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清他們和胡明誠達成的協議,是將嶽廟重建後的那些附屬建築作爲給投資人的回報。根據相關法律,這麼搞肯定是違規的。
嶽廟重建的土地是區裡作爲宗教用地劃撥的,而以宗教用地搞商業開發,就屬於擅自變更土地使用性質。如果是出租或者抵押也是走不通的……
這些情況胡明誠也早就和律師瞭解清楚了,可以說他們想要順利的拿到按照以前的協議規定的那些房產是不可能的。
所以,當程亮提出改個方案的時候,他就有些納悶了。這方案還能怎麼改呢?
對於胡明誠的問題,程亮並沒有回答,他笑着說道:“具體的事情,我還需要和區裡以及道教協會好好談一談。胡總,我只希望你們能多給一些時間……先申請延後開庭行不行?”
“我可以撤訴……”胡明誠看了母親一眼,立刻表示道。
程亮搖了搖頭說道:“撤訴就沒必要了,先延後開庭吧……區裡和道協那邊也要有點壓力,纔好協調的!”
從劉公館出來,杜月就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們先去道協,找落塵道長好好聊聊!”程亮賣了個關子,開車帶着杜月去了淞江區道協。
這次何佐修和清虛子雙雙被免職,魏元清被捕……最大的獲益者其實就是落塵子。
落塵子六十出頭,一張圓圓的臉,任何時候見到他都是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
從第一次見到落塵子的時候,程亮就覺得,此人不像是一個出家人。他那雙老於世故的笑臉和那雙靈動的小眼睛,看着就像是個八面玲瓏的人。
當初清虛子任會長的時候,他雖然是常務副會長,但基本上只要不涉及紫虛觀利益的事情,他都是一律贊成,對於會長清虛子時時刻刻都保持着尊崇地態度。
而何佐修剛剛被免職,他就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邵北臨提出的幾個問題,他都是第一時間附和,但事實上卻一點建設性的意見都沒有……除了爲了表現自己的積極主動提出大家湊份子補足工程款的提議。
事實上,他這個提議,也僅僅只是表個態而已。淞江區範圍內的四十七家道場宮觀,除了少數幾家香火比較旺盛的之外,大多都是些小廟,上千萬的工程款想要湊……那是不太可能的。
他所要的也僅僅只是表達一種積極的態度,具體實施的時候,自然就是另一種做法了。
“杜律師,明誠公司那邊怎麼說?非得逼着我們還錢嗎?我們道協可是欠了一屁股的債……”落塵子見到杜月隨即問起了今天庭前調解的結果,還沒等杜月開口就開始嘆苦經了。
落塵子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繼續重建嶽廟的工程款都沒有着落呢!更別說還要償還明誠公司的“工程墊資”了。
杜月當然是實話實說,把今天在法院調解時對方的態度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如果真的開庭審理……這官司道協肯定是輸定了的。這我也沒辦法……”杜月並沒有說後來他們去劉公館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程亮到底準備怎麼做,怕說多了反而會造成被動。
聽完了杜月的話,落塵子就開始罵起清虛子來了。
“都是清虛這個好大喜功的傢伙,搞個嶽廟重建工程,鋪這麼大攤子……都不知道他在裡面撈了多少好處,現在卻把一個爛攤子交到我手裡!這還真是個燙手山芋啊!”
落塵子這話還真是有點後悔了。當初他刻意表現,就是爲了罷免了清虛子之後,他可以取而代之。可誰想到會接手這麼一個爛攤子……
雖然落塵子的話,都是推卸責任的表態,但他有一句話還是說到點子上了。
程亮笑了笑說道:“是啊!當初我師父就說過,這嶽廟重建的規模搞這麼大根本就沒必要……落塵道長,我倒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道協肯不肯妥協了。”
“要怎麼妥協呢?”落塵子笑着對程亮奉承道,“程學士是衍真道長的高足,聽衍真道長說,你可是個博學多聞之士,還請不吝賜教!”
道門修道之士,除了正式出家的道士之外,還有在家修行的信徒,一般分爲居士和學士、隱士、信士幾種,儘管稱謂不同、形式有別,但都是信道、學道、修道、弘道者,都是統屬於道教徒的範疇。
爲了掩人耳目,程亮宣稱是拜在衍真子門下修道。但他並沒有正式皈依持戒,所以不能稱爲“居士”,所以落塵子才稱其爲“學士”。
程亮原本就是來找落塵子商量這件事情的,他這麼問,程亮自然也就老實不客氣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嶽廟原本的規模太大,我前些日子去看過,其實主體建築已經全部竣工了,我們可以向區裡建議縮小嶽廟的主體範圍,就以目前建成的這幾個殿宇重新劃定嶽廟的範圍……”
程亮提出的第一個建議就是縮減嶽廟規劃範圍。原本的嶽廟不但包括了老嶽廟留存的建築,甚至將周圍一大片老舊民居和城隍廟都劃了進來,這本來就是沒必要的,也是衍真子比較反對的。
如果按照程亮的建議縮小規模,嶽廟重建工程,只需要將一些殿宇完成內外裝修,就可以算是竣工了。
“那麼外部那些已經拆掉的在建的部分呢?”對於程亮的建議,落塵子倒是不置可否,但整個工程周圍還有一大片的附屬建築,有些已經拆掉了,有些則已經建造了一大半了。
如果把這些都廢棄了,顯然也是不合適的。
程亮笑着說道:“明誠地產公司不是要我們還錢嗎?索性就用這片土地抵債就好了啊!”
程亮這麼一說,落塵子嚇了一跳,這不是和魏元清的做法一樣了嗎?如果真這麼搞……在這風頭上,他可是要擔很大責任的!
“那可不行,這不是違法的嗎?”落塵子把頭搖得和波浪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