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今日天氣甚好,父親聽聞爺騎術精湛,想問爺若是得閒了,便一同到城外的練馬場去散散心。”
三皇子擡了眼眸看了許柔柔一眼,說道:“既然岳父大人有這份閒情雅緻,本皇子自然也不好拂了他的意!”說着便吩咐一旁候着的小廝下去準備,又對懷中的美人說道:“你身子弱就在家歇息……”許柔柔擡頭看了月香一眼,眼中的滿是嘲諷之意。似乎在說,我有一個有權有勢的父親,你呢?除了一個低賤的身份,什麼都沒有!那麼,你拿什麼跟我比?
三皇子還未說完,月香便扭動着身子撒嬌道:“不嘛,爺,妾身也要一起,天天悶在這裡,可讓人家難受死了!而且,妾身若是一日見不到爺,必定會萬分思念爺的。”
三皇子雖然也有妻妾,卻都是些知書達理的,從不曾有人像月香這般撒嬌耍鬧,甚至說些露骨的話的,此時聽來,倒讓他覺得十分新鮮,便笑着說道:“好,依你,一同去吧,散散心也好!”
月香充滿愛意的與三皇子對視一眼,便溫柔地依偎在了三皇子懷裡,柔聲說道:“爺對妾身真好。”說着,眼睛瞟向許柔柔,看着許柔柔氣急敗壞的模樣,眼中盡顯得意。
可惜月香並沒有看見,許柔柔告辭轉身那一刻,臉上帶着的,彷彿陰謀得逞的笑。
衛州城外的馬場是上任知府所建,上任知府是個沙場老將,多年前曾隨聖上征戰沙場,而衛州城也算是偏遠之地,時有異邦之人往來,當地百姓也需有些自保能力。於是上任知府便以強生健體、鍛鍊百姓的名義修建了這個馬場,並且馴養了一定數量的馬匹。且從那以後,知府大人每年都會在此舉行賽馬比試,只要騎術好,任何人都可以參加,獲獎者可獲得由地方鄉紳出資的一千兩白銀作爲獎勵。所以,在平日裡也時常有一些騎術不錯的人在此騎馬,甚至是小小的比試也不足爲怪。
今日天氣尤爲晴朗,萬里無雲,雖還是春日,陽光卻已有些灼人。倒是映襯着春草的綠意越發鮮明,讓置身其中的人感受到一片生機勃勃,頗有想要騎上馬兒奔騰一回的衝動。
天空中偶爾飛過成羣的飛禽,時不時留下一聲破鳴,此時聽起來卻像是喝彩聲一般,惹得馬上的漢子個個更加賣力,唯恐落於人後。
馬場另一邊的草地上聚集着三三兩兩成羣的人,或談笑風生,或躍躍欲試。許勵行雖說不算年輕,但身子骨卻依舊健朗,此時正言笑晏晏地與三皇子交談着,似乎正準備與三皇子較量一番。
“爹爹,您瞧,那馬兒跑得多快啊!”小少爺許睿畢竟年幼,一上馬場就雀躍不已,大呼好玩。“那馬上的人是上次比賽最厲害的那個叔叔呢,不過,我覺得爹爹應該更厲害!”他驕傲地仰起頭說道,上次賽馬他也是來了看的。
許勵行高興地抱起兒子,眯着眼睛笑道:“待會兒爹爹就騎馬給銘兒看,你可要看好了,等你長大了,爹爹還能教你騎馬呢!”說着將兒子交給身旁的小廝,囑咐他們看護好他,便喚人牽馬去了。
看着許勵行利落地翻身上馬,揮動馬鞭,身下的馬兒便疾馳而去,許曜銘便大聲歡呼起來:“爹爹太厲害了!我們走近一點看吧!”一邊說着一邊跑向跑道上去,嚇得小廝們連忙快步追上,“小少爺,還是不要靠太近了,萬一馬兒受了驚嚇或者……”
“我就在這裡,不會跑到前面去的。”許睿雙手叉腰,一副小大人模樣,說道:“爹爹說過的,能在這裡騎馬的都是以往賽馬的高手,你說,高手能讓馬兒不受控制地亂跑嗎?還是你覺得,我爹爹和我大姐夫不厲害?”
小廝連忙點頭哈腰地說道:“老爺和姑爺自然是厲害的。”只是心裡仍是橫了心,決不讓這位小祖宗再上前一步,俗話說,馬有失蹄不是?
許勵行騎術果然了得,身姿矯健,在馬上竟然像是換了一人,連衆位高手也忍不住頻頻叫好。三皇子也看得心癢癢,立馬也讓人牽了匹駿馬來,囑咐下人照顧好自家的兩位孕婦,便一騎絕塵而去。
蕭語和許嬌嬌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而替三皇子牽馬的人,竟然是王?。他朝蕭語幾不可見地點點頭,正準備離去,卻聽得一聲怪笑,正是那時刻惦記着找王?麻煩的小張頭。此時他正一臉輕蔑地看着王?說道:“你不是會騎馬嗎?騎上去讓我瞧瞧,能堅持多久不摔下來!”
