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門中的帥帳之內,局勢向着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開去,袁尚的一番胡說八道雖然離譜,卻是誤打誤撞的磕進了對方的脈門,他在不經意間摁住了楊胡的疑穴,以一種荒唐透頂的劇路把事情向着一個讓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而去。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會發生各種形形色色的荒唐事宜,這事亙古不變的絕世真理!
楊胡瞅着袁尚的眼神中仍然帶着幾分迷惑,眼前的事情令他有些琢磨不定,但袁尚是閹人公孫恭的公子的事情,在他的心中也不知不覺的生根發芽,令他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不得不承認的是,袁尚這小子的運氣也確實不是一般的好,恐怕他萬萬不曾想到,會在這樣的形勢下絕處逢生,柳暗花明,他的話雖然不能完全打消對方的疑慮,但至少暫時不會危及到自家的性命,可以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
心念微轉之下,袁尚對楊胡又下了狠狠的一劑猛藥!
“啪——!”
但聽一聲清脆的響聲,袁尚擡手又扇了楊胡一個大耳刮子。
“你!~!”楊胡驚怒莫名,捂着右臉剛剛的腫起,不敢相信地看着袁尚,顫抖道:“你,你怎麼又打人?”
袁尚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道:“剛纔不是扇了你左面一耳光嗎?好像是把臉扇的有點歪,我給你右面補一下,幫你摟正當過來。”
“混……..”楊胡聞言,勃然大怒,張口就要怒斥袁尚。
卻見他身後的校尉猛然一把拉住楊胡鱗甲的後襬,低聲道:“將軍,淡定,淡定啊!如此不講理的人物,更能證明他就是那傳聞中的閹人公孫二公子無疑…….您見過哪個正常的男人脾氣這麼酸性的?”
楊胡聞言一愣,心下隨着校尉的話一陣恍惚猶豫,口中的“蛋”卻是沒有噴出來,只是呆呆地看着袁尚,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一時間處在了猶豫的邊緣。
袁尚卻是不給楊胡反駁地機會,當機立斷的開口呵斥道:“楊胡,你這混帳,可知罪嗎?”
楊胡聞言頓時一愣。
“知罪?我何罪之有!”
袁尚冷笑了一聲,不理會雙方瞅着他的各種複雜的神色,自顧自地怒道:“我父親與兄長如此信任於你,將守護水門的重大事宜交付到了你的頭上,你可倒好,玩忽職守,不恪職盡責,如今水門之地危在旦夕,若是稍有閃失,誤了全軍的大事,你可擔待的起麼?!”
“水門失守?簡直胡………”楊胡眉頭一皺,剛要出言反駁,突聽帥帳之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鼓聲與牛角之聲,那是營寨被偷襲之時所發出的警示。
伴隨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帥帳之外,突然又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之聲,接着,便見一個衣衫雜亂的士卒倉皇地奔進了營寨,對着楊胡拱手而言道:“啓稟楊將軍,東營之處,有敵軍乘夜偷營,攻打水門!”
楊胡和其身後衆將頓時大驚,卻是也顧不得袁尚的話了,急忙詢問道:“是何處兵馬,兵馬多少?何人領兵!”
士卒急忙搖頭道:“夜色太暗,對方的打法又太過詭異,散亂的緊,一時之間難以看清……”
“還有什麼可問的!”袁尚粗暴地打斷了楊胡的問話,一臉趾高氣昂地怒道:“如今水門被敵軍攻打,你身爲主將,不趕緊前往戰場坐鎮指揮,難道坐等着水門被敵方攻陷,壞了我軍的大計…….就是因爲你們這幫廢物辦事不利,才讓本公子不得不領着親衛們暴漏了身份,前來這裡主持大局…….這點事都處理不明白,簡直丟人丟到家了!”
楊胡聞言楞了一愣,一頭霧水的看着袁尚言道:“如此說來,你…..二公子今日突然來我帥帳,不惜暴漏身份,竟然是因爲得知有人攻打水門,特意來助我主持大局的?”
袁尚聞言慨然而嘆,點頭言道:“那可不是唄,大半夜的,我闖你帥帳,不是幫你解圍,難道還是來刺殺你的嗎?”
楊胡聞言頓時面色一整:“二公子如此仁義…..屬下,屬下真是無以爲報…….身爲主帥,卻連水門被攻都要二公子親自來提醒,當真是慚愧,慚愧的緊啊!”
袁尚點了點頭,道:“孺子可教,還算有得救……如今水門危機,你還是休要跟我囉嗦,還是趕緊去水門那裡督軍作戰,方是正經大事!”
楊胡拱了拱手,道:“諾……..衆將軍!隨我一同水門,剿殺袁賊!”
“諾——!”營中衆人齊聲呼應,接着便要隨楊胡一同出帳。
剛往外走了兩步,楊胡猛然一醒,然後急忙轉頭問袁尚言道:“我去前線督軍作戰,不知二公子您…….?”
袁尚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回道:“我還能幹什麼?自然是留守這中軍帥帳,坐鎮後方,等待你們的凱旋了!”
楊胡想了一想,搖搖頭道:“我等盡皆出戰,只留公子在此,未免太不安全,還請公子隨我一同前往戰場壓陣,也好讓我時刻能保護公子安危,以免有負老主公的恩義……公子,請隨我來!”
