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對負責傳遞聖旨的人來說,這都是一樁美差事,只要出行一趟,不單可以高捧聖旨耀武揚威一般,還能收得一些油水。但今次對傳遞聖旨的人來說,則是一樁黴事,別說耀武揚威了,還未見到其人,一行人便已經打起了哆嗦,更別提敢索要油水之事了。
“黃公公,這已經到了趙王府,我們究竟是進去還是不進呢?”從都城出發而來的黃公公,手捧聖旨一路心中忐忑的到底了冀州,望着冀州城門樓的匾牌,黃公公不禁覺得猶如泰山壓頂一般的沉重。好不容易藉助聖旨進入到城中,沿着馬路街道,一行人更是步行如年。當下走到這趙王府門前,黃公公卻再也難進半步,雖然手捧着聖旨,想要給自己一絲底氣,但是渾身上下卻不斷的哆嗦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爲何在趙王府前逗留,若是沒事,速速離去。”沒等衆人開口,趙王府門前的侍衛便衝着衆人喝道。
那黃公公看着趙王府門前守衛威風凜凜,心中不禁有些忌憚,生怕一個不小心被趕走,慌忙道:“額,我等乃是從都城而來,今次前來冀州就是向趙王殿下傳達聖上旨意的。”
“從都城而來傳達聖旨?”守門侍衛聽聞黃公公的話後,不禁皺起眉頭一臉疑惑,隨即道:“那狗屁天子,該不會又下什麼陰謀詭計謀害我們主公的吧?”
對方的一聲嘲笑頓時讓黃公公等人心驚膽顫,生怕對方一怒抽刀將自己給斬首,慌忙小心翼翼地陪笑道:“諸位誤會了,誤會了,今次陛下並非號召趙王殿下,只是前來敕封的。”
“敕封?哼,你在這裡等着吧,容我向主公稟告一聲。”說完,其中一名侍衛便置身進去通傳。
此事的趙煜正在後花園中與衆人聚集相談,在場的除了幾位夫人,還有趙雲、郭嘉、典韋、荀彧、太史慈與各自的夫人。近幾日難得清閒無事,趙煜便令人邀請了幾人前來府中做客,大家聚集在一起不論身份,不論大小,就這樣談天說地,大口大口的吃喝着,如此歡快,令每個人都不禁沉醉。
“待天下穩定之事,我們一行人共同前往,向甘寧要一艘大船,我們出海遊玩,到時候在帶上一些美食,我給你們負責燒烤。”席間,望着衆人和睦的一幕,趙煜不禁發自內心道。
“到時候我負責弓射打獵。”趙雲緊接着道。
一旁的太史慈也不禁接話道:“還有我,我與子龍一同,看看誰獵取的獵物多。”
“這在海上,是你們弓射的天下,假如到了陸地上,遇到什麼山林野外就交給我,讓我來。弓射我不是你們的對手,這陸地擒獲野獸可是我的強項,誰都不能跟我爭搶。”典韋也不甘示弱道。
餘下郭嘉憨憨一笑,衝着衆人道:“幾人幾位將軍如此驍勇,那郭嘉就不再與諸位爭搶獻醜了,我就當一個吃客、說客,爲大家解說這味道的滿意度。”
趙煜當即笑罵道:“好你個郭嘉,你好吃懶惰就好吃懶惰,還給自己尋找一個這麼不可推卸的理由。感情是我們沒能讓你動手捕獵算是委屈了你了,那好吧,就令你開船海中獵捕鯊魚,上岸之後獵捕野豬。若是不能完成,則無飯菜食用。”
趙煜話音一落,只見郭嘉一臉委屈狀,不禁拱手道:“既然如此,那郭嘉願意放棄度假休息之日,爲主公和諸位將軍坐鎮後方,督管全軍鎮守州城。諸位只管好好的遊玩便是,權當郭嘉昔日休息而工作,奏時還望主公別多發一些薪酬便可,或多或少最起碼意思意思。”郭嘉說完還當真露出一副委屈狀,引得衆人仰天大笑。
“報……”
“何事來報?”衆人正在有說有笑之際,忽然侍衛來報,衆人笑聲戛然而止,靜等着趙煜開口問話。
那侍衛慌忙道:“稟主公,外面來了一行人據說是從都城而來,說是奉天子之命前來敕封的。”
“天子敕封?”趙煜微皺眉頭道。
侍衛再次確認道:“是的,主公,小的也見到那人手捧聖旨,確實是來敕封的。”
典韋當即憤憤不平道:“這天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前腳剛暗招天下諸侯對我等坑殺,如今這後腳就來敕封,莫不是嘲笑我等。”
太史慈也不禁怒言道:“不如直接將其轟出城外,若在多言直接棍棒趕出。”
“奉孝、文若你二人怎麼看?”看到典韋和太史慈那激動的反映,趙煜不禁把問題拋給郭嘉、荀彧二人道。
兩人聞之,荀彧衝着郭嘉微微一頷首,示意對方先開口。畢竟荊州之戰,荀彧沒能直接參與,所以相對來說郭嘉更有說服力。
郭嘉自然是知曉荀彧的意思,回沖對方頷首之後便輕聲道:“嘉以爲,今次那天子前來敕封並不是嘲笑我等,而是一種緩兵之計。”
“緩兵之計?”
