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在三人談天論地中快速流轉,荀彧擡頭看了一眼天色起身道:“秦將軍,今日乃是盧先生傳道,且不可耽誤!我們該走了!”盧植等一衆大儒傳道乃是修典的必修課,秦戈不敢耽誤,起身對荀諶道,如果喜歡可以搬過來住,以後他們一起修。
荀諶聞言歡天喜地的回家搬鋪蓋去了,荀彧則苦笑的搖了搖頭,帶着秦戈向盧植主持的學宮行去。
秦戈與荀彧來到盧植主持的射藝學宮,盧植分管六大學宮中的射藝和御藝,準確來說統管武儒修煉之道!而秦戈與荀彧來到學宮中的一處校場,盧植正身穿一身武士服,乘騎戰馬張弓搭箭,正在射箭靶。
荀彧二人立在校場之外,看着盧植正教授學生御射之技,荀彧輕笑道:“不知秦將軍可有發現,先生的御射與正常武者的不同之處!”秦戈看着盧植策馬來回奔走,每一箭都正中一種玉製的特殊箭靶的靶心,盧植御射看起來倒是沒有任何的異常,而最讓秦戈吃驚的是那些正在御射的學生,他們中間有人竟然連弓弦都拉不開,還有人射箭時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好不狼狽。
秦戈皺眉道:“這些貴胄公子雖然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但卻從小錦衣玉食、山珍海味,人人體質壯碩遠超平民,幾乎都達到了煉體的牛力,以他們的素質不會如此不堪吧!”
荀彧輕笑道:“這是因爲他們習練的是儒士御射之道,儒家講究的是養氣,若心中無氣,便無法御射,即便身強體壯,又身懷家族絕學又如何?盧先生就準備從御射之道傳授你養氣之道,從今天開始,你每日要輪流接受各學宮大儒的言傳身教,當然我也順便跟着沾沾光!”
三位大儒們公開講學可是非常罕見難得的,尤其是這種各學宮的大儒們一對一的教學,只有天子修典才享受這種待遇,而荀彧本來是漢靈帝的伴讀書童,結果他一上任就沒見過皇帝修典,所以上任以來根本沒有參與過修典,只在洛陽負責整理書簡,現在跟着秦戈終於算是幹回本職工作了。
秦戈非常認真仔細的看着盧植的每一個動作,不過總是抓不住真諦,但至於是什麼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而張角對儒家之學雖然有所聞,但是作爲寒門子弟,對養氣之術卻一知半解,秦戈頓時有些緊張,因爲他知道養氣之術纔是完成修典至關重要的一關,若是通不過修典他將罪犯欺君,要被誅九族,這可不是開玩笑!他不惜放下身段模仿荀彧,一切都是爲了順利通過修典。
荀彧和秦戈同吃同住多日,自然感覺到秦戈的內心想法寬慰道:“秦將軍不必太過擔心,氣乃是一個人的品德所孕,一直深藏於內心之中,每個人都有氣,然而卻各有不同,氣雖然藏於胸腹,然而卻由世間萬物演化而來,一言一行,學習工作,甚至睡覺吃飯都是養氣!”秦戈聽完更是一頭霧水。
荀彧失笑道:“秦將軍知道爲何培養你練氣,在君子六藝中首學御射嗎?因爲諸位先生考慮到你出生武行,武儒應該更適合你養氣!”秦戈暗自思索,朱雋執掌禮藝,皇甫嵩執掌經藝,而二人和秦戈都有過交集,唯獨對這個盧植,秦戈從未謀面,當日進攻黃巾匪大本營,他率軍到達冀州時,盧植因爲剿匪失利,而被押解回京受審,指揮權被董卓奪取了。
