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都給我停手!”
於寒篳路藍縷,一路撞撞跌跌總算找到了何筱然的所在地,扒開我,把我強硬推到一旁,“誰敢傷害何筱然!我和你拼命!”
“於寒,徐泰,你們不用爲我堅持了,也許,我的復活就是個錯誤,不必爲難局長。”
“放棄你?不可能!就算全世界都放棄你,我也不會和他們妥協!”於寒將何筱然摟在懷中,碎語道:“我們都堅持這麼久了,你也見到了,徐泰都這麼大了,我們熬過了這麼多年,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呢?你傻不傻?”
局長下了最後的死命,我們本着赴死的心態與其做最後時刻的對抗,只爲保護何筱然一人,赴死無悔,只是委屈了墨羽,胡亂捲入這場浩劫,面對一羣禽獸不如的人類又斷不能使用他強大的靈能武力,他纔是這霍亂中最憋屈的人了吧。
於寒護着何筱然,用自己的身軀溫暖何筱然冰冷僵硬的軀體,“我們都等了這麼久了,什麼大風大浪我們都熬過來了不是嗎?我保護着你留下來的一切,你的肉身,你的靈魂……,可是我卻怎麼也找不到的人皮,是!我沒用,我廢物!所以我散盡家財爲尋的一劑藥術,這些年被人當畜牲使喚,受盡非人的折磨,最後還是偷學到的胴臉換皮之術。”我到這裡他的臉貼近何筱然,繼續回憶,“我們曾經連個房子,風吹日曬的,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你,兩手空空,只剩下背上你的一具肉身。後來,你有了意識,我高興壞了!可是,你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徐泰在哪?嗯?徐泰那小子啊,早就跑的沒影了吧。”他斜眼瞟了我,害我愧疚不安低垂着頭,“你說你最後的念想就是以一個完整的人的樣子見一面徐泰,多大點事嘛!我去幫你找,總能找到一張適合你的人皮,就算與全世界爲敵,無妨,你心安,這就是理。”
於寒朝着人羣大肆唾罵世間的種種不公,罵得在場無一人不垂下頭反思種種過往,用身體護住何筱然,就像大鵬鳥展翅,爲他擋住凡塵三千,剔透安樂只爲一人……
何筱然還是有知覺的,可他卻已經虛弱到無法動彈,甚至不能開口說一句話,他眼神直直盯着於寒的脣齒之間,嘴角抹出微笑的弧度,兩瓣泡的發白的脣努力掰動說着只有於寒才能聽懂的話語,於寒的臉欣慰到扭曲,又開心的像個收到糖果的孩子,“沒事,我幫你說出來。”說完,他將何筱然死死壓在地上,跪趴在他的身上,湊近耳邊呢喃細語,“我愛你啊。”
我們太謹慎前面的部隊,有人在何筱然身後卑鄙耍詐,對準他的背影按動噴火槍,那熊熊烈火瞬間引燃了何筱然一人,可我們周圍人卻毫髮無損,害慘了何筱然猙獰如鬼般在地上嚎啕哭叫,他的手在牆上劃出一道道黑色的鬼畫符般聳人的手印,在地面上來回打滾。
“這是……”
“水!快拿水!”
我手忙腳亂念動龍王訣,可是手掌中灌涌再多的水,何筱然身上的火卻越燒越旺,我根本管不了這麼多,豁出去欲以一人之力擎動四海龍王,墨羽抓住我的手腕,萬不可,“這不是平常的火,是十方鬼火,只燒人間屍鬼,看來……這裡有人是有備而來。”墨羽事感不妙,又看見樓頂一嗦黑影,輕功越級而上追了上去。
可是,可是我們這裡怎麼辦呢?眼看着何筱然燒成灰嗎?
這火燒得快,燒得烈,不一會功夫何筱然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就消失在了我們眼前,散落一堆黑塵,於寒已接近癲狂的狀態,嘶吼着何筱然的名字,用手積累這這堆黑塵,口中念念碎語:“沒關係的!沒關係的!還能活,能活的!化成灰我也想盡一切辦法復活你!筱然別怕,筱然我在這!筱然!啊!”
上天也不肯眷顧我們是嗎?刻意送來一陣狂風是嗎?將黑塵吹得一乾二淨……造化弄人嗎這是?偏要和我們幹到底?僥有私心的我殷切希望於寒能將這捧黑塵再變回曾經的何筱然啊!現在不給我們留一絲餘地,就算華佗再世,妙手迴天,無濟於事……到現在都不明白,何筱然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於寒轉悲傷爲憤恨,把還在懵逼狀態的我一把推倒牆角,我腳上本就中了子彈,沒有站穩被推倒在地,他披頭散髮,抓着我的衣領不放,質問我,向我狠狠哭訴謾罵:“你不是護我們安全的嗎!你不是說能讓何筱然活下去的嗎!你個騙子,你和那羣人都是一樣的!你們都是吃人的怪物!騙子!一羣騙子!”我默不作聲,自己已經後悔萬分傷心欲絕了,可我還是做錯了是嗎?沒人能原諒我,沒人能理解我此刻心裡是有多痛苦。
少了一個勁敵,對面的那羣人輕鬆了許多吧。局長一個手勢包圍了我們,冷酷無情的給於寒銬上了手銬,而我一瘸一拐被攙扶着去了醫院,局長好像很自豪,他的任務完成了,剿滅妖人,加官晉爵,我冷冰冰朝着局長苦笑,“局長,你知道,天使和惡魔的區別嗎?”
惡魔,爲了最愛的人犧牲衆生;而天使,爲了衆生放棄了最愛的人。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