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奇特。當時我的確沒有出場，不過我的一絲神識，卻寄託在傳人的棺木上，掃遍了琉璃王城。”
“神識寄宿？”江塵大吃一驚，這般神通，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辦到的。要將自己的神念，生生撕裂，分出一道神識出來，寄宿在死物之上，這得多大的神通才能辦到？
一般來說，神識寄宿，寄於活物上，並不難辦到。比如說，江塵經常就用冰火妖蓮來寄宿神識。
不過，這種寄宿活物的手段，很多強者都會，難度並不大。
可是，寄宿在死物上，那根本就不叫寄宿，那是真的將神念分裂出來。要知道，神念離體，基本上沒有活物的支撐，很快就會破碎的。
能夠將神識固化，寄宿於死物上，並且還要探視全城。這般手段，江塵可不覺得，一個大帝級別的強者，就能辦到。
一時間，江塵看向孔雀大帝的表情，卻是多了幾分驚訝。
孔雀大帝的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恬淡，不悲不喜。
外界傳聞他的喪徒之痛，無法自拔，至少江塵現在是完全看不到這種情況。
也許，這孔雀大帝掩飾的很好？
見江塵的眼神不住在自己臉上掃來掃去，孔雀大帝也是一笑：“你看什麼？”
“陛下洞若觀火，不妨猜猜看。”江塵也跟孔雀大帝玩起了玄虛。
“呵呵，那我便猜一猜。你定是想從我臉上，看到一點什麼悲傷或者傷痛之色，對不對？”
江塵苦笑：“陛下還真是明察秋毫。”
孔雀大帝笑道：“可惜你沒看到，對不對？”
江塵下意識點點頭：“是的。”
“你知道爲什麼嗎？”孔雀大帝淡淡問道。
“不知。”江塵很誠實，搖了搖頭。他很想說你掩飾的好，但看上去，並非是這麼回事。
也許孔雀大帝豁達，已經大徹大悟，想通了？
孔雀大帝輕嘆一聲，忽然道：“我沒有什麼好悲傷的。因爲他是我親手格殺的。只不過，外界一直以爲他是練功出錯，因毒而死。”
“什麼？”江塵大吃一驚，這個說法，讓得江塵瞬間都有點懷疑，這人真是孔雀大帝麼？
不過仔細想想，他還是覺得，這人應該不會有假。
可是，孔雀大帝爲什麼要格殺最愛的傳人？
“這件事，直到目前爲止，我只告訴了你一人。”孔雀大帝緩緩道。
江塵苦笑：“那我壓力很大。”
“你有什麼壓力？是不是在想，這事和你有關？”
江塵搖了搖頭：“我來之前，陛下的傳人已經死了。所以，這事跟我肯定是無關的。”
孔雀大帝點點頭：“的確和你無關。只不過，現在，卻和你有關了。”
“怎麼講？”
“因爲，我覺得，我找到一個更好的傳承者。”孔雀大帝目光陡然明亮起來，盯着江塵，眼中那種賞識之意，卻是毫不遮掩。
“陛下是說我？”江塵一怔。
“這裡還有其他人麼？”孔雀大帝微微一笑，“之前你和你義兄說的那番話，很有道理。任何事，都有緣法。不知道是你直覺靈敏，還是你有獨特的悟性。當你說出緣法的那一刻，我心中陡然生出了這個念頭。”
“收我爲傳承弟子？”
“嗯？你覺得這樁緣法到了麼？”孔雀大帝笑問。
江塵沉默。
他從出道以來，也跟很多強者長輩發生過交集。在天桂王國的葉重樓前輩。寶樹宗的宗主。
丹乾宮的丹池宮主，雲涅長老。
這些，都是長輩。但是，江塵和他們，都沒有師徒名分。
因爲，江塵對師徒名分，看的非常重。
他在武道上，並無所求。所以，對拜師一事，也並不是特別的熱切。甚至，在他內心中，總有一種桀驁，覺得這個世界的人，能做他老師的，應該還沒有。
當然，這只是他內心的一種驕傲。
實際上，這個世界雖然不比前世諸天大世界，但是比他強的強者，終究還是很多的。
達者爲師，並不代表別人就沒資格教他什麼。
前世的記憶再豐富，很多東西，還得言傳身教來傳承。
所以，江塵雖然不太熱衷，但也並不排斥。
但是，此時此刻，江塵的拜師意願，卻不是特別強烈。或者說，這緣法之間，還差那麼一點點感覺。
孔雀大帝似乎料到了江塵會有這樣的反應，依舊淡淡笑道：“這樁緣法，我可以等……希望，我能等得起。”
說到這裡，孔雀大帝的語氣中，竟然泛起了一絲絲滄桑之感。
江塵忽然心中若有所動：“陛下，可否多問一句，樊少主被他們形容的那麼出色，難道是假的麼？”
從很多人嘴裡，說到樊少主，都是清一色的讚美。尤其是韋傑這個死忠，簡直已經接近腦殘粉的級別。
孔雀大帝點點頭：“那都是真的。”
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只可惜，有一點不是真的。”
江塵一怔：“哪一點？”
