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夏侯荊所擔心的那樣,當琉璃王城這個消息傳開的時候,整個風雲教立刻陷入了分崩離析的狀態。
除了少數對夏侯荊死心塌地的高層骨幹,大多數人,竟然都是人心思動,更有一批膽大的人,已經瞧瞧離開無定中域,離開風雲教總舵,前往琉璃王城。
而遠在外面還沒有回來的幾個法王,一批天罡長老,更有至少一半,乾脆就直接玩消失,不再返回。
倒是紫幽大帝,卻是沒有離開。
紫幽大帝其實也不是對夏侯荊有多麼死心塌地。而是他很清楚,他在江塵那裡,已經徹底交惡。
別人離開風雲教,或許還有出路。
他離開風雲教,去了琉璃王城,在江塵手中討要一枚解毒丹藥?紫幽大帝很清楚,那絕對是自討沒趣。
更何況,他投靠風雲教,其實還是自願的。
“教主,不必煩惱。武道衆人,大多數都是牆頭草。風雲教要強大,指望不上這些牆頭草!”
紫幽大帝心裡其實還非常興奮,他雖然對夏侯荊多少有些懷疑,但是知道夏侯荊的來歷後,紫幽大帝心中也是產生了豪賭的念頭。
“這風雲教教主是萬淵島的來客,就算這次落敗,焉知他沒有翻身的機會?”紫幽大帝心中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夏侯荊現在,正是士氣低落的時候,聽紫幽大帝這般勸說,心情也是稍微好了一些。
“驚雲法王,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如今看來,你驚雲法王,纔是本教主最值得信賴的人。”夏侯荊也不吝嗇,鼓勵了紫幽大帝幾句。
紫幽大帝心花怒放,暗暗覺得自己這一步棋,似乎是走對了。
“教主,我風雲教這次挫折,絕非實力不濟,而是在戰略上,太小看了江塵這傢伙。而且,陌無雙那個混蛋,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因素。”紫幽大帝提起無雙大帝,也是咬牙切齒。
經過他這幾天的分析,他覺得,無雙大帝簡直就是這次計劃失敗的導火索,鏈條也正是從他那一環斷開的。
夏侯荊聽到“陌無雙”這三個字,心頭也是火起。
“這廝一向特立獨行,這次連本教主,都被他迷惑了。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是江塵的人!”
紫幽大帝冷嘲道:“那傢伙也不知道抽什麼瘋,會投奔江塵,而且看上去對那小子死心塌地。不過那廝也是邪門的很。他臥底在風雲教這麼多年,竟然沒有暴露出來?他的武道路子,我很熟悉。卻萬萬想不到,他竟然可以改變武道路子,讓屬下完全沒有將他跟陌無雙聯繫在一起。”
夏侯荊也是嘆道:“最可怕的是,此人爲了臥底,竟然不惜自毀容貌,沒有大決心大意志的人,絕難做到!”
夏侯荊雖然對無雙大帝咬牙切齒,但是在這個問題上,又不得不佩服。
紫幽大帝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殺意。
毫無疑問,他當年和陌無雙並稱散修界六巨頭,甚至,他的排名還遠在陌無雙之上,江湖地位和武道實力,都能壓制陌無雙一頭。
如今,這無雙大帝卻是大有趕超他的勢頭,將他的風頭都壓制住了。
這是紫幽大帝心理上無法接受的一點。一個之前各方面都不如他的人,卻左右了這場戰鬥的勝負。
“驚雲法王,此次風雲教元氣大傷,本教主亦要好好思考前路何去何從。本教主要將接下去的整合大計,交給你來負責。”
“整合?”
“如你說的,風雲教不需要哪些牆頭草。但凡留下的人,都將是我風雲教的股肱骨幹!必須好好整合。否則,風雲教一盤散沙,如何在人類疆域立足?”
夏侯荊也沒有失去理智,那一戰的慘敗,已經註定他在短時間內,無法再和江塵做正面對抗。
蟄伏,纔是他下個階段最英明的選擇。
正說話間,忽然外頭有人通報:“教主,外面來個訪客。自稱是教主的救命恩人,說要找教主談點事。”
救命恩人?
夏侯荊馬上想起在琉璃王城那一戰,的確有一個人,橫空插了一手,將巨石一族八兄弟的巨石氣場破開了一點點縫隙,讓他找到一點逃生的機會。
所以,那人要說是他救命恩人,也說得過去。
夏侯荊其實也一直在想這件事,到底出手的人是誰?他腦子裡想過很多種答案。
他甚至也擔心,是不是萬淵島的前輩高人?萬一是的話,這前輩高人,會否將他在人類疆域的醜態,帶回萬淵島?
