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上秋風颯颯,涼意讓城內所有的秦國守軍都情緒低落,連一絲守城的氣魄都沒有。李豐現在也是很發愁,跟着曹植楊修這一對兒倒黴鬼來到荊州,現如今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太史慈的大軍正在休整,他們半個時辰前剛剛發動強攻,現在正休息緩解。而且白帝城易守難攻,竟然都被太史慈將傷亡比例壓制在一比一的範圍左右,李豐自問這白帝城守不了太長時間。
楊修眉頭緊蹙,滿面愁容走上城樓,問道:“李豐,若是太史慈全面攻城,白帝城能守多長時間?”
深知白帝城即將淪陷,楊修已經做好了讓曹植撤退的計劃,同時也決定自己留下來拖延。
李豐眯起眼睛,不敢有半句虛假,說道:“若是太史慈按照之前的態勢攻城,在兩日內必能克城。若是晉軍不計傷亡,趁着夜色也要強攻,那就守不到明日寅時。”
這些都在楊修的承受範圍之內,他本就知道白帝城守不住太長時間了。
“好!今晚你趁着夜色,將曹植公子帶走,順着江河一路進入益州腹地。若是途中遇到晉軍圍堵,你按照我說得來做。將船隊分成兩支,你親自帶領一支船隊,並且這支船隊要有曹植公子。一旦遇到晉軍,你務必強行突圍,晉軍不會爲難你的。白袍軍主將陳慶之距離水路很近,以他的謀略肯定會看穿我的這個計策。不過等他看穿的時候,船隻已經足以脫離危險。”楊修眯起眼睛,他沒有將計劃解釋清楚,反而認爲李豐能夠明白。
李豐點點頭,但是卻偷偷露出陰翳的眼神,他以爲楊修是要賣掉自己來保全曹植。
“那楊公子是否和末將一起返回益州?”李豐詢問了一句,他想知道楊修是否真的要壯士斷腕。
“我就不走了!我若是走了,這白帝城將士們的軍心就徹底亂了,只怕太史慈明日就可破城。一旦破城,太史慈的兵力發動追擊,你和曹植公子都跑不掉。”楊修挺直腰板,望向遠處的太史慈大軍,很顯然他們又要發動進攻了。
李豐完全裝作一副聽懂又忠誠的樣子,道:“好!那末將就聽楊主簿號令。”
當天黃昏,李豐召集幾個心腹將士,他們大多數是自己父親安插在軍中的李氏族人。
“公子,咱們若是就這樣聽楊修的計策,他若是賣了咱們怎麼辦?不如依我看就投靠了晉國,最起碼能夠保命。”
“不然!白袍軍主將陳慶之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傢伙,之前霍峻投靠白袍軍,導致白袍軍被反咬一口,還折損了大將王雙。現如今陳慶之一定對投降將士報以警惕,萬一咱們……”
“那你說如何!難不成就按照楊修所言,咱們得船隊打頭陣?要我說楊修這是在賭命,陳慶之是何許人物,他的兵力足以攔下來咱們兩隻船隊!這樣虛虛實實的計策在絕對的兵力面前根本沒用,更何況咱們要面對的兵力不僅僅是白袍軍,或許還會有晉國大將張郃!”
李豐眯起眼睛,仔細思考一番後,說道:“說得對!依我看,陳慶之爲人謹慎,他不會深入經過腹地埋伏整條水路。他只會在自己能夠控制的水路區域設置埋伏,但咱們也能突圍。最麻煩的其實是張郃,他從筑陽分派出來兩千精銳,就足以讓咱們回不了益州。”
“那公子說如何,我們就聽你的!”
李豐從衣袖中取出一份布帛,道:“此乃保命之物——益州地形圖!而且這份地形圖是益州各大世家大族一起完成,在曹操佔據益州之前就藏了起來。若是咱們被白袍軍俘虜,就獻上地形圖保命,最起碼不能死在陳慶之手中。若是被張郃俘虜,這倒是好說,咱們只求他能夠把咱們押運到許都即可。當然,如果能夠衝出包圍回到益州,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李豐露出無奈的神色,他沒想到自己現如今也被逼到了考慮投降的地步。
房外,一個士卒偷偷聽到了這些話,悄聲離開前往楊修的房間。
楊修和曹植得知了這個消息後,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以李豐在目前白帝城秦軍中的威望,即便是現在開城而逃也足以。如果李豐真的決定賣掉曹植,那還真是危險了。
楊修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看來只能出此下策了!子建,你聽我的話,今夜出城以後不要坐進李豐的船隊,你去另一個船隊。一旦遇到埋伏,你就如此…如此……”
楊修在曹植耳邊輕聲低語,將最後一個能夠保命的計劃告訴曹植。
深夜,楊修帶着曹植前往白帝城南部靠近江河的岸邊,這裡已經準備好了船隊。
李豐已經帶着一部分精銳上船,只是他突然發現情況有變。原本楊修說好的計劃又有所轉變,這讓李豐更加警惕。
“李豐將軍,祝你能夠一帆風順,將子建公子送回成都。在下鎮守這白帝城三日,爲將軍爭取時間脫險。”楊修一副很自然的樣子,但這個樣子讓李豐更加警惕。
“那就有勞楊主簿了!也祝楊主簿能夠及時脫險。”李豐沒有多說廢話,而是選擇了直接上船,下令大軍開拔。
楊修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對身邊的精銳將士說道:“將剩餘的戰船毀掉一般,只留下咱們大軍能夠撤退的數量即可。”
副將是楊修的心腹,他沒有緊促,道:“公子,若是爲了毀掉戰船不讓太史慈追上四公子,爲何不將戰船盡數毀壞?”
