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書房裡,高貴的檀木案牘,典雅的水墨山水,精美的玉器瓷瓶,雖然三百多年無人問津,但是依舊一塵不染,靜默的佇立在原處,期待着主人的愛撫。目光愛憐的輕撫過一切,陸蕭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懷念,對身邊的纖羽,感激更加深了幾分。
“大護法!”原本有些坐立不安的鰲忠,看見陸蕭走了進來,不由地站起身,忐忑不安的開了口:“不知道孟姑娘現在怎麼樣?”
“她已經睡下了,”指了指一旁椅子,示意鰲忠坐下,陸蕭慢步走到案牘前,半躺在椅子上:“按你說的,連續三個時辰,各服用了一枚龍炎丹,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元氣還需要時間來恢復,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啊!”說着,玩味的看着鰲忠緊張的臉,嘴角揚起一抹壞笑。
“這都是老朽應該做的。”剛剛落座的鰲忠立刻緊張地站了起來,略顯慌張的說到。
陸蕭伸手抓過案牘上小巧的玉如意,隨意把玩着。眼角不時掃過鰲忠,卻沒有說話。
壓抑的沉默中,鰲忠終於挨不住,尷尬的開口道:“不知道大護法先前許下的承諾,還算數嗎?”心裡不由得暗歎,自己已經活了近萬年了,對於人心世事早已看的很透徹,絕對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可是在這個只有千餘年修爲的大護法面前,卻總會被他的氣勢壓得擡不起頭。
“你想做我的徒弟?”調侃的看着鰲忠老態龍鍾的身體,陸蕭故作驚訝的問道。
“老朽年事已高,又資質愚鈍,向大護法學藝,只會辱沒了您的威名。”見陸蕭開了口,鰲忠緊忙說道。“我的義子鰲勝,天資不錯,久慕您的威名,只是苦於無緣相見。今日老夫就厚着臉皮,懇求大護法能收他爲徒。”
——“既然他都來了,就現身讓我見見吧!”
聽了陸蕭漫不經心的話語,鰲忠立刻驚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鰲族的龜息大法是與生俱來的隱身奇功,可以將自身的呼吸、心跳、脈搏全部停止,整個身體不會發出絲毫聲音。而且自己又將鰲勝藏在了龜殼裡,陸蕭根本就不可能看見。可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還是被他發覺了,陸蕭的修爲真的是深不可測。
“既然你都發現了,爲什麼不早說,憋死我了。”一道綠光閃現,一身墨綠的長袍的鰲勝出現在案牘前。精光四射的眼睛,勻稱結實的臂膀,略顯肥胖的臉,如果不是胸前的護甲和背後的龜殼,應該算是相貌堂堂。只是高昂的頭顱,翹起的鼻孔和傲慢的眼神,讓陸蕭沒由來的一陣厭惡,卻沒有表現出來,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微笑。
“你就是陸蕭?”見陸蕭沒有吱聲,鰲勝輕蔑的撇撇嘴,不屑一顧的看着眼前有些書生氣的小白臉:“就憑你這一千多年的道行,也配做魔界的大護法?”
“勝兒,不許在大護法面前放肆。”鰲忠驚恐的怒斥着自己的兒子,心中暗自後悔,數千年來不該一直寵溺嬌縱,以至於鰲勝現在自尋死路都渾然不自知。
“那你認爲呢?”揮揮手,示意鰲忠閉嘴。玩味的看着鰲勝,陸蕭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意更濃了。
——“我要挑戰你,如果我贏了,你就將大護法的位子讓給我。”
“切!”狂傲的聲音,讓站在一旁的纖羽,不由發出一聲冷笑。鰲勝狠狠地盯着纖羽,要知道,自己身爲鰲族的下一任首領,自然有狂傲的資本。自出生到現在,數千年來自己在家族中從未有過對手,前幾年又一舉打敗了自己的義父,成爲鰲族第一勇將,現在居然被一個毛都沒退乾淨的羽族鄙視,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就憑你?”輕蔑的眯起眼睛,陸蕭不禁搖搖頭。“這樣吧,你要是能接住纖羽的十招,我就把大護法的位置讓給你。”
