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借呂布之力殺掉董卓後,在如何處置涼州兵的問題上,朝令夕改,進退失據,他本是打算全部赦免董卓的部曲,呂布也數次勸他應該這麼做,但後來他又改變主意,認爲:“此輩無罪,從其主耳。今若名爲惡逆而特赦之,適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又決定不專門下詔赦免涼州兵,而決意打算把他們解散掉,使各歸鄉。
這個時候,有人上言,進諫於他,說:涼州人素憚袁氏而畏關東,今若一旦解兵,則必人人自危。可以皇甫義真爲將軍,就領其衆,因使留陝以安撫之,而徐與關東通謀,以觀其變。
皇甫嵩名震天下,戰功赫赫,品德又好,且還是涼州人,用他來接替董卓,是足以鎮撫涼州諸軍的,可王允卻不同意這個建議,他回答以“關東舉義兵者,皆吾徒耳。今若距險屯陝,雖安涼州,而疑關東之心,甚不可也。”仍是決定要解散涼州兵。
呂布既有了協誅董卓的功勞,被王允用朝廷的名義拜爲奮武將軍,進封溫侯,於政治待遇上則假節,儀比三司,得以與王允共秉朝政,遂因此而頗有了些政治抱負,先是數勸王允赦免董卓部曲,繼又請求以董卓的財物賜給公卿、將校,以安人心,殊不料王允名義上雖給了呂布顯貴的職務,而實際上卻是以“劍客”之徒來視呂布的,自然不肯聽從他的建議,這樣一來,呂布、王允兩人的內部之間就出現了矛盾。
同時,王允因誅滅了董卓,自以爲從此之後,朝廷無復患難,居功自傲,每與羣臣集會,不再像以前那樣與諸臣推心置腹,共同商討權宜之計,而是正襟危坐,面無溫潤之色,於是,羣臣也就不是很擁戴他了。和羣臣之間,王允亦出現了不和,乃至殺掉了大名士蔡邕。
內已不和,王允外又不聽從別人的進言,堅持要把涼州兵全部解散,這樣就導致長安出現了緊張的局面。
董卓死後,涼州兵羣龍無首,本即不安,又聞王允欲罷其軍,如李傕、郭汜之輩惶恐不已,不知適從,有心解散部隊,可因無朝廷的赦書,又擔憂既然這般做了,到最終仍是難逃一死。
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當時勢隨着事態的進程發展到轉折口時,有時候,一個人、幾句話就可以決定其接下來的走向,使之或向左、或向右繼續前進,——賈詡就是有這樣能力的一個人。賈詡時在李傕軍中,他對李傕說道:“聞長安中議欲盡誅涼州人,而諸君棄衆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不如率衆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長安,爲董公報仇,幸而事濟,奉國家以徵天下,若不濟,走未後也。”所謂“奉國家以徵天下”,實即挾天子以令諸侯。
此策一出,李傕等俱皆以爲然,乃與郭汜、張濟等涼州將校結盟,率兵數千,西攻長安,王允遣董卓舊部迎戰,被李傕、郭汜擊敗,反降於李、郭。李傕等沿途收攏部隊,到達長安時衆已至十餘萬人,再又與董卓的舊部樊稠、李蒙、王方等會合,兵勢愈振,共同圍擊長安城。
呂布以一己之力敵李傕等諸將校之攻,守城十餘日,結果因城內叟兵之叛,——叟,是青羌的一支,叟兵即是由叟人組成的部隊,涼州兵中多羌人,故此叟兵與之暗通,進而叛變,他們叛變後,打開了城門,迎涼州兵入城,呂布由是戰敗,只帶了百餘騎殺出重圍,東逃出關。
呂布出逃時,招呼王允共走,王允以“天子年少,不能棄天子獨逃”爲由拒絕了呂布。
李傕、郭汜兵入長安,當時就想殺了王允,然卻因左馮翊宋翼、右扶風王宏既是王允的同郡人,又是王允所拜任的,三輔人口多、兵谷富實,李傕、郭汜等憂宋翼、王宏或會爲患,乃先徵他兩人入朝,王宏看出了李傕、郭汜的目的,不欲入朝,而宋翼以“王命所不得避”爲由,決定應徵,王宏不能獨立,遂俱就徵,到了朝中,兩人與王允一起被殺。
王允的三個兒子及宗族十餘人並皆遇害。司隸校尉黃琬等不少的大臣亦被誅殺。
朝廷拜李傕爲揚武將軍,郭汜爲揚烈將軍,樊稠等皆爲中郎將。
王允殺掉了董卓後,曾遣張種撫慰關東,張種現如今尚未到達兗、徐,李傕、郭汜遣人傳檄,將他召回朝中,改遣太傅馬日磾、太僕趙岐持節巡行關東。
馬日磾、趙岐行至洛陽,馬日磾上表,請求讓趙岐另外出使,因李傕有意與袁術結盟,希望袁術能成爲他的外援,故以朝廷的名義拜袁術爲左將軍,封陽翟侯,假節,所以馬日磾、趙岐兩人於洛陽分手後,趙岐北往冀州,馬日磾則去了南陽,代表朝廷給袁術進行拜授。卻令人沒有想到的是,袁術在接受了朝廷的封拜之後,竟奪走了馬日磾的節,把他扣留在了南陽。
這道消息傳到郯縣,荀貞於覽報之同時,即猜出了袁術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
正當袁術與劉表爭荊的重要關頭,袁術自是不願劉表再獲得任何一點的朝廷大義,所以爲不讓馬日磾南下襄陽,他索性將之扣留于軍中。
荀貞心道:“袁公路驕橫跋扈,此舉荒唐至極!”想及孫堅不久前徵詢自己意見、問該不該出兵援助袁術的來信,因便回信給孫堅:袁公路方扣使節,輕辱朝廷,不宜即援助之。
平衡荊州各方割據的勢力,務必不使劉表或袁術一支獨大,這確是荀貞目前對荊州的既定方略,可袁術眼下並未大敗,只是和劉表、黃祖陷入了消耗戰,所以在軍事上不需要立即對他進行相援,他胡亂非爲地把馬日磾給扣留住了,在政治上更是不能於此時發兵往助。
趙岐北行,到魏郡,雖值與公孫瓚交戰的危機時刻,袁紹仍是出迎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