楊修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破釜沉舟,前提條件是軍心所向,都在於一人。如今咱們尚且無法掌控白帝城內的所有將士,若是毀了戰船隻怕會逼迫他們造反。留下一部分戰船,這些將士就會安心。”
眯起眼睛,楊修帶兵返回城內,準備迎接明日的守城大戰。
太史慈的軍營之中
“父親,剛剛探子來報,說是白帝城內離開了兩隻船隊,逆江而上。咱們是否……”太史亨將白帝城的情況告訴父親,並且詢問下一步對策。
太史慈眯起眼睛,問道:“打聽清楚了離開的人是誰了嗎?”
“這……直達聽到離開之人有這幾日的白帝城守將李豐,至於曹植走沒走還真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楊修還在白帝城城中,他貌似要裡下來拖延時間。”
聽完兒子的彙報,太史慈也心知肚明瞭。既然楊修沒有離開,看來曹植一定就在那兩支船隊上。
“區區曹植用不着管他。太子殿下想要的人是楊修,現在就發兵白帝城,天亮前務必攻克!”太史慈猛然起身,決定夜襲白帝城。
太史亨心頭一顫,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這麼果決。
白帝城內,楊修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知道太史慈一定會夜襲!
“將士們,準備守城!”
楊修看到城下貌似有動向,他怒喝一聲,親自擊鼓。
城上的衆將士都舉起火燭,將城樓附近照亮。
“哼!區區楊修,也敢螳臂當車,將士們隨我一起衝!”太史慈身先士卒,這一次他務必要攻克白帝城。
翌日清晨
露水從黃葉上低落,深秋季節即將起霜,白帝城內一片淒涼。
遍地都是將士的屍首,其中以晉國將士居多。畢竟是攻城,太史慈折損了不少的兵力,也俘虜了不少秦國青壯。
白帝城內的太守府,太史慈的醫師在一旁爲他包紮傷口,太史亨推着楊修走進正堂。
“父親,已經確認了身份,此人就是楊修楊德祖!太子殿下指名道姓要這個人活着待會許都,您看是否這就出發?”太史亨對待楊修還算和善,因爲他不知道太子殿下爲何非要生擒楊修。
“哈哈哈!想不到我楊德祖竟然還能被晉國太子韓鵬舉看中,真是天大的笑話。韓武連司馬懿那個兩三年歲都小兒子都殺了,如此貽笑大方之人,竟然看得起我楊德祖?”楊修冷哼一聲,大笑嘲諷韓武。
太史亨心中憤怒,他剛想一腳揣在楊修的膝蓋部位讓他跪下,卻看到父親怒目瞪着自己。
太史慈冷哼一聲,道:“楊德祖,如果不會太子殿下指名道姓要留你一條生路,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不過你的確很優秀,白帝城被破之前燒燬了所有戰船,讓我沒辦法再追擊曹植。既然如此,亨兒將楊修帶去許都。配備三個醫師,一路上不得打罵、餓着,若是死了楊修,爲父擔待不起。如果楊修口無遮攔,就任他喊叫,不要多管。”
太史慈不想和楊修爭論,只是讓自己的兒子將楊修帶走。
楊修依舊放聲大笑,口無遮攔地辱罵韓武韓馥,言語相當惡毒。
太史亨心中憤怒,但他不敢違背自己父親的命令和太子殿下的旨意,因此只能是充耳不聞。
“來人,輕點兵力折損,在派人去將白帝城的糧倉開了,糧食錢財分給百姓。還有,告訴百姓只要他們願意,就可以跟隨大軍前往晉國居住。”太史慈不準備在白帝城久留,這裡不是一個安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