——“你這算怎麼回事,推一個女人出來送死,害怕了就直說呀”
——“我是怕了,我怕我一掌拍死你------”
教練場邊,鰲忠小心的陪着陸蕭,安靜的等待着兩個人的比試。偷偷的打量着陸蕭滿不在乎的臉,鰲忠暗自慶幸,幸虧出手的不是他,不然自己的寶貝乾兒子恐怕連半招都接不住,直接就被打回原形了。雖然和纖羽比武也註定是個輸,但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還可以給他個教訓,免得以後還這麼狂妄自大。
場內,纖羽和鰲忠已經交上了手。
“第一招!”隨着冰冷的聲音,纖羽的身體快速移動起來,揮起一掌,沒有任何花哨,直奔鰲勝的胸口襲來。
輕蔑的打量着纖羽修長瘦弱的身體,鰲勝挺起胸膛,扎穩馬步,暗暗調動內力,妄想用胸前的護甲直接抵擋住纖羽的攻擊,藉以彰顯自己的實力。幻想着纖羽被彈回去的狼狽身影和陸蕭氣急敗壞的表情,鰲勝不由得傻笑起來。
“砰”隨着一聲巨響,纖羽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拍在護甲上。鰲勝的身體頓時像一枚出膛的炮彈,直接飛出去十幾米,狠狠地撞擊在圍牆上,纔算停了下來。鬱悶的是,厚重的龜殼居然被鑲嵌在牆壁裡,任由鰲勝四肢亂晃,就是掙脫不下來。
“服不服?”幻影移行,纖羽瞬間來到鰲勝面前。
“不服,我還沒準備好呢,你就動手了,你耍賴------”鰲勝揮舞着四肢,毫不介意自己的醜態,繼續嘴硬的狂叫着。
“那好,我就放你出來再戰。”說着纖羽手裡突然出現了一條蛇鞭,狠狠地纏住鰲勝的脖子,用力一拉,居然拽出了近一米,好歹將他從牆壁里拉了出來。
“咳咳!”難受的乾咳了好幾聲,鰲勝揉揉火燒樣疼痛的脖子,暗自思付:“武功自己是不行了,現在只能拼法術也許還有一絲勝算。”想着,一柄御水鋼叉便突兀的出現他眼前。默唸咒語,一股黑色的水柱,直直的噴向纖羽。
優雅的躍起,纖羽的後背上暴長出一對碩大的翅膀,在月光的輕撫下,宛如天使般,靜立在空中。無意間的低頭,纖羽發現剛剛自己站立的土地已經被黑水腐蝕成一個深坑,還不時的翻騰着氣泡,散發出陣陣惡臭。不由得憤怒的皺起眉頭。揮動翅膀,無數的翎毛化作羽箭狠狠地射向鰲勝。
望着漫天的箭雨,除了縮進龜殼,鰲勝已再無退路。可是龜殼似乎也並不是堅不可破的,不一會兒,上面便插滿了羽箭,也不知道里面的鰲勝是死是活。
“好了好了,纖羽姑娘,你就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放過他吧”鰲忠終於按捺不住,開口祈求到。
聞聲,纖羽收起翅膀,緩緩落下。其實纖羽也不敢真的對鰲勝下死手,且不說陸蕭並沒有發話,就憑着鰲勝是鰲族未來首領的身份,也不是說殺就能殺的。
“勝兒,勝兒”驚慌失措的老人幾步跑到龜殼前,手忙腳亂的拔着上面的羽箭。
“輕點好不好,很疼的!”不耐煩的大喊着,鰲勝將一腔的怒火全都發泄在自己乾爹身上。
聽見兒子的斥責,鰲忠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至少,這個龜兒子還活着。
“看來我還是高估你了,你居然連纖羽的一招都接不住。”陸蕭款步走來,鄙夷的看着依舊龜縮在殼子裡的鰲勝。“纖羽,就讓他先在你的玄衛隊裡呆幾天吧,調教好了,再讓他過來見我。”
“是”,纖羽恭敬地點頭答應着,回身冰冷的對鰲勝開口道:“明天你就來玄衛隊找我,雲中閣最近正好缺個看門的。”
“好好!”鰲忠也不看鰲勝氣的鐵青的臉,衝着主僕兩人遠去的身影,忙不迭的連聲應承着,眼睛裡卻閃現出了憤恨的光芒。
打發走了這對父子,陸蕭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天的混戰讓他身心疲憊。剛準備休息,宮門外又傳來了一陣打鬥聲。不用護衛稟報,陸蕭就已經猜到來人是誰了。
“今天的雲中閣還真是熱鬧。這麼長時間,也該和你說說了”輕蔑的撇撇嘴,俊美的臉上掛着不屑的笑容,陸蕭緩緩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