種種顧慮,讓得夏侯荊也是一直患得患失。
如今聽說這“救命恩人”主動上門,夏侯荊也知道,醜媳婦終究是要見公婆的。或許,是時候坦然面對了。
“快請。”
夏侯荊收拾了一下心情,對紫幽大帝道:“驚雲,本教主很看好你。若是這批人將來有人可以獲得天位機緣,你或許就是第一個。”
紫幽大帝聞言大喜,表面上卻謙遜道:“能爲教主效勞,也是屬下的榮幸。屬下別的本事沒有,但是修煉瞳術,看人卻是十分準的。教主是有大氣運的人,將來,一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
“風雲教主,萬淵島來客……呵呵,年紀輕輕,就能創下如此基業,不簡單啊。萬淵島,果然是神淵大陸真正的聖地嗎?”這名來客,一頭一臉銀髮白鬚,容貌頗老,但卻自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氣度。正是夏侯荊的救命恩人,上座奉茶之後,這人卻是感嘆起來。
夏侯荊不動聲色,抱拳問道:“朋友,之前琉璃王城一戰,大恩不言謝。本教主也厚着臉皮問一下,不知道朋友是何來歷?尊姓大名?”
“老夫姓舒,名萬清。”這銀髮白鬚的老人,灑脫自報家門。
“原來是舒道友。”夏侯荊又一抱拳,“卻不知道,舒道友今日駕臨,有何指教?”
那銀髮老者舒萬清捋了捋長鬚,微笑道:“只爲求證一件事。”
“哦?”夏侯荊眨巴了一下眼睛,卻沒有問。
“老夫聽說,風雲教主年紀輕輕,是萬淵島的來客?”舒萬清的語氣,帶着三分好奇,三分淡然。
看上去,又不顯得太過急切,又不會顯得冷淡。語氣拿捏的十分好。
“這對舒道友很重要?”夏侯荊淡淡問。
“說重要,自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舒萬清呵呵笑道,“風雲教這次慘敗,教主手頭上的牌,該打也打完了吧?”
“那又如何?道友是來幸災樂禍的麼?”夏侯荊的語氣驟然一冷。
舒萬清悠悠一笑:“老夫若是幸災樂禍,當日又何必出手干預,直接幫助江塵那廝鎮壓你,還能落個大人情,不是麼?”
這話讓夏侯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下。
“如此說來,舒道友似乎有弦外之音,不妨直說吧。”夏侯荊淡淡道。
舒萬清輕輕叩擊在身邊的椅子扶手,似乎在沉吟着。
過了片刻,才道:“老夫此來,是想找教主合作。”
“合作?”夏侯荊着實一愣,“怎麼合作?本教主連道友你的來歷都不知道,就談合作,未免草率。”
“老夫的來歷並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老夫在人類疆域是土生土長。六七千年前,老夫馳騁天下的時候,現在琉璃王城的這些所謂的頂級強者,都還沒投胎呢!”舒萬清的語氣,充滿一種桀驁,一種狂野。
一般用這種口氣說話的人,多半都是狂野不羈,做事無法無天,不受世俗道德倫理拘束的人。
“道友是人類疆域的土著?”夏侯荊其實也有所猜測。
“不錯。怎麼?教主是不是覺得,不是萬淵島的強者,便沒有資格和你談合作?”舒萬清語氣也是有些淡漠起來。
夏侯荊卻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道友想多了。只是本教主沒想到,會有和人類疆域修士愉快合作的一天。”
“事在人爲。到了你我這種層次,難道還需拘泥於那些世俗門戶之見?我輩修士,行事自當聽從本心。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夏侯荊哈哈大笑,一拍桌子:“好,便衝着這八個字,本教主決定聽一聽道友到底想怎麼合作!”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這其實是武道世界裡,最殘忍,也最直接的真理。
多少修士,將這八個字,視爲自己的行爲準則。除了這八個字外,他們可以沒有任何底線,可以沒有任何原則。
恰好,這夏侯荊,還有這舒萬清,都是這一類人。
“教主來自萬淵島,想那萬淵島,是我輩修士心中的神聖聖地。教主卻棄那萬淵島,來我人類疆域。恕我直言,教主此行,必有所圖。正所謂無利不起早。教主此來,一定有支撐你的動力。而老夫,活了這一把年紀,對世俗之事,早已看的雲淡風輕,老夫所追求的,無非就是無上大道……”
“可惜,這人類疆域,支撐不起道友你這種級別強者的無上大道。萬淵島,纔是道友的歸宿。”夏侯荊似乎猜到了什麼。
舒萬清也不否認,肅然點頭:“不錯,教主想從人類疆域得到什麼,老夫沒興趣過問。不過老夫唯一可以幫得上忙的,便是幫你對付琉璃王城。而老夫需要的報酬,便是萬淵島的一張准入證!”
(三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