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荀君爲政(上)

第三氏被滅一事,有利有弊。

有利的一面是:提高了荀貞的威望。上至謝、費、高等豪強大姓,下到鄉吏、鄉民,都因此而改變了對荀貞的觀感,不敢再小看他,對他敬畏有加。

不利的一面是:在大多數的鄉吏、鄉民眼中,荀貞成爲了一個“酷吏”,一個不動手則已,一動手便令治下血流成河的“深刻”之人。畢竟,受第三氏“妖言”案牽連的足有好幾百人,鐵定要被處死的佔一半以上。別說西鄉,便是整個潁陰縣也很久沒有這樣的大案子了。

也不知是誰最先聽說了縣令朱敞曾誇荀貞是“荀家乳虎”,遂將之傳開,很快傳遍鄉中。朱敞之意本是誇讚,誇讚荀貞乃是“荀家的一隻幼虎”,意在指他有不可限量之前程,但是傳話之人卻把“乳虎”理解成了“哺乳育子的母虎”之意,暗中把荀貞與前漢的酷吏寧成相比。

寧成是前漢景帝、武帝年間的一個有名酷吏,爲政苛刻嚴酷,“其治如狼牧羊”,不但百姓怕他,宗室豪桀也怕他。在他擔任關都尉時,出入關口的人們都說:“寧見乳虎,無值寧成之怒”。“乳虎”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幼虎的意思,一個是育子母虎的意思。在這裡,這個“乳虎”便是後者之意。猛虎產乳養子之時,往往較平時更加兇猛。老虎就夠兇猛了,養子的老虎可想而知,當然是更加兇猛,人人懼怕。

小夏在鄉下收馬時聽到了這個傳言,立刻回到官寺,拜見荀貞,說道:“荀君,近日鄉中有一傳言,不知你聽到沒有?”

“什麼傳言?”

“鄉人皆稱君爲‘乳虎’。我昨日在柏亭劉莊買馬時,莊主劉翁對我說:‘有人將君與前漢之寧成相比’。他囑咐我,要我把此事告訴你。”“柏亭劉莊”即荀貞在任繁陽亭長、“越境擊賊”時救援的那個莊子。莊主劉翁大約是爲了報恩,囑咐小夏將此事告訴荀貞。

自樂進來後,荀貞連着好幾天沒有出門,每天只與樂進、許仲暢談、飲酒,增進感情,此時聞言,怔了一怔,隨即失笑:“將我與寧成相比?”

他在決心誅滅第三氏全族時,就猜到也許會在事後落一個“酷吏”之名,這會兒聽了後,倒也並不驚詫,笑與陪坐堂上的樂進、許仲說道:“寧成仕至二千石,因罪免官後,轉而經商,又賈至數千萬,雖殘暴不仁,貪污不廉,留惡名於後世,但亦一時人傑。我今秩只百石,家資僅十萬,又豈能與他相比?鄉人們太高看我了!”

樂進是讀過書的,雖因本性英烈,受儒家的影響不深,也不認爲執法嚴苛是件壞事,但卻亦知當今的士子、名士們並不喜歡“酷吏”,講究的乃是“仁治”,因而面帶憂色地說道:“爲我之故,連累貞之得‘酷吏’之名,進實不安。……,貞之,今之士子皆以寬仁爲美,‘寧成’之名若被遠傳,恐對你日後的前程不利,萬萬不可輕視,一笑了之啊。”

兩漢對民間的輿論十分重視,從前漢時就有源自周朝“採風”制度的“舉謠言”之制,朝廷常常派遣使者微服單行,“觀採風謠”,然後上報中央,以此作爲考覈官吏的依據。鄉里民謠和地方官吏的政治前途乃至身家性命都是息息相關的。六七年前,熹平五年,朝廷“令三公謠言奏事”,竟致天下郡國的長吏們“奉公者欣然得志,邪狂者憂悸失色”。

