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的兵馬撤離了,諸葛亮沒有派兵追趕,只是任憑其自去,不過在袁軍撤離之前,諸葛亮卻是對負責鎮守關中的猛將閻行,有了小小的心思與籌劃。
一個爲了己方日後奪取西蜀之地,而不讓袁尚插手阻攔的計劃,開始在他的胸中醞釀。
閻行待袁尚走遠,諸葛亮緩緩撤離後,便也率領着本部兵馬西歸,追隨着袁尚行駛進入了關中境內。
至此,袁尚南巡的一系列事宜到此結束,這趟遠行雖然有些兇險,但對於袁尚來說也很值得,他不但迎接回了股肱之臣司馬懿,還收得猛將甘寧、鍛造高手蒲元等一撥能人相隨,更有甘寧麾下水賊想從,爲今後建立水師打造了一個雛形的班底,承然可謂是滿載而歸。
一行兵馬也不像是初出荊州時那麼趕時間了,袁尚隨着閻行進入了關中之境,一路上各郡各縣皆是好酒好肉的招待,讓在荊州境內風餐露宿的袁尚等人好生瀟灑了一陣。
兵馬行過淄扶,眼瞅着就是要到長安了,閻行請袁尚隨其往長安稍歇,正好見一下趙雲,郝昭,馬雲祿等人。
時隔上一次離開至今,已是快有一年半的光景了,袁尚此刻還真是很想念趙雲馬雲祿夫婦,而馬超也是思念妹子,極其希望一見。
於是乎,一行兵馬在閻行的帶領下徑直的往長安而走,前去相會。
可是,眼瞅着距離長安尚還不足百里之地的時候,袁尚又有些躊躇了,不想去了,衆將問他何故,他也是支支吾吾的沒有答出來,最終他還是改變了主意,回河北不去長安。
令他改變主意的不是別人,是蔡琰。
當如與蔡琰稀裡糊塗的發生了一些逾越男女底線的事情之後。袁尚雖然有心娶她,怎奈蔡琰執意不肯接受,而且還要坐守長安故居,不跟袁尚回鄴城,如今旦夕即將相見,袁尚心中雖然很期待,但更多的卻是膽怯和無奈。
郎有情。妾有意,怎奈禮法不容,心有隔閡,縱然對面而視,亦如萬里之遙,這樣的會面。又有什麼意義呢?徒增傷感而已。
既然沒有結果,又何必去傷害那個已是傷痕累累的女子,何苦呢?
憑心而論,袁尚現在真的很怕見到蔡琰,因爲他不知道怎麼樣去彌補她,他當初曾一心要以迎他過門的方式用來彌補蔡琰,安慰蔡琰。給她真正的幸福,無奈這也被對方出言拒絕。
如今若是再見,袁尚心中定會有着一股說不出的愧疚與羞怯。
或許,這就是一個遺憾,一種深深地無奈,一個無法挽回彌補的裂痕。
聽說袁尚打定主意,不回長安,而是徑直取道歸返河北幷州。閻行不由得有些急了,他急忙前往會見袁尚。
“主公,長安乃是您的轄地,亦如故居,主公過自家門而不入,末將若是這麼回去,豈能不遭趙將軍怪罪?”
袁尚的面色沉着。沒有考慮閻行的建議,而是道:“彥明,河北還有事,甘寧等人亦需安排調度。多在外流連一日,事情就多一分變數,你不必再勸解了,回長安好好輔佐趙將軍,幫我傳句話給子龍,在關中好好練兵,勿要辜負我等囑託。”
閻行見袁尚執意不肯去長安,也就不多勸解,隨即道:“主公既然有事,那末將也就不多留你了……只是還有一件事想要與主公商量一下……”
袁尚道:“什麼事?”
閻行的臉色驟然變得有些侷促,低聲道:“主公,能否另至調令,將末將派往別處,不要在趙將軍麾下?”
袁尚眉頭一挑,奇道:“不要在趙將軍麾下,什麼意思?你與趙將軍關係不睦嗎?”
閻行暗暗一咧嘴,心道可不就是,說實話二人關係豈止是不和睦,目前已是到了互相猜忌的慘烈地步。
別的姑且不論,最基本的一點,趙雲對閻行很不信任!
而閻行,憑心而論,也並沒有就覺得自己一定就是屈居於趙雲之下的材料。
現在的閻行活得不舒坦。
一個人,如果在一個對自己不信任的長官下辦事,能活的舒坦那還就是怪了!
