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梅麗的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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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軍帳內,經過崔瑀秘方調養後,梅麗此時悠悠轉醒,淵蓋蘇文激動的坐到牀榻前,此時他依舊不敢觸碰梅麗,看着面前這個虛弱的女人,一輩子爭強鬥狠的淵蓋蘇文罕見的露出柔情的一面。

梅麗看着面前的丈夫,眼中流下兩道清淚道:“夫君,都是我不好,害你功敗垂成,然而這命運,當你看清時,你越掙扎,越無法違逆他,也越痛苦,我以前自以爲能掌控天機,能夠衝破一切逆天而行,我落得今天如此田地,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淵蓋蘇文還是第一次看到梅麗如此頹廢,是她協助窮奇一脈雄起,也是她輔助淵蓋蘇文一步步走上人生巔峰,一直以來梅麗給淵蓋蘇文的印象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而現在的梅麗讓淵蓋蘇文的心不由得抽搐起來。

梅麗眼神呆滯的仰頭望着帳篷道:“本來以爲北伐中土,能讓窮奇老祖脫離檀君的壓制,重歸華夏新創天道。我雖然以看到華夏文明由於內耗而搖搖欲墜,本來此時是奪取華夏神權的最好時機!我曾以神術窺測天機,我們大軍西進的成敗繫於秦戈一人之身,加上高無恤、崔瑀和李瑈費心心力無法奪下雪狼堡,所以我在秦戈扼守雪狼堡時發動了檀君傳下的秘術——釘頭七箭術,檀君幼年時曾仗着此術擊殺過大羅級別的金仙,無往而不利、在封神之戰中威名赫赫,之後檀君擺脫華夏天道在高麗重立道統,釘頭七箭書更是無往而不利,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沒想到華夏天道竟然不顧廉恥,暗中出手相助,秦戈不僅沒有死,我的靈魂反而祭獻給了她,這次我以聖靈之術召喚窮奇聖祖本來想助夫君一舉踏平涿郡,沒想到那華夏天道意志竟然潛藏在金烏巡天陣中,以我的靈力爲引,藉助祭獻之力,反而以太陽真火引燃窮奇聖靈,直接讓老祖在華夏天誅之眼下現出真身,加上莫名其妙殺出一個三首狼妖,老祖無奈之下斷掌敗走!”

淵蓋蘇文聽着梅麗敘述着涿郡城的始末,心中既是震驚又是駭然,果然像秦戈這樣的螻蟻怎麼可能挫敗高麗雄師,原來背後是華夏仙界一直暗中下黑手。

而尤其聽到了梅麗因爲釘頭七箭書的反噬,魂魄被祭獻給了秦戈,淵蓋蘇文猶如五雷轟頂,雙目頓時變得血紅,低吼道:“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姓秦的!我要撕碎你!”

淵蓋蘇文猶如一頭暴躁的野獸,在大帳中來回踱步,最終理智戰勝了憤怒咬着牙道:“既然華夏天道暗中出手,此戰已經沒有勝算,不如我們撤退,我此次攻伐幽州,也算爲聖域立下蓋世功勳,如今聖域依然需要我鎮守幽州,我們去求助檀君,他一定有辦法的!”說到最後,淵蓋蘇文單膝跪在地上看着梅麗,眼中帶着幾分期望。

梅麗回過頭,看着淵蓋蘇文那茫然無措的眼睛,閉上了眼睛,最終搖了搖頭道:“太晚了!現在我們只能決死一戰,拿下涿郡城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一旦生出敗退之心,覆滅便在頃刻之間!”

淵蓋蘇文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華夏天道可是就連檀君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存在,如今在暗中下黑手,那此戰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

“夫君!現在已經到了危急存亡關頭,以前我們趁着華夏內部各階層爭利混亂,黃巾起義結束後元氣大傷,加上北部邊張韓遂作亂,以威勢懾服烏丸部族,再以雷霆之勢,趁着大漢猝不及防,以閃電戰席捲幽州!這讓華夏士族百姓惶恐不安、望風披靡,然而從雪狼堡開始,秦戈在華夏天道的庇佑下,一路逆襲,如今在涿郡擋住了高麗聯軍的兵鋒,更是瓦解了你的不敗神話,對華夏羣雄的震懾將大大減少,以前觀望和驚懼的那些人和勢力,必然會趁此機會一擁而上,如果不在華夏聯軍趕赴冀州之前,一舉拿下涿郡,等他們凝聚成勢,那時將如泰山壓卵,我等必然慘敗!”梅麗那雙深邃的眸子,猶如能夠洞察天下局勢,華夏戰局在她掌中。

淵蓋蘇文看着梅麗那單薄的身軀,以及憔悴的臉色道:“楊萬春率領三百萬後續部隊不久後將抵達幽州,我們還有一戰之力!你不用操心,我一定能夠擊潰大漢聯軍!”