荀貞自然是知道這其中厲害的,但爲了不使樂進太過內疚,故作不以爲然,大笑說道:“文謙何需自責?‘酷吏’本非惡名,又怎麼能連累到我呢?今之酷吏如陽球、張儉者,陽球磔王甫之屍,酷之甚矣,而被天下傳頌,臨獲罪身死前,猶言:‘願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鴟梟,各服其辜’,真忠節之士也。張儉因爲彈劾中常侍侯覽而獲罪,亡命奔逃,望門投止,天下破家相容,士子們稱讚他是:‘海內忠烈張元節’。

“……,當今天下豪右強橫,民如倒懸,正適合使重刑,用重典。‘酷’不要緊,關鍵是對誰‘酷’。對百姓‘酷’則爲惡吏,對豪右‘酷’則是青天。”

樂進知其心意,知道他是爲了寬解自家,很感動,說道:“話雖如此,也不可大意。”

前幾天,荀彧寫了一封信來。信中說道:“近聞兄威震鄉中,吏民畏服,雖以仇季智鸞鳳之德,亦有嚴設科罰之舉,然弟竊以爲,爲政之道,終不可一味嚴猛,最該寬猛相濟。《傳》雲:‘猛則民殘’。如今第三氏已被誅滅,豪右奸猾已去,兄威已立,吏民已服,也許該當以寬濟之了”。言外之意,勸說荀貞不要一味殺伐,應當“寬猛相濟”。

適才荀貞對酷吏的“讚美”只是爲了寬解樂進的歉疚,荀彧的這封信其實才是寫進了他的心裡。他本來就打算在誅滅第三氏後,便再將“仁德”顯示給鄉民看看的,聽了樂進的勸說,沉吟片刻,說道:“也罷,我早幾天便有意巡行鄉中,只是因文謙你纔回來,我甚是歡喜,連日飲酒、暢談,忘了時日,故而拖延至今。如今既然鄉中傳言四起,我就下去巡視一番,讓他們看看,我不但有‘猛’,亦有‘寬’也。”拂袖起身,吩咐小夏,“去後院廄中牽馬過來。”笑對樂進、許仲說道,“你二人與我同行。”

樂進、許仲應諾。

出了堂、院,往寺外去的路上,碰見了幾個鄉吏。這幾個鄉吏見荀貞出行,無不屏息凝氣,戰戰兢兢,退讓在道側,跪拜相送。在荀貞誅滅第三氏以前,他們對荀貞也很恭敬,但當時的恭敬大多隻是流於表面,現在則是發自肺腑的敬畏,其中尤以一個姓陳的小吏爲甚。

這個小吏名叫陳磊,就是那個曾收受第三氏錢財、出賣荀貞行蹤,後來又偷窺唐兒,以爲荀貞“色厲內荏”的佐史。他那個在第三家做賓客的親戚死在了荀貞誅滅第三氏一役中,從此之後,他幾乎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一閉眼就是噩夢,要不是他親戚猙獰的嘴臉,要不是荀貞提劍冷笑,每天晚上都要大汗淋漓的從夢中被嚇醒好幾回,總怕被荀貞知道他做過的那些事。

做夢尚且如此,何況此時在荀貞面前?他跪拜在地上,隆起後背,把頭深深地埋藏在臂肘間,把戴的冠都碰歪了,瑟瑟發抖。

荀貞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在他身前停下腳步,和顏悅色地問道:“你怎麼了?”

陳磊不敢擡頭,撅着屁股,臀高頭低地伏在地上,顫聲說道:“下吏、下吏,……。”

荀貞正要向人顯示他的“寬仁”,對他的顫聲失措並沒有在意,很溫和地說道:“你這渾身發抖的,可是受了風寒?若是病了,就回家歇息幾天。”

陳磊趴在地上,語無倫次:“是,是。下吏、下吏,……。”

