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城,驃騎將軍府,時任驃騎將軍的,乃是剛剛就任丞相一職的曹操的族弟,號稱曹操手下第一大將的夏侯惇!只不過,夏侯惇雖然身兼要職,但自從大半年前青州之戰了結之後,夏侯惇回到許昌,就一直臥病在牀,始終沒有履行過職責。[ ~]這一切都是因爲當年夏侯惇傷勢未愈,就強行出征青州,結果一個鐵打的漢,硬是被傷病給拖垮了。
而今天一大早,驃騎將軍府的親兵就是趕到相府,向曹操稟明,夏侯惇的病情突然惡化。而原本正準備上朝的曹操,直接就是將朝服一丟,帶着人就往驃騎將軍府趕去。曹操進了驃騎將軍府,只見府內已經是站滿了人,全都是夏侯家的弟。這些弟一看到曹操來了,立馬就是對着曹操抱拳行禮。
夏侯家本就是武將世家,自從曹操起兵,夏侯惇和夏侯淵兄弟倆跟隨曹操之後,夏侯家的弟更是習武之風盛行,絕大多數弟都是武將。而看到這些夏侯家弟,曹操也只是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免禮,自己卻是一臉陰沉地快步朝着府內走去。終於走到了後院夏侯惇的廂房外,那院裡所站着的,就是和夏侯惇更爲親近的一些弟了。
“主公!”一員彪形大將快步迎了上來,對着曹操就是抱拳喝了一聲,只見他滿臉橫肉,左眼上鑲嵌了一塊黑色的鐵板,只是在鐵板的邊緣處還能看到一點疤痕。這大將不是別人,正是夏侯惇的弟弟夏侯淵!當日河陽一戰,夏侯淵被射瞎了左眼,大敗而歸,後來雖然養好了身,但左眼卻是已經完全瞎了,藥石無救!不過就算是如此,卻是絲毫沒有改變夏侯淵身上的兇悍之氣,反倒是少了一些毛躁,更添了一絲沉穩。
曹操對夏侯淵輕輕點了點頭。沉聲問道:“你是何時來的?”
“回稟主公!”夏侯淵始終抱拳朝着曹操行禮,聽得曹操相問,夏侯淵也是立馬回答道:“末將也只是剛剛纔到。之前準備去軍營的時候,突然得知大哥病重的消息,便趕來了!可能是末將家裡距離這裡比較近,所以才快了主公一步!”
“嗯!”曹操又是點了點頭。轉頭望向了一直緊閉的廂房房門,從那房門的縫隙中還能飄出一絲中藥的味道。當即曹操就是眉頭緊皺,又是問道:“現在元讓的情況如何?可曾招了太醫?”
“太醫已經在裡面爲大哥把脈了!只不過按照太醫的說法,大哥的脈搏有些微弱,所以讓我們都出來。[ ~]好讓太醫好好聽清楚大哥的脈搏!”夏侯淵在述說情況的時候,臉上始終流露出擔憂的表情。而曹操一開始還稍稍有些放鬆,可當聽到夏侯淵後面的話之後,心中又是不由得緊了起來。
曹操此刻的心也是不由得擔憂起來,夏侯惇的病會變得這麼嚴重,曹操當然知道原因,要不是當年夏侯惇執意帶傷出征,身體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而正是因爲當年夏侯惇出手。才能夠幫助曹操保住青州。不被呂布那廝給吞併!於情於理,曹操都不想夏侯惇出什麼事!
“明公!”這個時候,一名年輕將領快步走了過來,對着曹操就是抱拳喝了一聲,此人乃是夏侯惇的長夏侯充,除了夏侯充之外。在場的還有夏侯惇的次夏侯楙,至於夏侯惇的其他幾個兒則是太過年幼。現在還在其他院裡吃奶呢。另外還有夏侯淵的四個兒,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稱和夏侯威。這幾名夏侯家的年輕弟雖然大多數纔剛剛成年。但已經頗有乃父之風。夏侯充平時都還風度翩翩,只不過現在父親夏侯惇現在病重如此,夏侯充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只是不失禮數地對曹操行禮,言行舉止中卻是少了平時的風度。
對此,曹操倒也並沒有計較此事,反倒是出言好生安慰了一下夏侯充,當即曹操就要進廂房。曹操心裡十分關心夏侯惇的情況,如果不親眼看看,曹操那是不會放心的。而就在曹操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突然,從院外面跑來了一人,一邊朝着這邊跑,一邊喊道:“父親!父親!”