“他的身份。”孔雀大帝淡淡道，“他的身上，隱藏着魔族血脈。隱藏的非常巧妙。只可惜，他算計到了一切。卻沒算到老夫我，早就超越了他的想象範圍。”
“魔族？”江塵一怔。
當初在萬象疆域，葉重樓也好，丹池宮主也好，他們多多少少都提到過魔族的事。
只是，從他們嘴裡說起的魔族，都是非常淺顯的一些零碎資料，根本沒有什麼系統性的東西。
江塵只知道，魔族是神淵大陸的功底。也是上古域外強敵入侵帶來的血脈，在神淵大陸紮根。
魔族血脈不死，神淵大陸不得安寧。
“就是魔族。”孔雀大帝聲音如古井不波，即便提到魔族，也沒有丹池殿主他們那種凝重之感。
“魔族，到底是怎樣一種種族？”江塵好奇。
“上古時代，異域入侵。上古戰爭，顛覆了神淵大陸格局，大陸破碎，幾乎是重新洗牌，慢慢形成了現在的格局。後來天軌關閉，異域入侵的通道堵死。但是，上古異族的血脈，卻在神淵大陸紮根。自那以後，慢慢演變成了神淵大陸土著，與魔族血脈鬥爭的格局。直到上一次封魔大戰。魔族被打敗，幾大魔頭被封印。魔族勢力也是由明轉暗，蟄伏起來。不過，這並不意味着魔族就已經接受了這種命運。魔族天性兇殘，佔有慾望極強，征服慾望極強。他們的終極目標，就是將神淵大陸所有血脈，全部吞噬，成就魔族統治地位。到那時候，神淵大陸，就將失去所有傳承，成爲魔淵大陸。”
江塵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聽着，心中卻是感到驚訝莫名。
如果魔族真的有那麼兇殘，爲什麼萬淵島那些真正的強者，卻從來不出面干涉？
難道，萬淵島作爲神淵大陸真正核心，反而不敢出來與魔族一戰？
思來想去，江塵也是毫無頭緒。
當然，這些事，江塵卻不是特別關心。魔族也好，神淵大陸也好，江塵一直都沒有將自己當作是神淵大陸的土著。
他在意的不是魔族和神淵大陸土著的爭鬥，而是在意，魔族浩劫到來，自己的那些親人朋友，會否受到波及。
只是，江塵雖然不是特別關心，但受到葉重樓和丹池殿主等人的影響，對這種格局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關注的。
也知道傾巢之下，沒有完卵的道理。
“江塵，我一直在等你問一個問題，想不到你一直沒問。”
“什麼問題？”
“關於你真實身份的問題，爲什麼你入城第一眼，老夫便能認出你？”
江塵苦笑：“爲什麼？”
“很簡單，當初萬象疆域寶樹宗出現天地異象，被我感應到。自那以後，老夫便開始收集你的資料，做了許許多多的推算。別人或許不知道那天地異象和你有關。但是老夫精通卜算之術。將各種細節加在一起推算，最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
江塵愣住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他轉生以來，一直覺得自己帶有諸天世界的技藝，得天獨厚。因此在看待神淵大陸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有種優越感，覺得這個世界的強者，跟前世終究是沒法比。
這也讓他有意無意會出現一絲輕視之意。
可是，聽到孔雀大帝這番話，江塵忽然覺得自己錯了，錯的很離譜。
不管是諸天世界，還是神淵大陸，能夠衝到頂級的人，都有超絕的才華和智慧。
比如這孔雀大帝，如果他出生在諸天世界，或許，他就是一方小天界的霸主了。
並不是他的才華不行，而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只允許他走到這一步！
“幻波山丹鬥，你被困在幻波山兩年……萬象大典，赤鼎中域入侵，你卻安然離開。宗門破碎，你能從不滅天都的圍追堵截中，從容逃離，還將不滅天都和九陽天宗的隊伍團滅……這些，都證明你是一個集天地氣運於一身的天才。”
“氣運？”江塵眼中閃過一絲精芒，“陛下，難道你懂得觀看氣運？”
氣運之說，江塵自然知道的。諸天世界，也有許多大人物，會觀看氣運。
氣運本來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東西。
但有些天生法眼的人，卻能開啓別人無法開啓的視角，能夠打開諸天慧眼，看到氣運！
這種人，非常少。一旦出現一個，那都是絕頂的天才。
難道，這孔雀大帝，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