荀貞瞅了他幾眼,心道:“看他的模樣不像是受了風寒,倒像是畏懼害怕。難道誅滅一個第三氏竟有這麼大的威力?連鄉吏都懼怕成這個樣子?”說實話,他雖然知道誅滅第三氏會給鄉人帶來震撼,但是真沒想到鄉人會被“震撼”到這個程度,蹙眉想道,“過猶不及。看來文謙說得不錯,我還真不能對此大意。還真是應該收起嚴猛,好好地給鄉人顯示一下寬德了。”

他原本打算此次“巡視”只是出去隨便走走,當即改變主意,等小夏牽馬過來,吩咐他去把小任找來,再去後院取了一些錢、肉,放在馬上,對樂進、許仲說道:“誅滅第三氏前,我也曾巡視過鄉中,雖沒有走遍各亭、各里,但對鄉亭已經是比較熟悉了。鄉亭各里中都有孤寡老人,今正旦已過,天氣仍冷,也不知他們的日子過得怎樣?咱們先去這些人家中看看罷。”

樂進、許仲應道:“諾。”

早先,荀貞在繁陽亭的施政,許仲大多都知道,心中想道:“荀君這是打算把往日在繁陽亭時的施政措施再在鄉亭來一遍麼?”——荀貞在繁陽亭時爲何能得民心?賑贍孤老是其中一個比較主要的原因。

出了官寺院門,小夏因有收馬之責,沒有陪荀貞同去,告罪離開,接着買馬去了。

荀貞、樂進、許仲、小任,紛紛翻身上馬,出發前去慰問鄉亭裡的孤寡人家。——荀貞手頭本來只有一匹馬,借小夏此次收馬的機會,選了幾匹好馬,沒有給高素,而是自家留下了。

……

鄉亭的百姓和繁陽亭的百姓一樣,有富足的,有貧困的。

富者如高家,一如繁陽亭的馮鞏家,自有莊園,廣佔良田,養有賓客、徒附,出行車馬冠蓋、豪奴擁護,居家奴婢隨侍、錦衣玉食。窮苦者則家徒四壁,無有長物,沒有立錐之地,日日奔波勞苦,猶不能得一餐之飽,一衣之暖。以比例而言,像高家這樣的豪強,鄉亭僅其一戶,家資數萬、勉強夠衣食的約佔一二,剩下的全都是貧苦之家。

貧苦之家又分兩類。一類是雖然貧苦,但家有壯丁,或者邊種田、邊打零工,或者乾脆就去給豪強做徒附,好歹能刨些食來,一天一頓飯也好,兩天一頓飯也好,不致餓死。一類是家中沒有丁壯,只有老弱孤寡,已處在餓死的邊緣,幸有族人幫襯,方纔苟活至今。

這前一類太多了,荀貞暫時是無力相助的。他要想顯示仁德,目前只能盡力幫一幫後者。用了大半天的時間,他帶着許仲、樂進、小任,把鄉亭諸裡悉數跑過一遍,凡是屬於後者的貧家,無一漏過。

每到一戶,他必先致以“拜年”的慰問,隨後在貧家孤寡感動的淚水中,留下兩百錢和些許肉,誠懇地說道:“我今爲鄉有秩,不能使黔首富足,我之罪也。本該年前就來慰問你們的,只因爲第三氏妖言惑衆,推遲到了今日。以後你們若有難處,可來官寺找我”。臨走時,又嚴詞厲色,命令里長務必要將本里的貧家照顧好,如果出了差錯,“第三氏便是爾等榜樣”!

一天跑下來,用出去了八千多錢,收穫來了百姓們的感恩戴德。直到暮色深重,諸人才返回官寺。

……

立在蕭瑟寒冷的風中,荀貞扶着後院中的大樹,看小任在冥暗的暮色下把坐騎一匹匹地牽入馬廄中,又看了看在廚房中忙碌的唐兒,嘆了口氣,說道:“相比那些孤寡貧家,你我享福過甚啊!文謙,我對那些貧家說:愧爲本鄉有秩,不能使黔首富足。這句話,是我的心裡話。”