曹操回頭一看,卻是自己的次曹丕,當即曹操就是瞪起了雙眼,壓低聲音怒喝道:“混賬東西!吵什麼吵!”
曹丕雖然年輕,但也已經頗有城府,平時行事都還很穩重,這次卻是碰上了急事,要不然也不會着急成這樣!而被曹操呵斥了一聲過後,曹丕才反應過來,現在這種情況的確不適合大呼小叫的。當即曹丕連連朝着旁邊面色不善的夏侯淵等人作揖賠罪,而曹丕平日裡也與這些夏侯家弟關係不錯,現在又態度誠懇地前來賠罪,加上曹丕的身份,夏侯淵等人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
賠罪過後,曹丕纔是連忙小步跑到了曹操身後,對着曹操就是小聲說道:“父親!孩兒有要事向父親稟告!”自從曹丕成年之後,曹操也是讓曹丕在相府擔任書記,做點簡單的事情,也算是培養曹丕的能力,而曹丕顯然也沒有讓曹操失望,將自己的本職工作處理得井井有條。
雖然一開始曹丕的行爲有些失禮,但曹丕處理得很得體,所以曹操也沒再發火,只是一臉不善地哼道:“有什麼事先擺一邊,等我先去見元讓再說!”
“父親!”曹丕也是着急了,立馬就是上前拉住了曹操,但仍然不忘壓低自己的聲音,說道:“父親,這件事真的很緊急!父親剛剛離開相府,就有人來相府投信,說是冀州許攸所寄來的密函,要趕緊交到父親手中!”
“許攸?”聽得這個名字,曹操頓時就是一愣,他當然記得這個人,此人當初在長安的時候,就一直跟在自己和袁紹的屁股後面,而且還想要說服自己和袁紹,支持他秘密推翻先帝的計劃!曹操和袁紹並不看好此人的計劃,這才慢慢與他疏遠。後來聽說此人先是投奔到了袁紹手下,後來張正佔據冀州,此人又是投降到了張正帳下!現在怎麼好端端來給自己寫信?
這個時候。曹操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和沉寂一年多的張正有關,心頭立馬咯噔一下。當即曹操便是立馬將曹丕遞過來的錦囊給搶了過來。打開錦囊,展開了密函眯起眼睛就是仔細看了起來。這一看,曹操的臉色那是越看越陰沉,到最後。曹操的臉色簡直陰沉得可以滴出墨汁了!當即曹操便是用力將那密函緊緊握在手中,雙目頓時就是冒出怒火,沉聲喝道:“該死的張正,欺人太甚!”
聽得曹操的話,夏侯淵等人也都是嚇了一跳。曹操的城府極深,平日裡很少能看到他如此憤怒,夏侯充等年輕一輩的弟立馬就是朝着曹操跪拜了下來,齊聲喝道:“明公息怒!”
夏侯充等人不沒有資格開口,夏侯淵卻不同,看了一眼夏侯充等人,隨即便是走上前來,對着曹操抱拳說道:“主公!出了什麼事?”夏侯淵說這話的時候。那僅餘的那隻眼睛散發着精光。他與張正有獨眼之仇,這隻左眼就是毀在張正手下的曹性的箭下,現在聽曹操說起張正,夏侯淵已經是憤怒難遏!
曹操顯然很生氣,連說話都不願意多說,直接將手中已經被揉成一團的密函丟給了夏侯淵。所幸這密函是寫在錦帛上的。雖然被曹操給揉皺了,但上面的字跡卻還是很清楚。夏侯淵展開錦帛就是仔細看了起來。這封密函的內容其實很簡單,但所帶來的信息卻是驚人的。許攸得知張正經過了這近一年的休整,已經完全吸收了袁紹所遺留下來的實力,現在正野心勃勃,準備會同呂布、馬騰兩家,圍攻曹操,瓜分曹操手下的四州!而許攸因爲這一年多來,一直被張正冷漠,所以心有不甘,有意投奔曹操,這個情報就是見面禮!
