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西三面接連告急,曹植,夏侯惇,曹仁等衆自然是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相對於着急的地方,而曹洪那邊,依舊是由袁軍的將領關昆指揮。
關昆四十出頭,加入袁氏的時間較長,在袁軍算是老輩分的將領了,論熬資歷也應該熬到了高級將官,可如今仍舊舔居卑將一職,足見其人並沒有多大的能耐。
雖然如此,但關昆還是有羞恥心的,這次他負責引誘曹洪,自認爲是自己最後一次表現升遷的機會了,日後能不能飛黃騰達,進入袁軍的將領中樞羣,也就靠此一戰。
雖然兵馬勢力不及東西南三面,但關昆手下的兵士進攻的還是很猛的,戰鬥打得也算是異常激烈。
畢竟就算是攻勢不強,但河北袁軍的士卒經過多年的訓練,也都算是精銳之師,藉着強悍的單兵作戰能力,依舊對曹軍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從土城下向着土城上強行推了過去。
可是越是深入,曹軍的阻力也就越強,遭遇到的反擊也就越強,隨着雙方爭鬥的激化,下面死傷的兵士也逐步增加。
按照袁尚和沮授的計劃,仗打到這種程度差不多也就可以撤退了,但關昆卻依舊沒有下達撤退的命令,他心中存在這幾分僥倖心理,萬一真的打進城去,擊垮曹洪,收復北面,佔領土城北面的據點,自己回去之後定然會得到袁尚的嘉獎。
可是他忘記了一點,那就是他自身的能力遠遠比不上曹洪。
關昆也算是久經戰陣,他身先士卒,冒着箭雨流失頂在雙方激戰的前方,邊指揮兵馬強攻,邊指揮士卒們壓上。
曹洪站在土城頭上,看着關昆指揮士卒離土城越來越近。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道:“來人。速速牽我戰馬來!”
眼看着曹洪有要出兵的架勢,副將急忙上前勸阻。道:“曹將軍,丞相有令,讓你不得出戰……”
“滾一邊去!”曹洪猛一擺手,將那副將推開,裹着戰鬥,直奔着下方而走。
此時此刻,關昆正指揮着袁軍攀城。突聽一陣喊殺聲響起,卻是曹洪引着一部兵馬衝出城來,直奔着關昆而去。
關昆一看曹洪的衣着甲冑,就知道他身份不俗。心下大喜,當下也是駕馬衝向曹洪。
兩馬相交,關昆率先發難,猛然出刀,連續刺向曹洪的身體。
曹洪輕易的就擋住了關昆的攻勢。哈哈大笑,提刀反擊,沒有廢話,上來就是一記重劈。
關昆急忙橫刀招架,只聽噹啷一聲巨響。頓時覺得手臂發麻。心中暗叫一聲這廝好大的力氣。
他倆打在一處,周圍交戰的兩方兵馬自動自覺的讓開一塊地方,容二人單挑,同時高聲吶喊,爲己方各自的主將吶喊助威。
關昆能力雖然一般,但武力也算不弱,跟曹洪對戰,雖然不及,卻也是棋逢對手,短時間難分勝負。
他倆打得驚心動魄,各自的手下兵卒也不甘寂寞,先是爲已放的主將吶喊助威,隨即又向對方漫罵,接下來,雙方士卒又混站在了一起。
袁軍的戰力雖然強,但畢竟在地形上不佔優勢,城頭上的暗弩弓箭都是曹軍的助力,打了一會之後,劣勢就越來越明顯。
關昆久戰不下,拿曹洪沒什麼辦法,一邊打他一邊偷眼瞧身邊的士卒,己方的士卒此刻已經是支撐不住,傷亡不小,再打下去,顯然就會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此刻關昆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實在不該貪功冒進。
而面對曹洪,他顯然也不是對手,無奈之下只得虛晃一刀,駁馬而走,可卻有撤得不及時,背部被曹洪狠狠的劈了一刀,鮮血直流。
眼看着關昆逃走,曹洪冷笑一聲,提刀追了上去。
身後副將急忙側面奔馳而來,勸阻曹洪:“將軍不可深追,丞相有令,卓你固守爲主,不可擅自出戰……”
“滾一邊去!”曹洪擡手打斷了那副將的話,副將不說倒好,一說就讓他憋一肚子氣,本來自己昨天好好的立了功勞,偏偏所有的人都不予承認,還說是什麼袁軍有詐,他們打勝仗就是勝仗,我打勝仗就是有詐?今日說什麼也得擊殺敵軍主將,拿回頭顱之後看他們還有何話講?
想到這裡,曹洪急忙提刀追趕,卻是袁軍早就護持着關昆撤退,只有幾個斷後騎兵前來阻攔,怎奈他們如何使曹洪的對手,只是幾個照面,便被曹洪乾淨利落的處理掉了。
關昆背後蹭蹭冒血,一邊跑一邊衝着袁軍士卒高聲叫嚷:“撤,全軍快撤!”
主將一跑,底下的士卒哪裡還有士氣繼續交戰,紛紛跟着他拼命的向外面撤退,正應了兵敗如山倒那句話,士卒們你推我擠,撒腿狂奔,場面上異常混亂。
曹洪緊跟在袁軍之後,一邊追一邊高聲叫道:“兄弟們,跟我上,斬殺袁軍,爲先主報仇!”