這句話的確是荀貞的心裡話。他來任亭長、有秩薔夫,目的是爲了保全性命,但在任職的過程中,又卻因耳聞目睹,對鄉間的貧窮百姓產生了深深的同情憐憫。他恐懼黃巾起義,可同時卻又同情那些窮苦的太平道信徒。——他今天巡視的那些貧家中有好些都是信奉太平道的。

人就是這麼奇怪。

爲了拉攏許仲,他可以枉法,但因爲愧疚,他又可以主動出手,把騷擾王屠妻女的武貴捕入犴獄。爲了立威,他可以誅滅第三氏,但出於同情,他又憐憫將要攪亂天下的太平道信衆。

樂進、許仲出身貧寒,比荀貞更瞭解貧家的不易,世道就是這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們早就見慣不怪,習以爲常。

許仲一貫是沉默寡言的。樂進也沒有接荀貞的話,而是皺着眉頭說道:“貞之,你今天巡遍鄉亭,訪問孤寡,言辭懇切,饋贈錢肉,明日必有美譽流出。等過些日子,鄉民肯定就不會再視你爲‘酷吏’了。可是,你今天對鄉民雖善,對諸裡的里長卻未免太過苛責。”

一個好的長官,不但要善待百姓,也要厚待下吏。要想得到治下的稱頌,這兩者缺一不可。荀貞解釋說道:“今天我疾言厲色地訓斥里長,是爲了表現我的愛民之心,不得已爲之。”

“可你這樣做,雖能得到百姓的敬愛,難免卻會被裡長們埋怨,甚至鄉吏們也會不滿。貞之,你今爲鄉有秩,鄉吏、里長是你的爪牙,日後治民理事,無論徵發徭役、收取賦稅,沒有一個能離得開他們的。若是他們心懷怨望,恐怕會致使政令難行,不利行事。”

里長、鄉吏同爲鄉中小吏。眼見里長們受到嚴苛的對待,鄉吏們說不定就會有兔死狐悲之感,一旦如此,縱然荀貞有誅滅第三氏之威,他們仍然有可能會消極辦事。要是到了這個地步,荀貞這個鄉有秩也可以說就做到頭了。他點了點頭,笑道:“我心中有數,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

荀貞神秘的一笑,說道:“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

接下來,連着三天,荀貞巡視了五個亭部。第三天下午,在柏亭,剛從一個裡中出來,準備往下一個裡去的時候,有一人從里門外的田邊竄出,攔馬告狀。

荀貞爲表示謙虛,出入里門的時候都沒有騎馬,正牽馬徐行,被嚇了一跳。隨從在側的許仲丟下繮繩,拔刀出鞘,箭步躍上,護在荀貞身前,嗔目喝道:“什麼人?如此膽大,衝撞馬前!”許仲聲音原本低沉,這會兒大喝怒斥,如重錘擊鼓,加上橫刀在胸,殺氣騰騰。

那人駭然,被驚退了幾步,腿腳發軟,順勢拜倒在地,口中說道:“小人不敢衝撞荀君,是爲告狀而來。”

鄉有秩有聽訟之職,有鄉民告狀,荀貞不能不理。他示意許仲退後,問送他出來的里長、里長老等人:“這是你們裡中的住民麼?”

里長、里長老不認識這人,皆道:“不是。”

那人說道:“小人是桑陰亭人氏。”

“噢?桑陰亭的?……,你要告誰?”

“小人要告桑陰亭新任亭長。”

桑陰亭就是第三氏家住之亭,因爲受第三氏一案的牽連,上一任亭長被門下賊曹秦幹辦了一個“見知故縱罪”,如今待罪獄中,等着被處死。上頭換了一個新亭長來。

荀貞問道:“你要狀告你們的亭長?他怎麼了?”

