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着城外的馬騰大軍,在城頭上,鍾繇和夏侯惇兩人並肩而立,鍾繇面帶笑意,對着身邊的夏侯惇就是說道:“夏侯將軍,看這個情況,用不了多久,馬騰就會退兵了”
聽得鍾繇的話,夏侯惇也是淡淡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那雙眼睛卻是始終看着城外的戰事。(WwWSuIMENGcoM)城外馬騰所率領的涼州軍的士氣已經明顯比之前要低得多了,涼州軍所發起的攻勢,甚至還不能殺到城牆下,就被城頭上所發射的密集的箭雨壓制了回去正如鍾繇所言,照這個趨勢下去,馬騰大軍退兵也只在這幾日了不管怎麼說,自己總算是完成了孟德的任務,守住了長安
見到夏侯惇只是笑而不語,鍾繇卻是誤會了,連忙是轉過頭,對夏侯惇拱手一禮,笑道:“當然了,這還要多虧了有夏侯將軍相助在下也會親筆書信於丞相,讓丞相大大嘉賞將軍”
見鍾繇誤會自己了,夏侯惇也是連忙擺手笑道:“鍾大人莫要誤會,某並非是想要邀功這次能夠擊敗馬騰,也並非某一人之功勞若非鍾大人一直將長安城守準備得齊全,長安守軍訓練有素,光憑某所帶來的兵馬,也是不可能擊敗馬騰大軍的這一點,倒是某要向丞相如實稟明,鍾大人不愧爲國之棟樑啊”
夏侯惇投桃報李,也是讓鍾繇大爲開心,當即就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對夏侯惇連連擺手。緊接着,鍾繇又是眼睛一亮,對夏侯惇問道:“對了,夏侯將軍,聞將軍長子尚未成親,在下厚顏,倒是想要蘣侄女許個親事,不知夏侯將軍可否答應啊”
鍾繇能夠在曹操帳下得到如此重用,不僅僅是他處理政務和守備長安的能力出衆,更是有着十分敏銳的政治觸覺夏侯家與曹家不分彼此。結交了夏侯家,就是等於與曹家的關係更深了對於鍾繇以及鍾家都是有着莫大的好處而夏侯惇聽得鍾繇的話,也是沉默了片刻,夏侯惇的長子夏侯充雖然娶了幾房妾室。但正妻之位卻是一直懸而未決,而鍾家在中原也算是大家,與鍾家結姻,對夏侯家對曹家都是一個好選擇,當即夏侯惇也是笑呵呵地點頭說道:“鍾家乃是書香門第,鍾家千金自然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若是鍾大人不嫌棄我們夏侯家是一家武夫,某當然是求之不得了”
見到夏侯惇同意了,鍾繇也是面露喜色,立馬就是點頭說道:“既然將軍答應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等到馬賊退兵,在下就親自書信一封,請求丞相親自許婚呵呵將來咱們兩家可就是親家了”
在兩人的笑聲中,一抽事就這麼決定下來了,有時候政治就這麼簡單,雙方都有需求,互利互補,至於本該是這抽事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的意見,卻是完全被忽略不計。有得利,就要有犧牲。只要得利大於犧牲,那犧牲也就可以被接受了
而就在城頭上夏侯惇和鍾繇已經做好了慶祝勝利的特殊方法的時候,在城外,馬騰也正在退兵與不退兵這兩個選擇中糾結。在軍陣後方,馬騰滿臉怨念地看着前方的長安城。這近乎一個月的攻城戰,就是眼前這座高大厚實的城牆。幾乎埋葬了三萬涼州將士雖說現在馬騰已經統領了整個涼州,但涼州地貧人少那是出了名的,要馬騰短時間補上這三萬兵馬,那也是極爲困難
深吸了口氣,馬騰轉頭對身邊戴着面具的馬超說道:“超兒,這長安城實在是太難攻了不如,我們這次就暫且退兵,等下次再來取那鍾繇的首級吧”
“哼”馬騰的話剛說完,馬超卻是冷哼一聲,一點也不給他的父親馬騰面子,緊接着,就是從那張面具裡面發出一把冷漠的聲音:“我一定要取鍾繇的首級而且一刻也不願等了不殺鍾繇,我是誓不回涼州要回,你們自己回去”
“超兒”聽得馬超如此固執的話,馬騰也是越發爲難起來,他也知道馬超心中的恨有多深。雖說馬超是個大丈夫,但自幼便是以面容白皙自傲,在涼州地方,更是以錦馬超來稱讚他而上次長安一戰,一把火直接將馬超的面容燒得面目全非,這對於驕傲的馬超來說,那可是一個十分嚴重的打擊好不容易將傷勢養好了,可馬超的容貌卻是恢復不過來了,自那時開始,馬超就是以面具示人,心中對當時害得他容貌舉的韓遂和鍾繇那是恨之入骨光是上次在武威城,馬超將韓遂給虐殺,就足見馬超心中的恨意有多深了所以馬騰也只是喊了一句馬超,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大哥”這個時候,在旁邊的馬岱開口了,他看到馬騰那憋屈的模樣有些忍不住了,不管怎麼樣,馬騰還是馬超的父親啊,當即馬岱便是對馬超說道:“大伯說得在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次就算是那鍾繇狗賊走運等到下次,我們一定能夠攻破長安,將鍾繇狗賊千刀萬剮一報大哥當年之仇”
