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用來交換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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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差不多快半個小時,老闆辦公室的門纔打開了,那個男人笑着從裡面走了出來。我走到櫃檯的外面,看着他和老闆道別。等他經過我的身邊時,我留意到他的臉色似乎蒼白了不少,隱隱的好像還帶了幾分青氣,說白了就是很像將死之人那樣的死氣。

出於禮貌,他對我微笑着點了點頭,我回他了一個微笑。等他快要走出去大門的時候,我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叫住了他。

“先生,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說,就好像是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我,這個人肯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結果那個男人只是奇怪的看了我兩眼,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點了點頭,對我說了聲謝謝之後就轉身離開了。我心想,也不知道他究竟聽沒聽進心裡去。然而等我回過頭時,卻發現老闆也正一臉怪異的看着我。

興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當看到我疑惑的眼神時,老闆的表情在一瞬間又恢復了正常。我很納悶兒,不過是提醒了那個男人一句而已,怎麼老闆看我的眼神就變得跟看怪物似的?

我忍不住問他,爲什麼那樣看着我,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可是老闆卻很敷衍的說了句沒什麼,接着就轉身回了辦公室。

見他這樣,我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了一句,今天這些人怎麼都這麼奇怪的,連我自己也有點兒怪怪的。搖了搖頭,我不再去想那麼多。現在又沒了客人,我不由得再次感到無聊了起來。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幾乎每天都是上午去盤點以前交易的貨物,然後下午就坐在交易所裡發呆,上上網,或者陪着老闆喝喝茶什麼的,時間倒也過得很快。

這期間,我也忍不住問起過老闆,爲什麼他會有和別人交易的能力,而且都是那麼不同尋常的交易。可是老闆卻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他只告訴我,這世界上還有很多無法解釋清楚的事情,讓我不要好奇心太大,好好工作就行了。

我其實最好奇的還是那個男人到底和他交易了什麼,儘管老闆告誡了我不要好奇心太大,可我始終忍不住想起這個問題。當初那個男人說過的話,什麼用壽命來交易都願意,太讓我在意了。

當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老闆倒是沒有多意外,他似乎已經摸透了我的想法一樣。老闆告訴我,那個男人的確願意用壽命來換取他愛人的回心轉意。我心中不由得嗤笑,就算那個男人願意,可壽命這種看不到摸不着的東西,又該怎麼交易呢?

老闆沒有回答我這個如何交易的問題,他只反問我,相不相信能用壽命交易條件。我表面上沒說什麼,可實際上內心還是不相信的,我覺得這實在太荒繆了。老闆也沒有和我說太多,只是神秘的笑了笑,讓我靜觀其變就好。

到了那男人與老闆完成交易的第四天下午,我正坐在店裡玩手機,卻突然看到了一條實時新聞。說的是本市發生了一起十分怪異的車禍,一個在人行道上步行的男人,被一輛突然改道的大貨車給撞死了。誰也不知道,那本該在馬路另一邊行駛的貨車,是怎麼會突然變道朝着那個男人撞了過去,就好像是故意的似的。

當看到死者的照片時,我被嚇了一跳,這不就是前幾天來找老闆交易的那個男人嘛!幾乎是下意識的,我聯想到了他和老闆的交易。當我正要去找老闆問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一回頭才發現老闆就站在我的身後。

我把手機拿給他看,帶着幾分焦急的問他,這是不是和他們之間的交易有關。老闆只是淡淡的看了手機屏幕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點頭的一霎那,我感覺心裡有些難受。明明前幾天還活生生的人,我還和那個男人講了話的,現在,他卻已經慘死在了馬路邊上。

“難道,他是用性命和你做的交易麼?”我呆呆的看着老闆面無表情的臉,語氣毫無波瀾的問道。

老闆搖了搖頭,他走到桌邊坐下,手裡把玩着一個很小的玻璃瓶。過了好一會兒,老闆纔開口告訴我,其實那個男人就是用壽命和他做的交易。然而,那個男人本就只剩下了十年零四天的壽命,但他自己並不知道。他選擇用十年壽命來挽回他的愛人,那麼他也就只剩下了四天的壽命。

對於這樣的事實,我感到很難接受,這所謂的交易,和殺人有區別麼?儘管沒有親手殺死那個男人,可這就是間接的害死了他不是麼?我問老闆,這樣做真的是對的麼?這樣的交易就是在奪取別人的生命!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然而老闆卻告訴我,他進行的所有交易,都是在你情我願的前提下完成的,他也只是幫助那些前來交易的人完成心願罷了。交易交易,就該是雙方都有付出的,他幫別人完成心願,那麼別人就該付出同等價值的酬勞來作爲代價。一切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都可以成爲交易的代價,想要得到,那就得接受失去。

我總覺得這太殘忍了,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不可否認的是,老闆的話說的也是有道理的,只有得到沒有失去,那根本就不是交易。就在我內心感到不知所措,對這交易的認知有了新的改變時,突然有客人上門了!

“你們好?”一道輕柔的女音在我身後響起,我趕緊回頭去看。不等我開口,老闆就說了句,“歡迎光臨三界交易所!付出你所珍視,得到你所渴望。請問女士想要交易些什麼?”

我愣了一下,然後靜靜的看着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沒錯的啊,只要是有所求的人,進了三界交易所,都會像那句話說的一樣,付出他們已經擁有並珍視的東西,然後來換取他們渴望卻又得不到的東西。可他們哪裡知道,他們付出的代價,有可能就是生命呢?而他們渴望的東西,難道就真的比他們的性命更重要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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