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曹,孫三家在徐州征戰,往來互相比拼,整個徐州都陷入了一片風起雲涌,各州各縣都動盪不安,但惟獨廣陵城一片安寧寂靜,不曾被戰事所擾,別看現在袁尚和周瑜等人實在廣陵周邊的平原鬧騰,但城內卻是一點沒有不安的跡象,百姓一副安居樂業的生平之色,說其原因,蓋因廣陵太守陳登的坐鎮之故。
陳登此人,雖然只是一郡之地的太守,卻也是當世的頂尖智者,又是當年徐州的數大世家之一,徐州當年,相繼蒞臨陶謙,劉備,呂布,曹操等幾位主人,遭受無數動亂,徐州的世家也相繼因此而凋零,唯有陳家一族屹立在徐州不倒至今,足見陳登之能。
若非因爲家業難捨,幾番推卻,現在的陳登只怕也是曹軍智囊團中的重要之人了。
徐州,廣陵城太守府。
連日來,廣陵太守府一直沒有消停,整個府內的下人都是風風火火的,裡外裡的忙的都是焦頭爛額,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忙活的並不是政務或是軍事,相反的,他們都是在爲陳登的私事到處遊走奔波。
廣陵太守陳登,很不巧的這段時間舊疾復發了。
陳登的頑疾跟一般人的不太一樣,什麼醫者來了都是看不好,甩手就走,陳登的毛病很奇怪,不是拉就是吐,偏偏胃口還好得出奇,一頓飯能頂正常人的兩三頓,可吃的再多也不見胖。骨肉如柴,一日虛弱過一日。小身板子出門都能讓風給刮跑了,家裡人着急上火也沒招,病期亂投醫,除了醫者,就連驅魔的道師和方士也找來不少,連治病帶捉妖的,折折騰騰的雞飛狗跳,就是沒一樣見效。
此刻的陳登躺在牀榻上。又任憑着下人餵了一大鼎的飯和一整條魚,吃完之後卻仍舊無半分力氣,虛弱的向着牀榻的沿頭一靠,長輸了一口氣。
“我這體格子,算是完了……看來我這是大限將至了。”陳登靜靜的瞅着房樑半晌,突然長嘆口氣,無奈而言。
牀沿之邊。陳夫人一個勁的抹着眼淚,聽了陳登這話,陳夫人不由得悲從中來,哭嚎着顫抖道:“前年汝父去世,老人家走的急不曾安排後繼之人,你家中兄弟幾個心散。勾心鬥角爭奪家主之位,偌大基業多年不曾有人打理,好不容易你持了當家之位,如今又生出這麼個頑疾,你若是走了。這陳氏一族則無主心之骨,你兩個兄弟又與你關係不睦。卻讓我等這遺孀婦人又該如何?”
陳登一邊喘息一邊斜瞅了陳夫人一眼,不滿道:“少烏鴉嘴,什麼遺孀遺孀的,我這還沒走呢!咒我死呢!”
陳夫人聞言收住眼淚。
說罷,陳登又是擡手撫了撫額頭,道:“族中之事尚好解決,我縱然是真死了,也爲你孤兒寡母也安排好了後手,足可讓你們一生衣食無憂,現在的關鍵問題是,袁尚和東吳都起兵進了徐州,一個搞不好徐州就是易主的局面,屆時陳氏百萬家資可否留存還在兩說之間!”
陳夫人聞言,頓時驚的渾身發抖,但半晌之後似是有些想法,隨即安下心來。
“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吧?徐州當年可比現在亂多了,從陶謙到劉備,從劉備到呂布,又從呂布到曹操,幾番易主,咱們陳家不都是一直有驚無險,平平穩穩的走過來了嗎?這一次管他是袁尚還是孫權,咱們在老計重唱便是了。”
陳登聞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真是婦人之見,你當那些諸侯都是要飯的?你說能投靠便能投靠的了?當年我從陶謙轉到劉備麾下,憑藉的是他需要我陳家在徐州的根基爲輔,後來成功投靠呂布是因爲從其所好,曹操納降我陳家乃是因爲呂布難敵想,需要內應,如今這來爭搶徐州的袁尚和孫權……唉~~”
陳夫人忙道:“他們二人怎麼了?”