秦戈隨荀彧跪坐在地上,正要聽講,這時從一旁涌來大量的士子,竟然是衛仲道率領上百儒道學宮弟子聞訊而來,一來之後就跪地痛哭流涕,對着盧植控訴秦戈的劣跡,希望盧植能將秦戈趕出去,不要玷污儒家的神聖。
秦戈看到盧植臉色鐵青,起身正要自覺離開,卻被荀彧拉住跪坐下來,荀彧冷笑道:“將軍彆着急,不必理會這些蠢貨,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混賬!你們竟然敢打擾我的課,來人!”隨着盧植一聲暴喝,只見從四面八方走出一羣體態壯碩的兵丁,盧植喝道:“將這些違背學宮禮儀,干擾課堂的學生全部壓下去,杖脊十下!”風流雅士都是些皮嬌柔嫩的公子哥,聽到要杖脊十下,頓時大驚失色,一些直接嚇得痛哭流涕,盧植面色鐵青沒有理睬,而一衆衛士帶着這些風流雅士拉下去杖責。
盧植掃了一眼坐在角落的秦戈,繼續開始講課,莫約一個時辰,盧植授課完畢,秦戈聽着盧植的指點和講解,心中隱隱似乎有些悟到了什麼。
在上課間隙,盧植休息時,荀彧便將秦戈帶過去參見盧植,秦戈這是第一次接觸盧植,盧植面容消瘦,面如刀削,皮膚有些黝黑,盧植最出名的應該是有劉備、公孫瓚兩位弟子,盧植傳授的是武儒之道,所以很多出生士族的武將都幾乎是他的門生。
秦戈行完禮後,盧植倒是有些驚訝,因爲世人都傳,秦戈是個草莽粗鄙之徒,而今日在課上,他本來只有半個時辰的課,看到秦戈在一旁旁聽,故而延長到了一個時辰,秦戈竟然隨荀彧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聽着,期間沒有絲毫的表現出任何煩躁之意。
對於秦戈的求學態度盧植很滿意,儒家常說因材施教,不怕天資差,就怕態度不好。
“聽說你爲了公偉,大鬧了洛水河!”盧植說話時面色鐵青、毫無表情,盧植的嚴苛之名,聞名儒道學宮,就連荀彧面對他也有些惴惴。
秦戈有些摸不着盧植的話中意,抱拳道:“學生當時激奮之下的確終止了辯論,但沒有對任何名流雅士動手!俗話說‘父辱子死’,朱先生不僅是學生的授業恩師,也對學生有大恩,如果我冷眼旁觀,與禽獸何異!”現在朱雋閒賦在儒道學宮,可以說是權勢盡失,而且遭到了天誅,恐怕命不久矣,人走茶涼,以前恭維之人現在避而不見,生怕和朱雋沾上而影響自己。
盧植聞言之後面無表情道:“昨天你已經通過第一輪旬試,也算是踏入儒學門檻,酒色財氣損精神,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以後不要去了!免得自污!你跟我來吧!”說着帶着二人向身後的宮殿走去。
而盧植的態度讓秦戈一頭霧水,不過訓斥自己跑到洛水河煙花之地是自污,那衛仲道這些名流雅士、袁紹、曹操這些士族子弟天天泡在哪裡,也沒見盧植說什麼,自己去了一次就自污,秦戈正胡思亂想,荀彧則催促秦戈跟上。
盧植帶着二人踏進學宮,來到一處劍道場,醒目處立着一處孔子像,不過此像不同於其他執禮的孔子像,這個孔子佩戴禮劍,單膝跪地欲要拔劍而起!
盧植帶着二人對孔子像進行一番祭拜後,盧植跪坐於孔子像前,秦戈二人則跪坐於其對面,秦戈的禮節標準,行動規範有節,讓盧植對他的印象頓時大爲改觀。
盧植開門見山的直接道:“世人皆學儒,學儒之精髓在於養氣,傳道授業、讀經學典、一言一行,皆爲養氣!而我儒道學宮,自武帝時期建立以來,由儒聖董仲舒始,窮經研典,無數大儒自此而出,蘊納萬千典籍、儒者正氣,今日,我將以聖人之氣,引你儒氣之勃發,讓你感受儒者正氣的存在,以此養浩然之正氣!”