馬超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在面具後面,那雙眼睛充滿了仇恨,死死地盯着前方,馬超的眼力不差,他甚至能夠隱約看到城頭上鍾繇的身影報仇這是馬超這一年來每天晚上都會念叨的兩個字可現在仇人就在面前,可馬超卻是不能手刃仇人,這讓馬超如何能甘心但馬超也不是笨蛋,父親和堂弟所說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兩條路,一條路,是繼續攻打長安,以馬騰對馬超的寵愛,就算是再爲難,也會同意的,不過那樣很可能讓馬騰好不容易打下的基業毀於一旦另一條路。則是暫時放棄報仇。最後灰溜溜地回到涼州,繼續等待時機
這兩條路對馬超來說,都不好選擇,沒有人知道在面具之下的馬超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但是從他緊握金槍,手背爆出一條條青筋的狀態就可以看得出來,馬超現在的心情有多麼的煩躁
過了好半天,馬超的手慢慢放鬆了下來,從那面具內噴出了一口白霧,就在馬騰和馬岱兩人緊張的表情下面。馬超緩慢地說道:“父親我們,回涼州吧”
馬超最後一句話說出口,頓時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而馬騰和馬岱聽了。臉上卻是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們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馬超說一句繼續打,他們就算是再爲難,也會聽從馬超的意願。可萬萬沒想到,馬超竟然會同意退兵,當即馬騰便是立馬下令,讓馬岱組織兵馬退兵,而自己則是快步走到了馬超的身邊,輕輕拍了拍馬超的肩膀,說道:“超兒你放心爲父一定會爲你報這個仇這次不行。咱們還有下次鍾繇狗賊的腦袋,一定是你的”
對於馬騰的承諾,馬超並沒有做出回答,而是直接轉身就往後走去,自己的仇,自己一定會報這纔是他馬孟起的人生格言
既然已經決定了退兵,馬騰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對於馬騰來說,這裡的確是個鬼地方,一年前,他和韓遂率領十萬大軍來攻打長安。不僅沒有得手,反倒是損兵折將,連自己的寶貝兒子都給燒得毀了容一年後,自己再次率領大軍來攻長安,卻還是鎩羽而歸。帶來的八萬大軍卻是折損過半,只剩下不到五萬人馬馬騰現在看長安甚至有種很邪門的感覺。還是離這裡越遠越好
涼州大軍撤退的動作這麼明顯,在城頭上的夏侯惇和鍾繇自然不會看不到。看到涼州軍撤退的動作,鍾繇也是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早就猜到涼州軍支持不了多久,可沒有親眼看到涼州軍撤軍,鍾繇還是沒辦法鬆口氣。現在不同了,總算是等到涼州軍,這一個多月來,鍾繇一直吊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來了,當即鍾繇就是轉過頭,對夏侯惇笑道:“夏侯將軍涼州軍已經退兵,我們也算是守住這長安城了呵呵”
可惜,夏侯惇卻並沒有像鍾繇那樣的笑起來,甚至沒有放鬆臉上的表情,那雙眼睛始終死死地盯着城外,就連鍾繇也似乎從夏侯惇的表情中讀出了什麼。就在鍾繇準備對夏侯惇說些什麼的時候,夏侯惇卻是搶先一步說道:“鍾大人現在還沒有結束你看,涼州軍退兵時陣容混亂,士氣低下,這可是絕佳的好機會啊”
“呃”聽得夏侯惇的話,鍾繇也是不由得一愣,鍾繇本就是個聰明人,他當然立馬就明白夏侯惇這話的意思,頓時臉色就是一變,忙是對夏侯惇說道:“夏侯將軍不可衝動行事啊”
夏侯惇卻是大手一揮,喝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馬騰父子乃是丞相的心腹大患若是能夠一戰將馬騰父子給擊敗,那就爲丞相穩定關中奠定了基礎說不定還能進一步佔據涼州這個機會一定不能錯過”
很明顯,夏侯惇這是看到涼州軍退兵太過混亂,所以想出城掩殺而聽得夏侯惇的話,鍾繇卻是一臉的苦笑,夏侯惇的話是有些道理,但這同時也是太過冒險了,鍾繇本就是個謹慎之人,可不想把這到手的勝利又給丟了,當即鍾繇又是勸說夏侯惇:“夏侯將軍那涼州軍雖然撤退,但也有近五萬兵馬,而長安城內的守軍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消耗,卻只剩下不到兩萬人馬了這些兵馬留着守城或許還可以,可要是出城與擅長野外戰的涼州軍作戰,恐怕就……”