陳登沉默了良久,方纔呼出口氣,道:“孫權那邊,我與之算是有仇,當年孫策在世時,曾令孫權跨江進攻匡琦城。吳軍彼時十倍於我,卻被我連敗兩陣,令孫權在孫策面前丟盡了顏面,至於袁尚那邊……唉,當年我算計呂布一事,導致其身隕下邳,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陳夫人聞言一愣,道:“呂布之死,跟他袁尚有什麼關係?”
陳登無奈一笑,道:“蠢婆娘,袁尚的夫人呂玲綺,便是呂布遺孤,就衝這份關係,袁尚又焉能容我?”
“…………”
袁軍大營,袁尚的帥帳。
王雙帶着沮授的命令,來了袁營之後,袁尚便立刻派遣飛騎前往青州,卓人火速通知司馬懿和甘寧在渤海動用水軍,迂迴至徐州。
不過王雙所帶來的沮授另外一個意見,卻令袁尚無比的犯愁。
陳登的謀略,他也有所知曉,據說是一個智計告絕的卓越之士,其既然能得沮授舉薦,想必本領必然不差。
可問題的關鍵,是呂玲綺的態度。
呂玲綺跟着袁尚,從無什麼要求,其心中的執念只有一個,那邊是替其父呂布報仇。
呂布當年被曹操所敗,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因爲陳登的反叛,正因爲陳登和其父陳珪的背叛,才導致徐州諸地皆失,令其無奈轉守下邳,最終城破身死,呂布的死,陳登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而如今袁尚想依照沮授之計招降陳登,依照呂玲綺那剛烈的性格,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犯愁啊!
袁尚正在撓頭的時候,卻見帥帳的帳簾子一挑,呂玲綺大步流星的走進了帳篷,看着滿地亂走,猶如老虎圈籠子一般的袁尚,呂玲綺不由得微微一笑,露出一個嫵媚的表情。
“呦,袁大將軍,這麼晚了還沒睡呢?怎麼?沒有本夫人摟着你,睡不着了?……瞅你那死樣!”
袁尚苦笑一嘆,不知如何開口。
呂玲綺卻是走上前去,擡手去解袁尚的甲冑,滿面羞紅的道:“色胚!在軍中帥帳,還不想些好的,一天天就耍這些花花腸子……”
袁尚輕一擡手,攥住呂玲綺的手,柔聲道:“夫人,有件事我想問一問你,你可要如實作答啊。”
呂玲綺聞言一愣,擡頭看着袁尚的眼鏡,道:“什麼事情這麼鄭重其事的?”
“咱們此番徵曹,在你心中,覺得必殺的人應該是誰?”
呂玲綺皺了皺眉,道:“曹操已死,其後無過,我現在只想救出身陷許都的孃親,其餘人麼,無關緊要。”
袁尚聞言頓時一喜:“真的呢?”
“假的!”呂玲綺輕輕的啐了他一口,道:“害死我爹的,當然不只是曹操一人,除了曹操之外,還有叛徒張遼與臧霸,另外當年設計使得我爹失去徐州的陳登,也必須要死!這三個人你給我留着,我必親手刃之。”
袁尚聞言頓時懵了。
呂玲綺說罷,又恢復了滿面的春色,擡手又去解袁尚的衣甲,道:“好啦,不說那些喪氣的事,這幾天你也累了,來,咱們更衣就寢吧…………”
袁尚急忙擡手,又一次握住了呂玲綺的手。
“夫人,你剛纔跟我說的那三個人,依我之見,咱們可不可以不殺?”
呂玲綺聞言微微一笑:“可以啊!”
“真的!?”
呂玲綺臉色頓時一寒:“不過得你自己去替他們三個人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