袁軍此敗算是敗的很徹底,很難看了。雖然如此,但以關昆爲首的一衆急行軍還是成功的脫逃出了戰場。
按道理,仗打成這樣,曹洪也該交好就收了,但他卻不肯放過,或許是爲了跟曹植等人置一口氣,率軍拼命的追擊關昆,就是不肯放過。
眼看追出了數裡之地,遙遙的出現了一片官道樹林,關昆等人慌不擇路,急忙往裡面扎,曹洪緊隨其後,可是剛進入樹林之中沒多久,就聽一聲嘶鳴,卻是突然出現的絆馬索將曹洪軍前面的幾名騎兵絆倒在地,馬匹摔倒後,將背上的人掀出好遠,落在地上就不吭聲了。
“喁喁!”曹洪急忙勒馬止步,皺起眉頭。
他在戰場混跡多年,經驗豐富,看到這立刻也能想明白,是有人在路上設了埋伏,不用猜也能想到,對方肯定是袁軍。
瞬時。曹洪背後的冷汗有些流了出來,也就是在這時候,樹林中兩盤突然殺聲震天。從路旁涌出無數袁軍士卒,接着。前方馬蹄聲陣陣,卻有上百精騎迎面衝殺而來。
“糟了!”曹洪低叫了一聲,大聲呵斥道:“全體迎戰!迎戰!”
不用他喊,曹軍也已經與樹林兩旁的袁軍打在了一處。
這一場仗,直打的天昏地暗,剛開始,曹軍尚能堅持。可是袁軍的兵馬卻越聚越多,打到後來,曹軍基本就全都被打散了,不是被殺就是被隔逐。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袁軍士卒。
曹洪浴血拼殺,領着幾名精銳親信回身殺開了一條生路,直奔着土城而走,此刻他纔有些反應過來。知曉昨夜在帥帳之內,曹植夏侯霸等人說的都是實話,袁軍弱攻北面,確實是有着詭計,只是他氣上心頭。一時糊塗,沒有往心裡面去,還私自違背了曹植的軍令。
可是曹洪畢竟是曹軍中所餘不多的猛將,雖然中了埋伏,可依舊還是殺出了一條血路,他不敢停留,直奔土城方向返回,這一次說什麼也得聽丞相他們的話了。
可惜的是,人一旦走錯了。就沒有了反悔的機會,袁尚也不會給曹洪這個機會。
回返的道路上,早有一支彪軍劫其歸路,等待着曹洪自投羅網。
領頭的兩員大將,乃是袁軍的高覽和甘寧。
看着曹洪率領敗軍而來,高覽的嘴角高高挑起,露出了森森白牙,臉上升起了殘酷的冷笑。
“曹子廉將軍,閣下行色匆匆,這是想往哪裡去啊?”
眼看己方歸路被堵,敗歸的曹軍臉上不由得都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曹洪一看高覽,心中頓時升起一陣悲哀,身爲當年河北四庭柱之一,曹洪豈能不認得他。
他咬了咬牙,道:“高覽!”
高覽哈哈一笑,道:“榮幸榮幸,想不到閣下居然能認得我。”
“上!跟他們拼了!”曹洪此刻已是無可奈何,只能寄希望於再殺出一條血路,他手下的兵馬也知道這個道理,隨即呲牙咧嘴的向着袁軍衝殺而去。
怎奈高覽和張燕一衆以逸待勞,這一支彪軍又都是無極營、灰霜營、先登營中的精銳,諒曹洪等人強弩之末如何能敵,只是不消一會的功夫,便把曹洪軍打得狼哭鬼嚎,抱頭鼠竄。
大概也就是一時半刻,場上的戰鬥便告一段落,再看官道上,橫七豎八的都是曹軍的屍體,而曹洪則是渾身浴血,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對方,他坐下馬匹已然被先登營的勁弩射殺,此刻只能步戰。
環視一週,高覽緩緩的將手中的戰刀落下,笑道:“沒人了。”
甘寧隨意的一聳肩,指了指曹洪道:“誰說的,那他孃的不是還有一個嗎?”
高覽點了點頭,道:“恩,不錯。是條大魚。”說罷,一舔嘴脣,笑道:“這個就交給我吧!”
說完,他就要作勢上前,卻見甘寧擡手,猛然一拉他,道:“不好意思,這條大魚,應該是老子的!”
“…………”
高覽聞言一驚,道:“姓甘的,你敢跟我搶功?”
甘寧呵呵一笑,搖頭道:“不是搶功勞,老子是怕你打不過他。”
高覽聞言一愣,笑道:‘放屁,區區一個強弩之末的敗軍之將有什麼打不過的!你這分明就是要搶我的功勞!”
甘寧嘿嘿一笑,道:“搶又怎麼樣,誰規定他的腦袋就是你的了?”
高覽聞言勃然大怒:“混蛋,你才投靠了主公幾年,就敢跟我這麼說話?反了你了!我可是主公的嫡系戰將,南征北討,立下功勞無數,我替主公打天下那會,你還在長江貓着當水賊呢!”
甘寧不屑的一撇嘴,道:“少拿這些大道理來壓老子,老子現在是河北水軍大都督,論身份不在你之下~!今天這人頭我是拿定了,你要是不服氣,憑本事過老子!”
高覽眉頭一皺:“怎麼着?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分個輸贏?”
甘寧嘿嘿一笑,道:“就怕你不敢!”
高覽一拉戰馬,擺開架勢,道:“行!來!~來啊!怕你的便不是河北上將,來來來,你我並個死活!”
甘寧嘿然一笑,將虎頭刀一擺,道:“行,有意思!老子今天就看看,你這當年的河北上將究竟有何能耐,居然得了主公器重這麼久!”
二人正針尖對麥芒,大有爲了曹洪的首級動手比拼之勢。
就在這節骨眼,卻見一個士卒大汗淋漓的來到兩人身邊,低聲道:“二位將軍,別爭了,沒有意義啦。”
高覽和甘寧一同扭頭,瞅着他道:“怎麼?”
那袁軍士卒輕輕的嚥了一口吐沫,低聲道:“二位將軍,別搶了,曹洪,自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