,卻是還有何話與我說?”
司馬懿清了清嗓子,面色鄭重道:“在下來許都,除了奉主公之命朝奉天子之外,卻是一樁買賣,想與司空大人談談。”
曹操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搖頭道:“袁家小子,與我有殺父之仇,切齒之恨,上一次的平丘之戰尚還時隔不久,他居然就想與我做買賣?九泉之下卻是讓他父親袁本初如何瞑目乎?”
司馬懿搖了搖頭,道:“我們主公說了,一碼歸一碼,一事歸一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軍與司空之間的恩怨,數年之內早晚要做一個了斷,但卻不可妨礙他途,對雙方有利的買賣終歸還是要做的,只是各盡職守而已。”
曹操聞言點頭:“袁家小子,倒是不欺吾也,也罷,孤今日心情不錯,就聽聽你有什麼見地?且試言之!”
司馬懿聞言整了整臉色,開口即道:“平丘之戰,貴軍有一小將陷於我軍之手,姓曹,名真,字子丹,據聞乃是司空大人膝下養子,疼愛非常,曹司空乃是顧義之人,想那曹真雖是養子,但在司空心中,想必卻是勝卻至親!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就這麼淪落在河北吧?”
曹操的面色略有微變,卻又很快恢復正常,冷笑着言道:“我兒子丹在河北,若是少了一根毫毛,老夫發誓,勢必打進河北,掘袁氏三代祖墳!”
司馬懿面色不改,點頭道:“那是,那是!司空大人乃是當世人傑,自當說一不二,恩怨分明,只是此事既然能談判解決,又何須喊打喊殺,空添人命呢?如此豈不落了下乘?”
曹操冷笑一聲,緩緩道:“袁尚想要什麼?”
司馬懿輕聲一笑,回道:“老主公臨終之前,已是當着河北衆股肱之面,傳位與其三子,亦是如今的河北之主!如今四州賓服,就差朝廷一道正式的任命詔書,我家主公別無他需,只想承襲老主公生前爵位,即:大將軍,太尉,領冀州牧,承鄴侯”
“不可能!”
司馬懿話還沒有說完,便見一旁的荀彧已是開口,道:“袁尚小子何等樣人?也想領此等諸多銜位?簡直荒謬!況且朝廷已然下詔,冀州牧之位已經由袁紹長子袁譚承繼,若是朝令夕改,天子顏面何存?朝廷威嚴何在?”
司馬懿心中冷笑一聲,暗道天子在曹操手裡一天天被他熊的跟狗似的,難道就有面子了嗎?當真好笑!
“話雖如此,但我家公子乃是老主公臨終前指定的繼嗣之人,如今朝廷卻封了袁譚,我家主公的顏面卻又何存?還望荀令君教我?”
荀彧冷笑一聲,道:“笑話!天下州郡官爵,皆出自漢室!合該由天子乾斷,豈成了你袁家分封子嗣的私產?袁紹立誰爲嗣,是他的事情!卻又與朝廷何干?難道袁紹說誰是冀州牧,誰便是冀州牧了?那這天下到底是姓袁還是姓劉?”
司馬懿見好話說盡,荀彧卻仍舊把持着死理不放,心下不由大怒,混子本性頓出,擡手一指荀彧鼻子,怒道:“狗屎!跟你好說好商量的不行,非得找茬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抽你!”
這一番舉動,卻是將廳內衆人惹得盡皆愣住。
荀彧麪皮發紅,見司馬懿張口罵人,亦是氣的猛一拍腿,起身怒道:“混賬東西司空府邸,焉敢容你如此放肆左右,給我將這狂徒拉將出去”
“你敢!”司馬懿張口一喝:“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況且司空大人都沒發話,你在那舞旋什麼?這司空府是你家的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你你”荀彧聞言,卻是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司馬懿,休得放肆!”曹操反應過勁來,雙目一咪,口中語氣森寒。
司馬懿聞言一窒,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曹操冷笑一聲,道:“若非看防公昔日之情誼上,就憑你剛纔出口的挑撥之言,孤已是能殺你一千遍了!”
司馬懿心中暗笑,面上卻是露出輾轉之色。
卻見這時,郭嘉笑嘻嘻的站起身來,先是對着曹操施了一禮,又是對司馬懿拱了拱手,道:“主公息怒,司馬先生亦是不要激動,既然是談買賣,自需得平心靜氣,纔可思慮清楚,若是帶着脾氣來談,這買賣終歸還是談不成的,荀令君生性耿直,不善此道,我看,還是由我來跟司馬先生交涉一下方好。”
曹操眉目一挑,道:“既如此,便由你去跟他說吧。”
郭嘉笑了笑,隨即轉身,上下打量了司馬懿幾眼道:“司馬先生勿怪,這朝廷的爵位並非如市井上的白菜豬肉,說換便能換的,就算曹真是主公愛子,你想用他一人連換大將軍,冀州牧,鄴侯之爵,實在有失公允,況且當年袁紹名揚天下,爲漢室屢建功勳,方能得此殊榮,袁尚雖然承位,但畢竟年輕才淺,恐難成此大職,封其爲三公,只怕是有些不妥了。”
司馬懿見郭嘉說的還算句人話,隨即白眼一翻,道:“那你說說,如之奈何?”
郭嘉眼珠子一轉,笑道:“不妨封爲徵東將軍,以安天下,如何?”
司馬懿眼珠子一瞪:“徵東將軍?你打發要飯的呢?不行不行,回去主公非得抽死我,還得再高!‘郭嘉樂了一下:“那你說呢?”
司馬懿想了一想:“御史大夫!”
郭嘉卻是搖了搖頭:“平西將軍!”
司馬懿:“奮威將軍!”
郭嘉:“破擄將軍!”
司馬懿:“驃騎將軍!”
郭嘉:“橫野將軍!”
司馬懿:“司徒!”
“”
說到這裡,郭嘉頓時有些不樂意了:“哎,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兩方談判,一步讓一步,你怎麼反而越喊越高啊?有你這麼叫價的嗎?你到底想談不想談?”
司馬懿將頭一扭:“廢話,你越喊越低,我要是不往高擡擡,還不得讓你坑死!會做買賣嗎?!”
郭嘉聞言,臉皮子直抽抽,怒道:“豎子!郭某好心與你談判,你卻是一點誠心都沒有,這買賣,不做了!”
司馬懿聞言一愣,道:“那曹真你們不要了?他可是曹司空的養子!”
“愛誰誰!又不是我兒子!有能耐你別談,回去宰了他!”
曹操聞言,臉色有些發黑。
司馬懿卻是不吃這套,道:“嘿,你還敢激我?你當我們不敢殺他?”
“你殺!”
“殺就殺!”
“殺~~~!”
“我回去就殺!”
“有本事現在就殺!”
“我偏回去就殺!你能拿我怎麼着?”
曹操聽得腦瓜子嗡嗡疼,猛然一拍桌案,放聲怒道:“都給我住口!兩個混賬!再吵吵孤把你們倆全宰了!”
二人聞言頓時不吭聲了。
曹操冷然的瞪視着司馬懿,過了半晌,方纔緩緩開口道:“一口價,衛尉!你若是再往高了喊,這兒子,孤真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