荀彧緊接着補充道:“荊州一戰天子之兵未能一戰定天下,在加上主公暗度幷州鬧了個天翻地覆,使得曹軍上下不得安寧。因此便設想了這麼一個計策,予以幾個官職想讓主公對此產生疏忽,把目標轉移向他處。”
“區區幾個空頭官職就想讓我軍一笑泯恩仇,這曹操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趙雲也反譏道。
“不過,這天下依舊是大漢的天下,那天子還是大漢的天子,只要這大漢的天子一日建在,我等就皆是屬於漢朝的臣子。所以微臣以爲,我們應當聽聽今次這天子的敕封到底是什麼?就算是天子不仁義,但我們只要做好臣子的事,不給人留下任何把柄便是。”荀彧勸道。
“嗯,說的是,就讓那人進來看看,看看那天子和曹操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反正人家來到這裡屬於是客人,我們做地主的也不能太小氣了不是。”趙煜說完衝着那侍衛點了點頭,侍衛聞之便衝着衆人一拱手,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門府外,那由都城而來黃公公等人早已經等得焦急,忽然看到傳話的侍衛回來,心中一緊慌忙道:“怎麼樣?趙王能否容小的進府?”
“我家主公讓你進去,你就進去吧,至於其他人全部在外面等候。”那侍衛冷眼看了其一眼道。
“哎,多謝,多謝。”黃公公說罷便令其餘人在門外等候,獨自一人進入府中,而在黃公公的心中早已經將這趟差事問候個七八遍。這都是什麼事啊,大老遠跑到這裡,不說好處油水沒撈着,這宣讀聖旨,哪個不是別人慌里慌張的親自出來跪迎,而今次倒好,變成自己慌里慌張的向人拜訪宣讀了。
黃公公一入趙王府,便覺得自己雖然比起京城的高官府邸小的多,但是卻別具一般風格。那些來來往往的丫鬟們也是一路有說有笑的,但是絲毫不影響她們手底下的活,這在都城也是見不到的一幕。
通過一個項長走廊,黃公公這纔來到後花園中,猛然看見花園中這麼多人不由得一驚,想要退出來卻發現已經有人注意到自己,這一下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手捧聖旨不由得站在那裡猶豫起來。
“這位公公既然來了,爲何不過來,莫不是對我這後花園感到不滿意?”看着那宣告聖旨的人如此猶猶豫豫,趙煜不禁朗聲道。
聽聞趙煜這一聲響,黃公公再無退路了,一咬牙一跺腳把心一橫,捧着聖旨就疾步走了過去。一來到趙煜面前便倉惶將聖旨塞進懷中伏拜道:“小的見過趙王。”
趙煜看也不看其一眼道:“公公無須多禮,起來吧。”
“多謝趙王。”待那黃公公起身這才忍不住上下打量起趙煜來,在都城只是久聞趙煜之名,卻從未見過其本人,今次一見不由得微怔。貌似這趙煜年紀不過二十有餘,確有此能耐,弒董卓、戰呂布、斬公孫、滅袁術、敗袁紹,哪個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荊州一戰,面對曹丞相、劉皇叔、孫太守三大諸侯暗中聯手設下的絕佳十面埋伏之計,竟然未能困得住他。如今更是令天子和曹操提起就爲止頭疼的人,縱觀大漢百年從無一人有如此能耐。
“剛纔聽聞門前侍衛來報,說公公今次前來是宣讀聖旨敕封一事,可是屬實?”今次沒等趙煜開口,一旁的郭嘉,率先開口道。那黃公公一愣,擡眼掃了一眼此人,發現是一個文人打扮。只見此人與那趙王年紀相仿,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獨特的氣息,一雙劍眉更似神奕,一雙炯瞳深幽見谷。只是一掃就直攝人心絃,刀削的臉龐棱角分明,顯得其身形略微單薄,淺薄的脣掛着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對於此人的身份,黃公公不由得猜測起來,在整個趙軍之中,能夠與趙煜把酒言歡,談天說地,不分主臣的貌似不多,可謂屈指可數,但就年齡來說如此年前的更是隻有兩人,一位郭嘉、二爲陸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