袁尚尷尬地笑了笑:“戰場兇險,我就不用去了吧?”
“戰場兇險,至少有我等保護!帥帳無人鎮守,恐有疏失啊!”
袁尚搖頭道:“你們又要打仗,還要分出精力保護我,太辛苦了,我不好意思。”
“公子別客氣了,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走吧,二公子!”
袁尚急忙搖頭:“不行啊,我暈血!看到死人我會作嘔的。”
楊胡的態度很堅決:“沒事,屬下剛上戰場的時候也是青澀的很,多吐兩次就習慣了,二公子,您請走先!”
袁尚:“……”
話分兩頭,此刻遼東軍東營的水門之處,趙雲正引領着一羣兵馬左右衝殺,在敵軍的陣營中掀起了一陣陣的腥風血雨。
敵軍以爲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要攻佔水門,故而將大部分的兵力固守在水門之處,偏偏趙雲表面上是來攻打水門,實則就是來拖延時間,敵軍那塊人員的部署少,啊就往哪塊衝,因此一時之間,這一部的袁軍竟然也是佔了些許主動,令遼東軍措不及防,摸不清自己的脈路。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卻聽西面一陣鼓譟聲響,卻見西營之處,一支彪軍擁立着遼東軍的首腦幹部,集結成了四方形的大陣,正向着己方齊齊地邁步而來,一聲震徹瓊宵的鼓角聲,但見敵方的中軍陣營打開,以楊胡等人爲首的遼東軍主腦紛紛地衝出了陣中。
頓時間,場中殺聲四起,漫天的殺氣席捲了整個大地。
趙雲身邊,幽州將領王門的心下一抖,衝着趙雲低聲說道:“是敵方的主力到了,看樣子主公那面的暗殺沒有成功……趙將軍,怎麼辦?主公該不會有危險吧?”
趙雲的頭頂上瞬時冷汗直流,下意識地道:“不會,他那麼聰明,一定是早有了可以全身而退的良策………”
這話說是這麼說,但聽趙雲的語氣,顯然還是有着深深的擔憂與不確定。
趙雲的右面,幽州將領牽招的眼神比較好使,他細細地眯着眼睛看了對方的陣勢一會,突然道:“咦?你們看沒看見,對方的主將陣營中,當中的那匹馬上,好像是咱們的主公哎?”
衆人聞言一驚,急忙細細地側目去瞅。
在依稀的火光照耀下,但見對方的中軍陣中,一年輕人騎着高頭大馬,威風凜凜,氣勢十足,不是袁尚又是何人?
趙雲的腦中頓時一陣眩暈……..這個不讓人省心的混帳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敵方的中軍之內?看樣子還隱隱地坐居了主帥之位?他這又是起的哪一路幺蛾子?
幽州將領王門輕輕地嚥了一口吐沫,猜疑地說道:“主公,他該不是刺殺不成,向敵軍投降了吧?”
趙雲眉頭一皺,回道:“放屁!你見過哪個當主公的投降之後,還能繼續給敵方當主公的?要是這樣,全天下的主公全都投降去給對方當主公去了!”
說完這話之後,趙雲也是愣了一下。
這話怎麼說起來這麼彆扭呢?繞得慌!
使勁地甩了甩頭,趙雲對着牽昭和王門道:“不管了,他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咱們安心殺敵!大不了一會我單騎衝入敵陣,把他從對方的中軍揪出來,好好問問就是…..走吧,上!”
“殺——!”
眼見對方的主力軍已至,趙雲等衆人隨即迎戰而上,而遼東軍這面,各部的校尉將軍在楊胡地下令下,也是各領兵馬衝向了趙雲等人的部隊,頓時在場中席捲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遼東軍主力與趙雲等衆短兵相接,混戰在了一起,而遼東軍主軍陣內,袁尚眼珠子微微一轉,卻是也沒閒着,將馬一打,緩緩地來到了楊胡的身邊,低聲道:“楊將軍?忙麼?”
楊胡坐鎮中軍,兩眼正緊盯着前方的戰事,聞言頓時一愣,轉過頭來,道:“恩…..不算很忙,二公子有何要事?”
“不忙啊?不忙的話,你我嘮兩軍家常怎麼樣?”
楊胡聞言,苦澀一笑,心道這什麼人啊,沒看着前方,兩軍交戰正酣麼?這時候你找我嘮家常?還有沒有個眼力見了?
不過想法歸想法,話還是不能這麼說,卻見楊胡微微一笑,道:“二公子,想跟本將嘮點什麼?”
袁尚微微一笑,擡手指了指前方軍陣之中,正在浴血拼殺,舞槍舞的如雪花紛飛般的趙雲,低聲道:“楊將軍,你看那員在陣中往來衝突的敵將!你覺得他的武藝怎麼樣?”
楊胡皺着眉頭瞅了一瞅,點頭道:“那敵將武藝卓絕,槍法不俗,非等閒可比,一般人只怕贏不了他。”
袁尚呵呵一笑,挑了挑眉頭道:“是嗎?他真有這麼厲害麼?………可是我怎麼覺得,他的本事應該不如你呢?你要是去跟他打,我打賭你肯定能贏,楊將軍你信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