“昨天,小人拿了幾斤米肉給他,他接受了。”

漢承秦制,對官吏的管理是很嚴格的,便是接受幾斤米肉也不行,如果情況屬實,那麼輕則罰錢,重則免職,乃至入獄。荀貞在任繁陽亭長時,就曾多次拒絕治下百姓的饋贈。

站在荀貞身後的本里里長、里長老面面相覷,皆想道:“荀君先滅第三氏,一日之內,引領甲士,盡誅其賓客,格殺數十人,復捕四五百人,使亭部爲之一空,繼又向郡中報殺兩百多人;今巡視鄉部,又斥責吾輩,威嚇我們說,要是不能把裡中的貧家照顧好,第三氏就是吾等的榜樣。他實在是一個非常嚴厲苛刻的人!……,這個受賕的亭長怕是要倒黴了。”偷覷荀貞面色,見他面露笑容,不由心頭一跳,想道,“他爲何發笑?是因爲又可以大開殺戒的緣故麼?”想到此處,不寒而慄,匆忙收回目光,垂手低頭,恭謹而立。

荀貞發笑,當然不是因爲“又可以大開殺戒”,而是爲了表示自己的親切。他不知道里長、里長老的誤解,自以爲親切的環顧週近,見有越來越多的里民聞訊跑來圍觀,當下溫聲問道:“你拿給亭長的米肉,是亭長主動向你索取的?還是你有事求他?”

“都不是。”

“那是什麼?”

“是小人見他初來,爲與他結好,所以饋贈。”

“既然你是爲了與他結好所以饋贈,那麼又爲何將他狀告?”

“小人之所以想與他結好,是因爲小人畏懼他,所以才送米肉給他。他毫無推辭地接受了,使小人更加害怕,所以小人來告他。”

里長和里長老心道:“這亭長真是可憐,治下有此等刁民,主動饋贈米肉,待其接受後,又反來狀告!這真是無妄之災。”有心替那亭長求情,又畏懼荀貞的怒火,不敢出聲。

圍觀的里民也不贊同這告狀之人的行爲,竊竊私語:“又不是那亭長主動索求,而是你主動饋贈的。饋贈完了之後,又怎麼能反來狀告呢?”

荀貞哈哈笑道,拿馬鞭指了指這人,笑道:“你這個人,真是無理之至!哪裡有主動饋贈後,又反來告狀的呢?”

那人說道:“小人若非畏吏,也不會送他米肉。他不該不加推辭地就接受,這反而讓小人更加的懼怕了啊!”

荀貞連連搖頭,說道:“孫卿說:‘人最爲天下貴’。這是爲什麼呢?因爲人有氣、有生,有知、有義,因爲人講求仁愛,知相敬事。互相饋贈禮物本就是禮的一種,是仁愛和相敬事的表現。鄉里父老間,逢年過節時,不也常常互遺禮物麼?吏和民之間也是一樣,這是人情啊。爲吏者當然不能乘威力強求,可你送他米肉是爲了與他結好,他爲何不能接受呢?如果不接受,豈不是不知禮節、沒有人情了麼?”

那人問道:“假如是這樣的話,律法爲何禁止?”

“律設大法,禮順人情。今我用禮來教你,你必沒有怨恨;若我以律法來懲治你,你能接受麼?要知,受賕和行賕可是同罪!受賄的那個亭長固然有錯,你這個行賄的人也是有罪的啊!咱們都是一個鄉里的人,有情誼在,小錯可免,大罪殺頭。你回去罷,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旁聽的里長、里長老萬沒想到荀貞居然會這麼說,愕然擡頭,彼此對視,心悅誠服,拜倒在地,對荀貞說道:“‘律設大法,禮順人情;小錯可免,大罪殺頭’。荀君,你的仁德,小人等今日方纔知道!”旁觀的里民們也皆拜倒在地,齊聲說道:“荀君仁德,今日方知。”

荀貞急忙轉身,把他兩人扶起,笑道:“何至於此!”躊躇滿志地看向拜倒一片的里民們,瞧見了立在其間的樂進。樂進一臉的佩服,他不是傻子,聯繫前幾天荀貞說的那句“你很快就能知道了”,早已猜出這個告狀之人必是荀貞特意找來安排的。

