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殿廣場上,衆人默默地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也沒有誰敢現在站起來。
因爲帝陽沒說讓他們起來。
張峰就在雲端看着,沒有插嘴。
帝陽目光就像是一把利刃,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原本龍神八部族,各自管理,是希望能夠因人制宜,培養出更加優秀的人才出來,但諸位卻早已忘了始祖的初心,反而陷入了勾心鬥角,爭權奪勢的迷局之中。”
“既然如此,那龍神八部族,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從今天起,八部天宮不再有八部族之名,各部族之人,也不在由各自管理,另將族長這個職位撤去,我會親自從八部族之中,選出八名長老,統一管理各族事物。”
“至於原夜叉族族長夜明,乾達婆族乾路,迦樓羅族婁燁,緊那羅族羅非,摩呼羅迦族族長,逐出須彌山,以後更不許打着我須彌山的名號,招搖撞騙。”
五人的修爲已經被張峰廢了,此刻聽到如此決斷,一個個皆是臉色慘白,神情悽苦。
“這般結果,和殺了我們,又有何異?”
迦樓羅族族長勉力站了起來,臉上滿是絕望,悽慘地看了身後的族人一眼,苦笑道:“作繭自縛啊。”
說罷,忽然擡起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腥紅的鮮血,頓時濺了周圍的人一身,同時那個高大的身影,也終於倒在了地上。
帝陽默默地看着,他本來是可以阻止的,但他沒有。
也許,這纔是他們最好的結果。
其餘的四人,亦是面如死灰,如同迦樓羅族長一般,用僅剩的一絲力氣,了結了自己。
五具屍體,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地上,觸目驚心。
無數族人紅着眼睛,跪倒在他們的族長面前,默默地爲他們送行。
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中途帝陽也去打斷他們,而是陪着他們,一起哀悼。
一直到第四天,帝陽才從地上站起來,輕嘆了一聲:“他們是我八部天宮最後的五名族長,用族長之禮,將他們安葬了吧。”
“前車之鑑,歷歷在目,還請諸位好生珍重。”
帝陽說完,便離開了。
他沒有回到大殿裡,而是來到了自己的住處。
忽然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其實帝陽也不過是表面裝得堅強而已。
他也不想這麼恨心,去逼死五位已經沒有任何能力的族長,但龍神八部族的格局,已經僵持了這麼多年,今天再不趁勢打破,以後恐怕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怎麼,有點不習慣?”張峰走了過來。
帝陽搖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我又不是冷血動物,親手逼死自己五位叔叔,又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習慣就好了。”張峰微笑道,看到帝陽有決心去改變,他也是一臉的欣慰。
“算了,這種事情,一次就已經夠了,我不想習慣。”帝陽嘆了口氣,“希望他們能夠明白吧。”
對於帝陽的想法,張峰不置可否。
以後八部天宮會是什麼樣子,他也不會再插手了。
而且他這一次過來,其實是來告別的。
“在你這裡呆了這麼多天,我也應該離開了。”
帝陽一臉恍然:“過去了這麼久,差點忘了逆天邪神對於雷音寺的佛陀舍利還存有想法,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張峰搖搖頭道:“在半個月前,逆天邪神就已經拿到了祖龍之鱗,恐怕佛陀舍利也已經被拿走了,現在過去,恐怕已經晚了。”
“而且幹這種事情,我已經有陰影了,萬一又挑起了雷音寺和伽藍寺的爭端……”
“算了,我還是不去了,你就幫我跑一趟吧。”
聽到張峰準備回去了,帝陽有些不捨道:“這些年,我也就只有你一個能夠說說話的人,就不多留一留?其實過段時間,我也要去摩天崖了,恐怕我一去,我們下一次見面,就是仙緣之戰了。”
如今帝陽雖然已經至尊,但和那些真正的強者,還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他也必須去摩天崖一趟,接受帝釋天的親自指導,同時在摩天崖之中,也是有類似時光之塔這樣的東西,這樣,才能夠彌補這些差距。
張峰無語:“我又不是大姑娘,你這麼捨不得我幹什麼?”
帝陽感慨道:“高處不勝寒,你不會懂得。”
“兩巴掌就要被我打飛的人,你好意思在我面前說高處不勝寒,沒發現啊,你的臉皮有時候比我還厚。”
張峰莞爾一笑,“走,找個地方喝酒去。”
“正想一醉方休。”帝陽起身爽朗道。
……
悽美的夜色下,無數星星正發散着亮光,閃着磷色的光輝,如同輕柔得湖水,隱約得像煙霧。
張峰和帝陽就坐在須彌山山巔的一塊大石頭上面。
一張桌子上面,放着才做好的好菜。
兩人舉杯痛飲,好不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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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張峰成就至尊之後,子午未央樽之中的仙釀,平時就拿來當成酒喝了。
這會兒帝陽,連幹了三杯之後,更是讚不絕口。
“好酒,多少年沒有喝到過這麼美味的酒了。”
“就是可惜了,沒有佳人相陪,要不然還能更盡興一番。”
“沒想到帝陽兄還有這番愛好,失敬失敬。”
“人之常情,不足掛齒。”
喝到後半夜,兩人都喝了幾百杯後,都已經有些醉醺醺的了。
帝陽舉杯站了起來,看着那漫天星辰,眼睛忽然有些朦朧,感慨萬千道:“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好久沒有這麼痛痛快快的喝過酒了。”
張峰則是坐在凳子上,一隻手拖着腮幫,一隻手看着杯中的美酒,莞爾一笑:“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念着念着,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穿着一襲黑色長裙,面容清冷,不可褻瀆的女子。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愣神之際,帝陽忽然坐了下來,灑脫不羈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非常正式的一手拿着酒杯,一手託着杯底,道:“這次的事情,謝了。”
說完,一飲而盡。
“老朋友了,別這麼客氣。”張峰莞爾一笑,也喝了一杯。
喝到這裡,兩人都覺得差不多了,便沒有繼續再喝下去,並沒有真的不醉不歸。
因爲帝陽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
看着已經隱隱泛白的天色,張峰起身道:“天亮了,我也該走了。”
帝陽拱手道:“此地一爲別,孤蓬萬里徵。希望下次相見,我能夠讓你拿出真正的實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