“無妨”對於鍾繇的勸說,夏侯惇卻是固執的揮了揮手,在他的眼中,沒有比現在將涼州軍給擊垮更重要的了夏侯惇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清楚,按照現在身體狀況繼續下去,恐怕自己是活不到明年了,自己只有趁着這個機會,多爲曹操做一些事情了想到這裡。夏侯惇的眼睛更加明亮了起來。喝道:“涼州軍士氣低落,根本就不是我軍的對手,現在倉皇而逃,我軍就地掩殺過去,必勝無疑無須再說了鍾大人,你大可留在城內,就由我領本部一萬兵馬出兵即可”
雖然不太欣賞鍾繇的謹慎小心,但畢竟剛剛夏侯惇還跟鍾繇定了親家,多少還是要留點面子給鍾繇的。而夏侯惇既然都說道這個份上了,那鍾繇也沒什麼話說了。只能是點頭應下。很快夏侯惇便是帶着他的兵馬在城門口做好了準備,等到城門一開,夏侯惇便是親自領兵出擊。而在城頭上,鍾繇以及幾名長安的守將都是目送夏侯惇領兵出城。在鍾繇身後的一名將領滿臉不解地對鍾繇問道:“大人末將聽說夏侯將軍身體不適,爲何現在還要親自領兵出擊這萬一有個什麼意外……”
鍾繇卻是擺了擺手,靜靜地看着剛剛出城的夏侯惇的背影,沉聲說道:“雖命不久矣,但依舊以身犯險,夏侯元讓果然是忠義無雙可嘆可嘆啊”
那些守將不明白鍾繇是什麼心情,但現在在城外涼州軍軍陣當中的馬騰等人卻是差點被氣炸了肺他們攻打長安多日,早就把夏侯惇和鍾繇的祖宗八輩都給罵了個遍,可偏偏對方就是不肯出城。而現在他們這纔剛剛準備撤退,夏侯惇就領兵出城追殺。這可太氣人了看到這一幕,馬騰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就是返回頭與夏侯惇拼了,而馬超更是雙眼放出寒光,從那面具的兩個眼洞裡面迸射出來所幸還是有一個馬岱還算冷靜,立馬就是拉住了兩人,勸道:“大伯大哥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軍現在處於潰勢,實在不適合與曹賊力拼,還是趕緊撤退吧量那夏侯惇也不敢追擊太遠”
聽得馬岱這麼一說,再加上馬騰和馬超也看得真真的。周圍的涼州軍士兵見到曹軍追出來了,一個個撒丫子跑得更快了,哪裡還有鬥志繼續殺敵父子兩人也是一臉的無奈,只能是咬緊牙關,按照馬岱所說的。繼續往西面逃去。
不過顯然夏侯惇並沒有按照馬岱所說的去做,這一追。竟是足足追擊了有近兩個多時辰,而夏侯惇卻是沒有半點想要返回的意思這下就連馬岱也給夏侯惇追毛了當即馬超看着身後那緊追不捨的夏侯惇,怒吼一聲,直接調轉馬頭,提着金槍就是喝道:“夏侯惇欺人太甚涼州兒郎們隨我回頭殺過去”
“殺——”隨着馬超這一聲呼喝,在這距離長安大約百餘里的地方,響起了一片震天的喊殺聲。不過馬超很快就是感覺到不對勁了,因爲這喊殺聲響起的方向似乎有些遠啊在轉頭一看,自己身邊的涼州軍將士該逃的還是再逃,真正聽從自己呼應掉頭準備迎戰的只有一小部分
“大哥你看那裡”就在這個時候,馬岱立馬就是大聲喊了一句,同時用手指向了北方
而隨着馬岱這麼一喊,馬超也是順着馬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在北方的平原上,突然多出了一支數目龐大的軍隊粗略一看,這支軍隊至少也有兩萬餘人,而最要緊的,是這支軍隊竟是清一色的騎兵編制雖然現在還看不清楚這支軍隊的來歷,但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天下間還能湊得出這麼大規模的騎兵隊伍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雍侯張正
“是張正的大軍”同樣看到這一幕的,還有夏侯惇,不過此刻夏侯惇的臉色已經是變得一片蒼白,他怎麼也沒想到,張正的騎兵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長安城附近這麼說來的話,那從一開始,張正的目的,就是要坐收漁翁之利了想到這裡,夏侯惇的心裡也是咯噔一下,哪裡還顧得上再去追殺涼州軍,立馬就是用力勒住了繮繩,調轉馬頭,對着身後的曹軍就是呼喝道:“停下停下退兵退回長安快”
在北面的平原上,一身銀甲、手持銀槍的趙雲冷眼看着前方那飛快分開的兩支軍隊,嘴角微微一翹。趙雲帶着騎兵在長安城附近可是埋伏了快半個月了,又怎麼會讓這到手的肥肉飛了當即趙雲就是對着身後喝道:“郝昭陳到你們二人三千騎兵去阻擊曹軍剩下的兵馬隨我去追擊涼州軍”
“喏”聽得趙雲的命令,在趙雲身後的兩位小將也是立馬應喝了一聲,直接就是領着三千兵馬朝着曹軍追擊而去。雖然只有三千騎,但在這片趙雲特地選擇埋伏的平原地帶,騎兵對步兵的殺傷力那可是巨大的,更何況是趙雲精心訓練的騎兵對付已經聞風喪膽的一萬曹軍,這三千騎兵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