——

1,見知故縱罪。

“見知人犯法不舉告爲故縱”。

凡是官吏知道有人犯法卻不及時舉報的,或者對應判刑的罪犯卻不判刑的,都是瀆職,是“見知故縱”,與罪犯同罪。

2,行賄和受賄同罪。

“受賕以枉法,及行賕者,皆坐其臧(贓)爲盜。罪重於盜者,以重者論之。”貪污和盜竊是同罪的,行賄、受賄皆有罪。今之法律中也有行賄罪,有人說是從西方學來的,其實早在幾千年前,我國之律法中就對此有規定了。

88 徐榮久觀疑雲起 荀貞靜候將欲擊61 太守行春(上)51 兵前先有禮臣至 軟在硬後聲威奪魂17 搜山千騎入深幽(八)24 文聘(下)20 屯田從來積糧策25 臨水慨嘆古今事 蒞敵思量遠近兵108 裁存萬六精敢士 良苦用心故人全24 張讓賓客57 尺素飛傳相思意10 計吏郭圖(下)25 鄉有野賢110 兄弟一心共禦敵26 威震郡北58 曹子孝奉令趨行4 最風流之武評(一葦)26 招人71 兵有形同而勢異者60 文直45 虎膽奸雄25 臨水慨嘆古今事 蒞敵思量遠近兵59 荀君爲政(上)63 不朽曰三次爲功22 今有潁陰乳虎(下)73 大丈夫寧鳴而死21 上任西鄉117 劉備輕色贈猛士3 書裡有一個錯處,向大家道歉74 爆竹聲裡辭舊歲(上)90 從徵汝南(下)29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13 志纔出山118 欲進故退曹孟德76 請爲中尉討擊此賊63 荀姚謁見陶恭祖 江湖豪氣陳元龍111 定陶冤句令不同155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228 琅琊鹽亂不足定44 龍騰潛淵風雲匯 再得虎臣潘與凌85 姚叔潛丹陽募兵 辛玉郎潁川議糧155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65 歸來解甲抵足眠45 天寒遙寄冬衣去23 市中美人35 大勝(下)97 出身未捷身先死33 鸞鳳擇良木而棲55 買馬(上)27 甲兵四千向神都(七)218 媒歸婚得兩家允113 陳宮催馬離營去78 開陽連營屯兵地 陶謙厚待泰山軍137 建功立業就在冀州(三)131 聖旨一下赴冀州(一)257 徐元直獻策危行150 沙丘臺上舊時月(五)77 薛禮高踞臨下問 劉備席坐從容答2 郡留四傑內外鎮 兵分六部旌旗揚77 曹隱袁進皆貴宦66 謀大計暫斂英眉 郡童子顯傲剛強123 呂布劍客意亦雄131 聖旨一下赴冀州(一)166 城頭暮升英雄旌46 盜馬203 當治上田糧產豐56 下邳國荀貞得子 廣陵郡笮融逞威(六)57 二月習射(上)277 政自良出荀太守265 會於汶北將擊章142 建功立業就在冀州(八)14 臧霸風從元直言56 熔鑄195 周幼平如熊舉將(上)28 幾事不密則成害71 寬仁信義劉玄德(上)21 今有潁陰乳虎(中)46 室暖臨懷春情在190 非荀侯無以安徐83 了卻山中寇賊事(七)57 下邳國荀貞得子 廣陵郡笮融逞威(七)85 了卻山中寇賊事(九)61 仲業21 惜乎未能諸路共 定了文武建制成55 此子乃忠直奇節士65 安之若素使人奇50 勵士出征31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二)33 偏師掠潁橋蕤橫1 從朱儁看東漢寒士之入仕艱難及試論朱儁之124 三戰盡復東郡地(九)1 張長詈罵府門外264 軍旗紛至聚昌邑63 田邊斷案(上)80 故齊晏子因君顯 北遊橫連舊蘇秦(下)34 甲兵四千向神都(十四)83 光陰似苒流如箭(下)11 陳琳表令諸荀怒121 陳羣籌糧械頗備 荀彧薦高才使彭70 劉玄德率部西攻42 三見遲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