衆小廝也一起鬨笑起來:“我看是說大話呢,今早刷個馬都刷不乾淨,還騎馬,馬騎他還差不多!”
蕭語遠遠地聽了個大概,便知是那些小廝在笑話王?,卻也不好替他出頭,只能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仍然鎮定自若地站着,絲毫不因他人的嘲諷而發怒。蕭語心裡默默地喊了聲“好樣的”,將手放在身後,朝着王?的方向,比了個“ok”的手勢,她曾經跟他們說過,這是好的意思,然後她又加了句,有時候也是鼓勵的意思。
王?見蕭語小小身子離去,看着她奇怪卻飽含寓意的手勢,微微一笑。便隨手牽過一小廝手中的馬匹,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身後傳來馬蹄聲,蕭語忍不住回頭看去,卻見王?騎着馬而去,身後揚起一陣輕塵,以及衆小廝久久合不攏的嘴。
蕭語也驚訝地看着王?遠去的背影,突然覺得他真的很不一般,覺得他離自己好遠,似乎不在同一個世界。但是,她欣賞這樣的他,在陽光下,散發着自信的光彩,彷彿讓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了他。
就連遠處的許勵行與三皇子也看向王?,細細打量着,露出讚賞的目光,這個少年,倒確實不錯。
蕭語微笑着,這個少年,大概不需要她的幫助了。反而自己很羨慕他,只是可惜,蕭語看着自己的身子搖搖頭,騎馬,不行。
“你看吧!非拉着我跑到馬場上來,我們又騎不了馬,多無趣啊!所以,我纔不願意來呢。”許嬌嬌抱怨道,“你可答應過我的,我要是陪你來了,你就要做上次那個餅子給我吃,就是那個,什麼什麼煎餅果子!”
“沒問題,我一定滿足你這隻饞貓!”不知不覺,蕭語又將自己當成大人了。
許嬌嬌一愣,隨即伸手去撓蕭語癢癢,“好啊,你竟敢笑話我,看我怎麼對付你!”
蕭語連忙躲開,兩個少女就這麼笑鬧起來。
“三妹、四妹,何事這般歡樂,也說與姐姐聽聽。”許柔柔看向蕭語和許嬌嬌,柔聲喚道。
蕭語和許嬌嬌迅速對視一眼,齊齊閉上嘴。惹得許柔柔“撲哧”一笑,“瞧着定不是什麼上的了檯面的事,兩人倒都是一副心虛的模樣,可見還真是有姐妹情分的。快些過來坐,喝些水,這麼燥的天,可別渴着了!”
許家的下人早就擺好桌椅點心以及茶水,只是心中頗爲有些不解,這三皇子是來騎馬的,爲何要拖家帶口的,且這兩位又是嬌弱的不行,別說騎馬了,便是靠近馬也是萬萬不可的。
“姐姐覺得天氣乾燥,我倒覺得今兒風光不錯,到這裡曬曬太陽倒也不錯,且又能看見爺騎馬的風姿,可真叫舒心!”月香一副慵懶的模樣坐在椅子上說道,“只可惜,這裡也太簡陋了些,跟宮裡的馬場可差的太遠了!”
許柔柔聞言右手緊握住左手手腕,生生勒出了紅色的指痕才讓心緒平復下來。上回聖上召集各位皇子大臣到皇家馬場騎馬,三皇子以她已有身孕爲藉口沒有帶她去,她倒是感激三皇子的體貼照顧,卻不想竟讓月香這卑賤的奴婢得了機會,此時又聽得她以此事炫耀,便更是心生怨恨,說道:“妹妹此言是何意?宮裡的東西豈是你我可以拿來隨意比較的?妹妹嫌我爹爹這馬場不好,可是要請夫君修建個比宮裡還好的?你這是要陷夫君於何等地步!”
蕭語雖不喜歡這些女人小肚雞腸承風吃醋的場面,但聽得許柔柔如此,倒也有些高興,畢竟在潛意識裡,月香可是小三。
月香見許柔柔說得如此嚴重,頓時啞口無言,她肚子裡沒什麼墨水,相比許柔柔,在身份地位上也沒什麼優勢,只得悶悶地喝了口水,怒氣衝衝地喚道:“菊花,過來給本夫人捶捶腿!”因菊香原名中有個“香”,月香便令她改了名字。
蕭語聽了這個名字,突然想到些前世的一些段子,便忍不住笑了笑,而許嬌嬌也不知想起了什麼,更是捂着肚子笑道,“菊花,人家都說,有教養的人家給丫頭取的名字也都是頗有些寓意的,可是菊香改作了菊花,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