盧植接着繼續道:“你出生行伍,以戰意最好養你胸中氣,我現在傳授你儒者劍道!”儒家之道全部是內修之道,以己之修爲感悟外之萬道。
盧植講述完畢後,便跪靜靜的跪坐在一旁道:“我現在立於孔聖人之下,此地曾經有無數的武儒以劍引氣,你只管放開心懷,以體內意念激盪懷中之氣!”
秦戈深吸一口氣,來時以佩戴上了白玉劍,左手按住劍鞘,右手握住劍柄,右腿跪起,形態猶如面前的孔子神像,意欲拔劍而起。
而秦戈根據盧植的講述,開始嘗試以體內的氣來催動手中的劍,然而當他體內隱隱感覺到一絲氣的時候,突然間孔子聖象散發出一股猶如山嶽的的壓力直接壓迫而來,而秦戈在壓力下卻猶如螻蟻一般心驚膽寒。
盧植渾厚如山嶽般氣勢烘托下猶如天威般的聲音傳來道:“儒家養的正氣便是承天運地的責任,以天下蒼生爲擔當的責任,養浩然之正氣!若是你沒有此等雅量,那你就不配做一名儒者!”
荀彧有些不忍的看着秦戈,在孔子武像下汲引胸中之氣,雖然能孕養最純正的聖人之氣,然而成功者寥寥無幾,當世天下唯有劉備與曹操二人在武像下養氣成功,被稱之爲數百年罕有之聖蹟,而現在讓秦戈在此養氣似乎有些太過了……不過盧植的決定他不敢反駁。
秦戈在恐怖的壓力之下渾身顫抖,已經大汗淋漓,在如此龐大的威壓下他渾身每個細胞都在顫抖,他知道只要他收回胸中激盪的氣,那股壓力也會隨之而收,而然只要他一退縮,意味着引氣失敗,而失敗就意味着罪犯欺君,他將被誅九族。
不行!必須拼盡一切力量引氣成功,爲了秦家、爲了自由領、爲了數千萬駐留泰山郡的無數難民。
突然之間,恐怖的血煞氣從秦戈身上逸散而出,那狂暴的殺意猶如從屍山血海中錘鍊出來,殺伐血氣猶如赤色的紅霞充值着整個武道大廳,甚至紅光沖天而起整個武儒殿被血氣籠罩。
盧植愕然不可思議道:“這傢伙到底是什麼魔物轉世,竟然猶如此可怕的煞氣,那恐怖的血煞中蘊含了多少殺戮!”就連荀彧也不可思議,喃喃道:“劉備的乃是詭譎之氣,曹操的乃是征戰之氣,而秦戈現在是暴殺之氣,大爭之世來臨,有此三位,天下將永不安寧呀!”
此時大殿外,衛仲道等一衆儒道學子聽到秦戈要在聖人之象下引氣,不顧傷痛紛紛過來圍觀,當看到滿天血煞之氣,這些士子哪裡見過如此可怕的煞氣,有些嚇得面色蒼白魂不附體,衛仲道則眉間露出一抹狠色,舉着胳膊高呼道:“秦戈就是個蓋世兇魔,這等魔物竟然能成爲儒者,此乃儒道學宮的恥辱,我們要上書彈劾朱、盧、皇甫三人!他們包庇兇魔妄爲大儒!我們要去皇宮前絕食,維護天下正道綱常!”隨着衛仲道的舉臂高呼,很多士子被鼓動起來,他們紛紛結隊走向皇宮。
朱雋和皇甫嵩二人正坐於不遠處對弈,二人也被武儒殿的血煞氣一驚,皇甫嵩望着武儒殿喃喃道:“此子好重的殺孽之氣,如此暴虐之人可爲儒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