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
看到蕭景元重重摔落了下來,方少白卻無力救援,眼睛都急紅了,流下了晶瑩的熱淚,聲音悲愴哀嚎。
不過,他的悲叫聲,卻被掩蓋了下去。
因爲,蕭景元摧動了禁忌之法,爆發了百倍的力量,化成了絢爛的劍光,卻只是消滅了一半蝙蝠而已。
另外,還有一半蝙蝠,上千萬的數量,還在空中盤旋。要是野生的動物,在死傷大半的情況下,肯定會產生害怕的情緒,直接落荒而逃。
但是這些蝙蝠,明顯是受人控制。所以,就算有許多同伴死了,剩下的蝙蝠,依舊在空中盤聚,沒有離開。
甚至於,在幕後之人的指令下,空中殘餘的蝙蝠,也快速的重新匯合,再次結成了詭秘的大陣,洶涌而下。
蝙蝠的叫聲,十分的急促微弱,人耳一般聽不見。
然而,當千萬蝙蝠,匯聚在一起,同時尖叫之時,其中所產生的聲波力量,卻極爲尖利,就好像一枚枚長針,能夠刺破人的耳膜。
當聲波盪開,傳到衆人耳中之時,蕭景元與呂厚,無疑是最幸福的人。
因爲兩人,陷入昏迷之中,沒有這個意識。
相比之下,燕凌雲與方少白,就十分的難受了。蝙蝠一叫,他們臉色驟然大變,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
可是,那詭異的叫聲,竟然透過了手掌,直接傳到了兩人耳中。
尖銳的聲音,就在他們耳道中迴盪,就好像有人拿着長長的錐子,從他們的耳道中紮下去,要刺破他們耳朵,直通腦髓。
才片刻時間,方少白就承受不住了,忍不住抱着腦袋,在地面上掙扎打滾,覺得痛不欲生。
燕凌雲勉強忍耐,但是在詭異聲波攻擊下,他卻覺得心煩意亂,根本不能平心靜氣,凝聚體內法力。
也就是說,在這危機的關頭,他竟然散功了。
發現了這個狀況,燕凌雲驚急。他臉色煞白,然後當機立斷,把心一橫,就重重的一咬舌尖。
哧……
鹹鬱的鮮血氣味,也隨之讓燕凌雲醒來,眼中恢復了清明,暫時擺脫了聲波困擾,卻要面對鋪天涌來的蝙蝠羣。
密集的蝙蝠,就好像百萬黃蜂,一起瀰漫的天空。它們在空中盤旋,在空中穿梭,就猶如傾盆大雨,覆蓋了天地長空。
這樣的形勢,也是沒有任何的躲避空間。
最可怕的,還是密集的蝙蝠羣中,一些體型碩大,相貌猙獰,通體漆黑的蝙蝠,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忽然變了顏色。
漆黑的顏色,一點一點的轉化,首先從它們腥紅的血眸擴散,然後覆蓋在寬長的雙翼中,最後就是整個身體……
轉眼之間,一隻漆黑透亮的蝙蝠,就化成了濃濃血色。
數百萬只血色蝙蝠,渾身上下透發出濃厚的戾氣。它們的體型碩大,雙翼展開長達半米,獠牙利爪閃爍寒光。
這樣的形態,一看就知道是發生了變異。
至少,燕凌雲知道,那些蝙蝠肯定是被血影附身了。
據他所知,當血影神功修煉到了極高的境界,就可以自我分裂。那分裂出來的血影,就是所謂的血神子。
血影教之主,在實力處於最巔峰境界的時候,一次性可以分裂出十萬八千血神子。每頭血神子,控制幾千上萬只蝙蝠,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總之 ,燕凌雲也不敢確定,操縱蝙蝠的是不是血影教教主。不過,他可以肯定,這些厲害的血蝠涌來,他肯定抵擋不住。
此時此刻,燕凌雲的手掌,按在了胸口之中。他的表情變幻莫測,好像遇到了爲難的事情,遲遲下不了決心。
在他的胸口上,那是羅浮掌教,賜予他的靈光法符。只要他往法符之中,輸入一點法力,就可以激發靈光飛遁,一遁千里。
而且,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他還可以激發法符的最終形態。以摧毀法符爲代價,讓法符形成玄奧的傳送陣,直接把他傳送返回羅浮山。
這玄奧的傳送陣,無視天底下,絕大部分的禁制、陣法。直接破開萬里距離,通過玄奧神秘的空間秘陣,讓他脫離生死之危。
這個,就是羅浮首席真傳,下代掌教的保命之寶。
一般來說,只要燕凌雲想逃,哪怕是地仙來了,估計也留不住他。這也是他,最大的底牌了。
燕凌雲猶豫再三,眼中流露一些掙扎之意。貪生怕死,這是人之常情,誰也不能避免,無可厚非。
不過,真這樣逃了,卻有違本心。
“呼……”
半晌,燕凌雲吐了口氣,眼中透出堅毅之色。他鬆開了捂在胸口的手掌,然後握緊了十方劍,一顆心變得十分平穩,在慢慢地聚集法力。
臨陣脫逃,這不是他的性格。
他寧願戰死,也不願拋棄夥伴逃生。
真逃了,這事恐怕會成爲他畢生的陰影,最大的心魔。
人生自古誰無死,碧血丹心照汗青!
燕凌雲冷峻的面容之中,忽然綻放一抹笑容。在他傷痕累累,千瘡百孔的身體上,更是盈起了淡淡的光華。
“十方,俱滅!”
一瞬,燕凌雲騰飛空中,迎向了密集的蝙蝠羣。他的身體在發光,就好像晶瑩澄澈的月亮,淡淡的光華照亮了漆黑昏暗的世界。
月亮的光華,很輕很柔,落在了人的身上,就好像一層無形的銀紗,映得人身熠熠生輝,美白似玉,沒有絲毫的不適感。
然而,當這美好的月光,照射在密密麻麻的蝙蝠身上之時,一隻只猙獰的血色蝙蝠,卻忽然化開了。
那情形,十分的詭異。
就好像,一隻只蝙蝠,不是真實的存在,而是虛幻的東西。
當月光一照,這些虛幻的東西,頓時就破滅了。
無形的流痕,慢慢地盪開。
漫天的蝙蝠,就好像虛無的煙,被一陣輕風吹走了,直接消逝於虛空之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剎那間,方圓數百里範圍內,天地一片寂靜
渺渺高空之中,只留下燕凌雲的身影,他倚天而立,彷彿鑲嵌在虛空之中,形成了一幅難以描述,十分蕩氣迴腸的畫卷……