正因爲不信任,趙雲幾乎是處處鉗制,事事找茬,壓的自己在長安根本擡不起頭來,放不開拳腳,若是憑心靜論,他在長安的話語權,甚至連駐守城池的郝昭都無法比及,更別說是趙雲本人了。
但話閻行不可能對袁尚這麼直接說,他想了想道:“主公多慮了,末將與趙將軍親密無間,配合默契,焉能有不睦一說?只是趙將軍本領不俗,能力超卓,以他一人之能鎮守關中已是綽綽有餘,閻某在此,略顯多餘,閻行想請主公調我到一處能夠展現實力的地方,畢竟閻行年紀尚在壯年,不想就此埋沒,還望主公能夠恩准。”
袁尚想了想,道:“你這麼說,並不在理,如今的關中,西南有張魯,東南有劉備勢力延伸至宛洛,關外更有曹氏逐步恢復實力,曹操雖死,但曹氏勢力尚存,夏侯惇,曹仁等帥才姑且不提,單是那張遼,徐晃,曹彰,樂進等輩,各個都不易與,趙雲再是厲害,也難敵這諸多強將。你不輔佐他,他連個得力的幫手都沒有。”
閻行想了想,低聲道:“主公這話,末將也明白,只是末將常年久戰與西涼苦寒之地,長安民風樸素,不適合末將這等粗人,久居在此,只怕是早晚把我這體內的戰將性情都給磨沒了……”
袁尚無奈一笑,擺了擺手道:“這話說的,長安古都大城有人想待都待不得,偏偏碰着你這樣的有機會都不珍惜……”
閻行呵呵一笑,趕忙道:“末將從來就不是享福的命。”
袁尚想了想,道:“不過話雖如此,關中雍涼之地,卻離你二人任何之一都不得……這樣吧,我離開河北南下之前,曾命馬岱和龐德前往撫慰羌族,如無意外。二人已是回返了鄴城,如今涼州邊境安定,你就以我的名義,前往涼州,招兵買馬,督練新軍,趙雲依舊坐鎮長安。總督雍州諸事,關中雍涼二州,他督雍,你督涼,互爲犄角,時刻警惕。不過你依舊是歸趙雲統領管轄。”
閻行聞言急忙拱手。道:“末將領命,定然不辜負主公厚意。”
袁尚點了點頭,道:“你且回長安吧,待我回合河北,即命田豐擬派調令。”
“諾!”
“……”
就這樣,袁尚取道返回了河北,閻行則依舊返回長安。
長安城池邊上。趙雲,馬雲祿,郝昭等重鎮親自守護在城門邊上,一見閻行回來,各個喜笑顏開,急忙上前相迎。
當然他們這樣做不是爲了閻行,而是爲了袁尚。
“什麼?主公他不來長安了!”
在聽了閻行的彙報之後,趙雲喜笑顏開地連不由的布上了一絲霜寒。顯得很不高興。
閻行拱手言道:“是,主公他說,他此番南下費時近半載,河北鄴城久離其主,事務繁多,不宜再多做停留,故而徑直取道回了幷州。末將多番相請,主公也未曾改變主意。”
見趙雲不太高興,馬雲祿在一旁勸慰,道:“算了。夫君,主公那話說的也沒有錯,他是四州之主,河北又事務繁多,每耽擱一日,便多了一分的政務,不早回去不行,咱們做臣下的也該體諒他的難處。”
趙雲輕輕地拍了拍馬雲祿的手,道:“我是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主公身爲一方之主,確實責任勞重,但再是着急,也不差來長安歇一歇喝杯水酒吧?”
馬雲祿聞言不由掩嘴一笑道:“看不出來,你就那麼想他?”
趙雲聞言“哼”了一聲,道:“我想他?我巴不得這輩子都見不着他……想他的是另有其人。”
說罷,趙雲用眼神輕輕地向着城牆上門樓上使了個眼色。
但見城牆上的門樓中,蔡琰一身水綠色的長衫,正癡癡的對着遠處的平原望而出神。
她的面貌依舊是那樣的美麗卻不輕浮、溫柔而不失嫵媚,可惜比起一年多前,卻是血色少,蒼白多,面容消瘦,眉宇之間的淡淡愁容比之當年剛從漠北歸來的時候顯得更甚。
馬雲祿面露苦楚,同情地言道:“琰姐姐,真的很可憐……跟她比起來,我又是何等的幸運……”
趙雲嘆口氣道:“其實我就不明白了,她既然心有主上,當初主公要娶她的時候,又何必故作扭捏,抵力不從,如今每日只是翹首向北而望,何等淒涼?圖什麼呢……”
馬雲祿輕輕的搖了搖頭,道:“女人的心,你不懂,她這麼做,其實也都是爲了主公。”
趙雲聞言疑惑:“爲了主公?”
“主公身份特殊,矗立天下對手不知凡幾,琰姐姐與主公的身份家世皆有微妙的聯繫,特殊之性不言而喻,若是主公真娶了她,不知會予以政敵多少把柄口舌……”
趙雲聞言道:“還有這麼複雜麼?”
馬雲祿悵然的點頭道:“琰姐姐出身官宦之門,自然最清楚這當中利弊,當年其父蔡邕只是在王允的座上發出爲董卓而死的感慨,便遭下獄身死,這個中情節厲害,琰姐姐最是知曉的。”
此時此刻的城牆垛頭間,蔡琰靜靜地望着遠處的殘陽,眼神中期待的光芒也隨着袁尚未至而漸漸地暗淡下來。
不知不覺間,蔡琰眼眶中的淚水順着白皙的面龐緩緩而下,嘴中亦是輕輕的自言自語。
“去去割情戀,遄征日遐邁。悠悠三千里,何時復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