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重瞳,張峰原本是拿來融合六道輪迴眼。
看看能不能將六道輪迴眼提升到第六重的地步。
但此刻將讓其作爲天一元精,他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心念一動,一對重瞳,便從小世界之中飛了出來。
同時暗暗慶幸,幸好先前沒有第一時間融合,不然楊恆的努力,恐怕是要白費。
“只需要一隻即可。”老者手中掐起一道指訣,牽引着一隻重瞳,進入了陰陽魚的眼中。
就在重瞳入眼的那一刻,天地驟變,平靜的海面上,忽然開始泛起了陣陣濤紋,一股股混元氣息,開始瀰漫出來。
衆人置身其中,彷彿矗立在混沌未開之際,令人有一種磅礴浩然之感。
隨着時間的流逝,楊恆所化的陰陽魚,和這一片海水,終於融爲了一體,遠遠地看去,這一方天地,已經成了太極圖的另一半了。
亦是太極圖的陽面。
太極圖中,陽升而陰降,陽動而陰藏。左爲東方青龍之位,主陽氣之所升;右爲西方白虎之位,主陰氣之所降。
衆人隱隱還能看到有一股旋轉之意。
至此,這一半的太極圖,算是歸於完整。
楊恆所化的陰陽魚,也漸漸地石化。
張峰帶領衆人,朝着下方,拱手作揖,深深地行了一禮。
“楊兄,你的期望,不會白費。”
話落,張峰便帶着衆人,繼續前往陰陽海的另外一面,進行最後的歸一。
一路上,金蟬子沒有任何的愁容,波瀾不驚的臉上,對於即將赴死,不爲所動,反而將其,看做了一場自我的昇華。
不是佛門中人,也很難理解這種想法。
所有人,臉上浮現的,皆是悲傷。
就在衆人快要敢到陰魚的位置時,前方一個龐然大物,讓衆人不得不停下了腳步,不敢上前。
正是張峰前段時間所看到的那隻大魚。
只是現在的它,身軀竟是當初的好幾倍,甚至已經不能再說是魚,而是一隻巨鯤。
遮天蔽日,橫貫長空。
宛如黑洞一般的大嘴,猶如那長鯨吸水一般,正好將原本的黑色陰陽魚,完全吞入腹中。
在他的額頭上,開始浮現出一道太極的圖案。
就像是混沌初生的生物,強大無比。
那股恐怖的氣息,張峰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比起仙殿之主大禹,神族族長君千殤,似乎還要恐怖。
老者臉色微變,沉聲道:“不好,他恐怕已經進化成了人界有史以來,實力最爲恐怖的兇獸,天鯤。他現在已經吞噬了陰魚,若是再讓他吞噬整個陰陽海,到時候降臨人界,恐怕無需末法大劫,你們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趁現在他剛剛吞噬陰魚,需要一段消化時間,必須儘快收復太極圖,此等兇獸,也只有衍生他的太極圖,才能夠收服。”
張峰神經亦是緊繃到了極點,沒想到那大魚,會進化到如此恐怖的階段。
天鯤之名,他還是聽商青陽閒暇談論時說的,天地未開之際,一片混沌,固有兇獸掠食混元之氣,化形爲鯤。
天鯤者,乃是兇獸之中的王者,擁有吞天噬地之能,天下萬物,無物不吞,世間一切,皆難阻擋。
即便是在仙界,一旦有天鯤成型,都會震驚無數宗門勢力。
而且要將其制服,也要犧牲無數強者,纔有可能將他控制住。
而現在,那天鯤,就在太極圖陰魚陣眼的位置,並沒有離去的打算。
在他的眼皮子地下重新構建陰陽魚肯定不行。
衆人也很清楚目前的環境。
沉吟片刻,沈騰站了出來:“引開那天鯤的事情,便交給我吧。”
張峰沉默不語,沒有回答,不是他不想讓沈騰去,而是面對天鯤,很有可能便會一去不回。
“時間不多了,若是讓他消化完畢,我們將再無機會。”沈騰看着衆人,“能和諸位並肩作戰,是我沈騰的榮幸,能認識諸位,亦是我的榮幸,此生,我已無憾。”
“能盡綿薄之力,爲人界最後做出一絲貢獻,我也死而無憾了。”沈騰灑然道。
張峰搖搖頭道:“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的,我的法身可以去吸引天鯤。”
沈騰卻把張峰當初給他的鎮魂碑,交還到了張峰的手中,“你的法身,乃是集齊你全身精氣神凝聚而成,和你難分彼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是元神受損,恢復的時間太長,人界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讓我們消耗了。你將來還要帶領大家走上通天古路,去往仙界,決不能在這裡,留下隱患。”
張峰忽然愣住了,看着沈騰那釋然的神情,一股悲涼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幾度哽咽,瞳孔上更是籠罩上了一層霧氣,手掌不禁有些顫抖。
“我張峰,何德何能,讓諸位如此厚待!”
“因爲你強,強的讓我們心甘情願。”沈騰說出了最真實的話,“也是你,讓我們看到了希望。”
“真希望,當年要是沒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該有多好,或許我還能早一點結識你。”
說到這裡,沈騰的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現出當年在陰山古樓時的一幕幕畫面。
那時的他,和張峰還是不死不休的對頭。
如今,卻有那麼一刻,相見恨晚。
“我去了,諸位珍重。”沈騰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所有人,皆是拱手,對其送別。
沈騰仰天一笑,身軀在空中暴漲,轉瞬之間,已是飛漲萬丈,猶如一個擎天巨人,朝着那遮天蔽日的巨鯤,決然而去。
“陰山古樓解行舟,煙波海上水急流。日暮酒醒人已遠,滿天風雨下西樓。”
“來生再見了,我的朋友們。”
爽朗決然的笑聲,在天空中迴盪,那一道偉岸的身影,轟然撞在了天鯤的頭頂。
正在休息的天鯤發出本能的怒吼,看着那一抹驚鴻逝去的沈騰身影,沒有任何的考慮,暴躁地追了上去。
只剩下衆人,黯然地望着沈騰消失的身影。
他們都很清楚,沈騰這一去,恐怕就真的是,一去不回了。
短短一天不到,已經有兩人爲了太極圖而選擇甘願赴死。
張峰心底,像是刀絞一般。
多少年都沒有在體會的感覺,一天時間,卻讓他體會了兩次。
他的心裡,忽然有那麼一絲茫然,在心中問着自己,這一切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