看完這封密函之後,夏侯淵也知道曹操爲什麼生氣了,想他曹操這些年來南征北戰,無往不勝,可一年多前卻是在河內郡吃了張正的大虧,不僅損兵折將,最後更是不戰而逃,成了天下的笑柄!這一年來曹操休養生息,總算是從當年的慘敗中緩過勁來,現在張正竟然又來找他的麻煩,還真把他曹操當成是軟柿了!
夏侯淵也是同樣滿臉怒容,正所謂主辱臣死,夏侯淵也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主公受到如此奇恥大辱!當即夏侯淵便是對曹操抱拳喝道:“主公!請准許末將領兵,北渡黃河,殺到信都,取那張正的人頭獻於主公身前!”
“父親!”這個時候,曹丕立馬就是上前對着曹操喝道,攔住了正要答應夏侯淵的曹操。既然是他帶着信來找曹操,這信中的內容,他自然也是知道的。當即曹丕就是對曹操喊道:“此事不可莽撞!那許攸雖然與父親有舊,但畢竟是投奔到張正手下多時,就憑他送來的這麼一封未被證實的密函,就要輕啓戰端,實在是不智!還請父親三思!”
曹操也不是傻瓜,曹丕這麼一說,曹操也是突然回過神來,似乎也覺得曹丕說得有道理,很快曹操就是冷靜下來,不再那麼衝動行事。當即曹操就是深深吸了口氣,平穩住自己的心神,仔細思量了一會,隨即便是對曹丕喝道:“恆!你現在立刻去召集郭嘉、荀彧、荀攸和程昱他們四人去相府議事!”
得到曹操的命令,曹丕也是立馬抱拳應喝一聲,便是轉身離開,而曹操又是對夏侯淵沉聲說道:“妙才!現在事情緊急,我就不留在這裡了!你好生看着元讓,有什麼事情,立刻前往相府找我!”
事情的輕重緩急,夏侯淵還是很清楚的,所以曹操的話剛說完,夏侯淵便是立馬對曹操抱拳喝道:“請主公放心!末將明白!”
“主公!”而就在曹操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從廂房內傳來了一把喊聲,這把喊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從話語中所透露出來的氣魄卻是十分驚人,而且曹操和夏侯淵等人對這聲音也是十分清楚,分明就是病重的夏侯惇的聲音!頓時曹操和夏侯淵等人都是臉色一變,曹操再也顧不得那麼許多,轉身推開房門就是闖了進去,而夏侯淵以及夏侯充等人也都是連忙跟上。
一進房,就看到原本應該躺在牀榻上的夏侯惇此刻卻是掙扎着要坐起身來,在他旁邊的太醫似乎想要勸說夏侯惇繼續躺下去,可奈何夏侯惇根本就沒有聽從他的話的意思。最後那太醫說得急了,夏侯惇猛地一擡頭,一隻鐵爪突然探了出來,直接抓在了那太醫的脖上,緊接着夏侯惇一揮手,直接就把那太醫給摔在了一旁的牆壁上!可憐那太醫本着醫者父母心,卻是被夏侯惇這一摔,沒有十天半個月是站不起來了!
“元讓!你這是作甚?還不趕緊躺下休息?”看到夏侯惇掙扎着要起來,曹操的眉頭立馬就是皺了起來,當即便是上前對着夏侯惇喝了一聲。
臉色蒼白的夏侯惇卻是慘然一笑,擡起頭看着曹操,說道:“主公!剛剛主公與妙才在院裡面的話,末將全都聽到了!可是張正有所動向?”
“這個……”聽得夏侯惇突然問起了這件事,曹操卻是有些猶豫,但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開口回答了夏侯惇的問題,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對夏侯惇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元讓,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在家中養病!有什麼事情,自然有妙才他們處理,用不着你擔心!”
說完,曹操便是要扶着夏侯惇躺下去,可就在曹操剛剛伸出手的時候,夏侯惇卻是一把抓住了曹操的手臂,說道:“主公!末將既然是主公的部下,那就當爲主公效命!如今正是主公用人之際,末將豈能安安穩穩地躺在牀榻,做兒女之姿?請主公准許末將也參與會議,爲主公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