梅麗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所謂兵敗如山倒,此一時彼一時!我力主你在楊萬春抵達幽州前奪下冀州,也並非完全是害怕楊萬春爭功,最主要的是因爲我們糧草物資即將耗盡,加上雪狼堡被秦戈摧毀,後勤補給更是難上加難,如果不奪下繁華的冀州,人吃馬嚼,楊萬春的部隊撐不過半個多月,所以趁着大漢人心不穩,迅速奪取冀州,補充戰略物資,成爲我們深入大漢境內的唯一生機!現在我們首戰失利,大漢軍民的戰心必然空前大漲,加上秦戈已經將他們逐漸凝聚成一股繩,分裂的大漢不可怕,如果他們合爲一體,那將是不可戰勝的龐然大物,而且此時烏丸遊騎兵被重創,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和黑山匪四處劫掠我們糧道物資,而秦戈更是憑藉進化者的人數優勢,輪番對我們施展疲兵戰術,此時高麗聯軍士氣已經降到了最低點,如果一旦撤退,高麗聯軍軍心必然潰散,大漢軍心大震,如果大漢各州郡的聯軍抵達,光是穩紮穩打,就能將我們耗死在幽州!”

聽着梅里對戰局的分析,淵蓋蘇文逐漸恢復理智,重新單膝跪了下來,目光深邃的看着梅麗道:“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

梅麗巾幗不讓鬚眉,即便此時已經身陷絕境,雙目竟然迸發出瘋狂的戰意,這種戰意讓淵蓋蘇文都感到敬服。

梅里盤膝而坐,咬牙切齒道:“漢人有句名言,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馬革裹屍是我們淵蓋家族的榮耀,與其窩窩囊囊的苟延殘喘,不如死的轟轟烈烈、驚天動地!我要讓秦戈和涿郡城爲我殉葬!”

淵蓋蘇文感受到梅里的戰意,雙目中滲出了淚水,頭抵在梅里的膝下,將臉埋在牀上,整個人渾身抽泣起來,這個無敵戰神此時內心防線徹底崩潰了。

面對此生的摯愛,淵蓋蘇文甚至想帶着梅麗向聖域祈求,他願意放棄自己的尊嚴,然而梅麗戰天鬥地的戰意,這一刻連他都感到汗顏,此時他戰士的尊嚴和榮耀讓他無法反駁梅麗,然而那種鑽心的痛苦,讓淵蓋蘇文徹底破防。

梅麗看着趴在膝下的男人,想到了過往的種種,自己本是檀君聖域的聖女,天資綽約,未來甚至有可能成爲天女,成爲檀君乃至其子孫的伴侶,可以說在高麗一個女子所能想到的所有榮耀和光輝,她已經近在眼前。

然而梅麗卻不甘心,在其他人眼中仙境般的檀君聖域,卻讓她處處猶如生在地獄!

聖域那等級森嚴的制度、繁文縟節的禮儀、冷漠無情的關係,聖域的女人除了是檀君及其子孫繁衍的工具,就是取悅他們的歌姬。

梅麗天生傲骨,她不想成爲一個精緻的木偶,即便生在神聖的仙域。

直到她遇到了來聖域的淵蓋蘇文,那種羈傲不遜和猶如野獸般原始的野性吸引了梅麗,自此二人在聖域媾和。

梅麗自甘墮落失去了聖潔之軀被逐出了聖域,而淵蓋蘇文也因爲觸犯天條,被流放出聖域,然而夫妻二人雖然失去了成爲仙人的資格,然而卻猶如龍入大海、鳥歸山林,淵蓋蘇文悍勇無敵,梅麗智計無雙,夫妻二人率領淵蓋一族,爲高句麗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最後就連檀君聖域要左右人間局勢發展,都要看他們夫妻的臉色。

梅麗讓淵蓋蘇文接下入侵華夏的這次任務,不光是爲檀君重歸華夏當馬前卒,更是想在華夏裂土稱王,就像當年的檀君一樣,伺機重新創立天道,夫妻二人成爲這世間的一方主宰。

梅麗的野心和權欲是淵蓋蘇文戰無不勝的力量源泉,只要這個女人站在淵蓋蘇文身後,他將無敵於世!

回想自己的一生,梅麗一直與天在抗爭,然而人有力窮時,她最終還是敗給了天,然而此時梅麗沒有絲毫的後悔,反而燃起了更加決絕的鬥志,即便命運能夠重來,她也會再次與天鬥上一鬥!

梅麗的手撫摸在淵蓋蘇文的腦袋上,手掌上因爲祭獻而產生太陽真火,那種撕心裂肺的炙痛,讓夫妻二人渾身抽搐,淵蓋蘇文要緊牙關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靜靜的忍受着這鑽心之痛。

“在實力上,我們依然有碾壓大漢的力量,秦戈之所以有恃無恐,那是因爲華夏天道站在他身後,華夏仙界的那些鼠輩也在背後不斷的搞小動作!還記得我當日從聖域盜出的遠古聖器崑崙鏡的殘片嗎?我準備祭獻自己,施展聖祭師的絕唱——日月舞!我要徹底的顛倒乾坤,顛覆華夏天道人間法則,讓華夏天道供我驅使,親自覆滅涿郡城,就算華夏天道又如何!華夏仙界的那羣躲在陰暗處的鼠輩又如何!我要讓他們在我的神威下望風披靡、抱頭鼠竄!哈哈!”

說到最後,梅麗發出一種近乎癲狂的笑聲,甚至擡頭望着虛空,似乎在與冥冥之中的那個對視,這是她向華夏天道和華夏仙界下的戰書,她梅麗想要攻破的城池,誰來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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